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完犢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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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又喊了一聲,依舊無人回應(yīng)。 但客廳的房門是虛掩的,側(cè)耳傾聽,隱約能聽到一些哀婉悠揚的戲腔從里面飄出來。 有人在。 只是沒有回應(yīng)。 戲腔是從藏書室的老式收音機來傳來的,此時,翟茂之正例行慣例收拾著房間衛(wèi)生。 每天聽聽?wèi)?,擦擦?xí)苌系膲m土,摸一摸收納架上的幾個老舊物件。 這是幾年如一日的習(xí)慣,只有把這些做完了,他才有心情搞別的事情。 這會兒他手里正拿著一個雍正時期的斗彩桃紋高足碗,細(xì)心擦拭。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這手腕指尖麻的厲害……不服老不成。 他生怕把手里的東西給賣了,想著趕緊的放回原處。 東西還沒放回去呢,眼前莫名一黑,手上沒了勁兒,東西瞬間脫了手…… 完了! 這回完了! 手一抖,半邊小別墅飛了。 他原本眼前發(fā)黑,這下登時嚇了一個激靈,整個人就清醒了過來。 這不清醒還好,清醒了只會心肝疼! 翟茂之不敢看,腦袋枕著手臂伏在了置物架上,心疼,肝也疼,氣都上不來了。 誒,不對啊…… 沒聽到響啊~ 預(yù)料之中碎瓷聲沒有來,他趕緊低頭去看,目光就撞上了搶倒在地板上的何田田。 她整個人匍匐在地上,雙手牢牢地攥著剛剛從置物架上摔落的桃紋高足碗,見東西穩(wěn)穩(wěn)的接住,登時喜出望外樂開了花。 翟茂之看著地上的何田田,忽然就愣住了…… 彩虹衫,牛仔背帶褲,茶色頭發(fā)麻花辮…… 正午的陽光打落進(jìn)來,剛好落在何田田身上將其完全包裹。 明媚的陽光在她茶色發(fā)絲上鍍上了一層橙黃……她笑容燦爛,笑起來露出了潔白整齊的貝齒,一雙眉眼瞇成了彎月,整個人就像是一朵沐浴在日光中的向陽花…… 小葵…… 那一瞬間,翟茂之刻在腦海深處那個虛影晃了一下,跟眼前何田田的臉完全吻合在了一起…… 我的小葵……回來看我了? 翟茂之渾濁的眼眸微微顫動,整個人僵在南瓜凳上,失了神。 “接到了!” “我接到了!耶耶耶!” 何田田抱著懷里的那只高足碗,激動到無以復(fù)加。 也顧不得剛剛一頭搶在地板上摩擦的疼痛,她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捧著手里的碗,就高興的朝著翟茂之邀功:“我真的接到了……” 她這邊只顧著高興了,話音剛剛落地,腰桿一挺的功夫,也不知道怎么的碰到了旁邊的木架,啪的一聲……身后的木架上青花瓷的雙耳寶葫蘆瓶跌在了地毯上,登時四分五裂! “……” 前一秒,何田田還樂的跟朵花似的,下一秒,笑容僵在臉上,何田田整個人傻了。 什么叫了樂極生悲? 她今兒就是悶聲作大死,身體力行的詮釋了什么叫樂極生悲! 宣德年間…… 眼角余光瞟那寶瓶落款,何田田只覺得眼前一黑,血壓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一腔熱血涌上頭頂,差點就直接背過氣去。 完犢子了! 今天本來是來求神的,這還沒開口呢,直接把人廟給拆了…… 何田田看著四分五裂的葫蘆瓶……愣在原地,喘氣都打哆嗦。 翟茂之看看碎掉的瓷器,再看看嚇傻的何田田,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白,變來變?nèi)ァ?/br>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何田田抱著懷里的碗,顫聲道:“翟老先生,我對天發(fā)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 何田田從沒這么難過,眼淚都快出來了。 翟茂之伸手過來,一把把她懷里的高腳碗奪了過去,居高臨下審視著她:“你是誰???” 