第41章 . 蔥郁黃沙 15 黃沙中的清澈心臟

    十一月種下梭梭, 第二年接種rou蓯蓉，生長期限還要兩年。

    植物生長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能立即收獲結(jié)果, 需要細心的照料和等待, 還可能面臨病蟲災害, 導致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

    南穗把每個階段的工作都細化了，準確地下達到每個人手上，作為統(tǒng)籌整體的領(lǐng)導者, 她是最疲累的那個。

    近來的雨水忽然變多了，不斷有綠意冒出，rou蓯蓉的生長情況也不錯, 碩大的莖稈從土里鉆出，長得像玉米棒子的小苞片圍繞在兩側(cè)。

    四月是采收rou蓯蓉的時節(jié)。

    老張是N市中藥材市場里資歷最老的藥販子，他在N市待了二十多年，經(jīng)驗豐富, 嗅聞加上觸摸就能分辨出大部分藥材的好壞。

    四月對他們這些販藥的人來說, 是個很重要的月份。

    周邊的采藥人深入沙漠, 采來新鮮的野生rou蓯蓉, 基本都會在N市出手，再由老張運往全國各地, 采藥人賺這一筆錢夠小半年的開銷, 老張則能賺取中間的差價。

    當然, rou蓯蓉的存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人人都能吃采藥人這碗飯, 常常會有渾水摸魚的人，拿管花rou蓯蓉假冒真品。

    今天來的這一批人，老張就有幾分懷疑, 把警惕性調(diào)到了最高，仔細分辨著他們帶來的貨。

    領(lǐng)頭的是個年輕女人，長得倒是水靈，白皮嫩rou的，說話輕輕柔柔，屬實不像老張熟悉的采藥人。

    “今年行情也不好，假貨忒多了，先拿過來驗貨吧?！?/br>
    來人將小半袋藥材放在臺面上，老張不動聲色地挑出一根，細細地觸摸著入手的感覺，鱗片粗糙的質(zhì)感讓他稍稍放下一點擔心，再把rou蓯蓉翻過身來，謹慎地觀察著斷面。

    這些竟然都沒什么問題，老張心一橫，嘗試掰了一小塊放進嘴里，熟悉的甘味帶著rou蓯蓉特有的清氣終于讓他忽略方才的警戒。

    這的確是真品rou蓯蓉，甚至比前幾天收的那批質(zhì)量更好些。

    老張敢確定他從來沒見過眼前的這批人，不禁起了些心思，想將價格壓低些，好多賺一筆。

    “1塊8一克，已經(jīng)是最高價了，去旁邊稱個重吧。”

    為首的年輕女人卻沒有挪動，嘴角帶著一抹笑，她身后忽然響起中年男人的大嗓門：“2塊rou蓯蓉，收的速來！”

    不少藥販子蠢蠢欲動地探出頭來，盯著臺面上的那個袋子，心急的早已叫出了聲：“2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老張懊悔不已，趕忙挽回這批高質(zhì)量的貨，一狠心附耳過去，壓低了聲音說道：“2塊1，去里面交貨，行吧？”

    女人點了點頭，隨即拎起看著頗為沉重的袋子，把藥材傾倒在秤上，老張望著與心中預估得差不多的數(shù)字，滿臉笑開了花。

    見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交貨那一步，其他藥販子只好縮回了自己攤位上，艷羨地看著別人的好生意。

    這一幕在好幾個大中藥市場出現(xiàn)，面生的賣藥人拎著大袋的rou蓯蓉，有時是一個年輕男人，有時是二十出頭的女人，也有四五十的中年人，或許有人察覺了這個異?，F(xiàn)象，卻沒有人把他們?nèi)柯?lián)系在一起。

    沒有人從中窺見，墨熱邊緣的沙漠人工養(yǎng)殖著“沙漠人參”。

    南穗很少去市場，她更習慣待在林場看樹，這一茬rou蓯蓉的收入可以買不少新苗，防護林也不再是單調(diào)的一片金枝槐，物種豐富了很多。

    “明天起就不用再跑中藥市場了?！?/br>
    南穗的話剛說出口，有人疑惑地看著她，明明這買賣勢頭正好，還有一批庫存沒賣出去，怎么就不用再去了。

    在最開始種rou蓯蓉的時候，還有人半信半疑地跟著做事，現(xiàn)在是實打?qū)嵉啬昧隋X，還有些意猶未盡。

    付函接上南穗的話：“現(xiàn)在的量就差不多飽和了，再多會打亂規(guī)律，也賣不出好價錢。”

    物以稀為貴，多了自然就不貴，只有一點一點地放出手里的好東西，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南穗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聯(lián)系了上頭，國家會派人統(tǒng)一價格收購rou蓯蓉。”

    rou蓯蓉的價格居高不下，不僅僅是因為它的藥用價值，還有每年采藥人的暴力采摘，導致野生rou蓯蓉越來越少，這種事屢禁不止，西北地區(qū)巡查的成本又太大。

    相關(guān)部門對這件事煩悶已久，南穗報上的申請很快就被批準了，還給林場爭取了一個表彰。

    付函了然，老孫也明白其中的關(guān)竅，和其他人把道理掰開來講清楚。

    墨熱如今的處境，就如幼童懷金行于鬧市，等待它的會有止不住的搶奪和sao擾，現(xiàn)在的做法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每次去賣rou蓯蓉都換了人，把量維持在一個比較小的水平，但時間一長總會出問題。

    南穗沒有說出另一個原因。

    她遙遠的展望里不僅有墨熱，還有其他周邊的城市，只是這個想法還太過簡陋，需要在實踐中不斷完善。

    .

    “鏟子和筐帶了吧？還有干糧和火石?！?/br>
    八字胡男人和身后的青壯年們吩咐著。

    他們每到四月都會冒險進沙漠，為了每年的rou蓯蓉，多找到一株就能多上不少錢。

    八字胡經(jīng)驗豐富，眼神也最好使，剛踏進荒漠不到十分鐘，眼尖地在一棵梭梭根上發(fā)現(xiàn)了伸出地面的rou蓯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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