何田田被這冰冷嚴(yán)厲的聲音給嚇的一哆嗦:“我……我……” 我是誰??? 何田田慌的連自己姓什么都不記得了。 “把頭抬起來!” 翟茂之聲音又是一沉,像是寒刃抵在了脖頸上,聽的何田田下意識縮了縮脖頸。 她咬著牙關(guān),硬著頭皮這才緩緩的把小腦袋抬了起來。 迎上翟茂之那雙飽經(jīng)滄桑,雖渾濁卻依舊深邃的眼眸,不由得一怔! 誒……這老頭好眼熟?。?/br> 肯定是在哪里見過。 何田田大腦開啟了搜索模式,很快就在腦海中定格出了一雙與之匹配的眼睛。 幾天前的晚上……那個歪倒在公園拐角處路牙石上的醉酒老漢…… 不可能! 不用別人開口,何田田自己在心里面就給否了。 那個狼狽不堪的醉酒老頭,怎么可能是蜚聲國際的視覺藝術(shù)大師翟茂之? 眼睛的類型本來就那么幾種,人老之后面部肌rou筋膜下垂,大都是這種聳拉的三角眼。 那天她其實并沒有看清楚那個老人的長相,到他跟前的時候已經(jīng)被人揍的mama都不認(rèn)識了。 何田田光記得他滿臉的血跡,當(dāng)時瞧了心悸也沒敢多看……不對啊,說到被揍,眼前的翟老先生顴骨處好像也是烏青一片…… “你怎么進(jìn)來的?!” 翟茂之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聲瞬間把何田田神游在外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臉上青紫的傷痕,弱弱道指了指外面四敞大開的房門:“門是虛掩的……” “你給我滾出去!” 還不等何田田把話說完,翟茂之早已火冒三丈。 …… “翟老先生,您聽我說……” “就一句!” 何田田被手拿雞毛撣子的翟茂之一路驅(qū)趕到了院子里。 她一路抱頭閃躲,想到來一次本就不容易。命衰不說恰逢出門沒看黃歷,上去就給人家蹭碎了一宣德年間的古董……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先不說求人這回事兒,好得得把賠償?shù)氖虑橹v清楚了,要不然她這官司是吃定了! “您老人家先消消氣,就一句,就一句好不好……” 何田田反手抱上了身旁的羅漢松,死活不肯撒手, 她縮著腦袋,玩起了“賴皮”:“等我說完了,你要打,要罵,要報警,隨您處置行不行?” 翟茂之冷眼盯著她:“說!” 何田田:“那花瓶,我真不是故意的……” “一句話說完了!”翟茂之:“你現(xiàn)在可以滾了!” 何田田:“……” “哎……翟老先生,做人不能這樣?!?/br> “我這哪叫一句話?。窟€沒講到逗號那呢……你先別扒了我……” “不是我不撒手,是您這固定羅漢松的支架勾到我衣服了……” 跟在顧閱忱身邊一年,別的沒學(xué)會,就是在玩賴和厚臉皮上練就了一番心得。 她料定自己抱著羅漢松不撒手,對方就無計可施。 去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前腳剛說自己被勾到了,后腳翟茂之就跟變戲法是的,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糟糕! “哎哎哎……翟老先生,你先等會,等會……” 何田田連忙賠笑阻止:“我知道您是服裝界的no.1,您這剪刀就跟神筆馬良那筆似的,都是神仙法器?!?/br> “按理說,你在我這衣服上開一剪刀,那這條褲子我就得回去請個神位供起來。可就是……就是勾的地方不太方便……” 何田田嬉笑著捂了下自己的辟谷:“所以……就不勞動您了~” 翟茂之迎上何田田,眼眸里隱隱的就多出了好多光點。 他到不是被她的頑劣賴皮搞的無計可施,只是看到何田田那雙彎如月牙的眼眸,以及治愈感滿滿的笑容就想起了自己故去多年的女兒。 如果小葵那孩子還在……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這般大了吧? 流行是個輪回。 十多年前,小葵才十來歲歲。 也喜歡穿背帶褲,彩虹衫。 圓圓的蘋果臉,也是扎著兩條小麻花辮,上面戴著他親手給她縫制草莓花樣的頭繩…… 那孩子跟他一樣喜歡樹木花草,從小也喜歡圍著樹干繞圈圈。 她跑,他追。 仲夏夜里,小葵爽朗開懷的笑聲響徹夜空,也在他余生里揮之不去。 當(dāng)她被他抓到時,也會想盡辦法玩渾的,耍賴皮,想方設(shè)法鬧他…… 所以,剛剛看到何田田跟他這般耍賴皮,一下子就把他拖進(jìn)了回憶深處的漩渦里。 他默默凝視著眼前何田田,心神恍惚的厲害。 一時間有點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回到了過去,還是說在另外一個世界長大成人后的小葵來到了他的身邊…… 翟茂之癡癡的盯著何田田,神游天外。 何田田哪里會知道他的心思,只覺得他神色怪異,手里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對著自己,心里越想越怕,打起了鼓。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早就聽聞著翟茂之是個怪人,萬一他真有點邪性……這大神請不請的到另說,別一會兒再把自己的小命交代了進(jìn)去。 何田田越想越怕,下意識往后閃躲。 腳下不知道猜到了什么,趔趄了一下。 她回頭去看,就見地上的有一袋子,里面裝的滿滿的都是空的啤酒罐…… 這袋子也眼熟啊! 等等……這里面的裝的紙巾……牌子也跟她用過的一模一樣的! 何田田也顧不得怕不怕了,轉(zhuǎn)身看向翟茂之。 她現(xiàn)在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眼前的藝術(shù)大師翟老先生就是那天她曾施以援手的醉酒老漢! “原來……原來真的是您啊~” 何田田看看翟茂之又看看那堆空酒瓶,喃喃自語,一時間感慨萬千。 翟茂之?dāng)Q眉,好像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些什么。 何田田試著解釋:“那天,你在公園救了一個孩子,然后被孩子家長給打了……咱們還打過照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翟茂之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趕緊給我走!” 嘿!這怪老頭……怎么就是咬著牙不承認(rèn)呢? 不過仔細(xì)想想也不難理解,一個這么大的腕兒跟個流浪漢似的醉倒在馬路牙子上,還被人暴揍到殘血…… 這事兒怎么提就是怎么丟臉啊,他不肯承認(rèn)也能理解。 男人嘛,誰不愛面子。 而且年紀(jì)越大,越是抹不開面子,這一點只看老何同志,就能明明白白了。 “我走……我走~” 何田田訕笑:“我肯定走?!?/br> “不過您先別沖動。就算您不想聽我的來意,沒關(guān)系的。但是吧……你碎掉的那個……那個葫蘆……” 何田田想到那東西是宣德年間的,心眼就揪著疼,聲音也弱了下來,變得微不可聞:“咱們是不是得商量商量怎么處理?” 翟茂之盯著她,不說話。 這個小女孩有點意思……你是說她人品好,三觀正呢?還是虎了吧唧不識貨? 那樣的物件,別人如果給弄碎了,一準(zhǔn)兒下的屁滾尿流,絞盡腦汁也得想辦法把自己給摘出來。 那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 他正暗自思忖著,何田田忽然就又開了口。 她抿著唇,眼神飄忽,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翟老先生……我看那個寶瓶的落款有一丟丟問題……跟我二舅老爺家那只差不多?!?/br> “他當(dāng)時就是被人騙了,后來拿鑒寶節(jié)目上讓專家一看,仿的,連本帶利就值兩千塊……” 翟茂之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還順勢對他比了一個“二”的手勢,臉都綠了。 他搞收藏這么多年,能犯這種糊涂? 她不識貨沒什么,可氣就可氣在不但識貨,還想動歪心思?;^。 真當(dāng)他是一老糊涂蛋? 何田田見他一聲不吭,只是盯著自己,有點毛了。 這老頭……嚴(yán)肅起來的時候就是老年低配版的顧閱忱啊,啥也不說,慣會用眼神殺,而且一個比一個攝人。 她歪著小腦袋,弱弱道:“那您這個……” “鑒定書,拍賣時的票據(jù),都會給你送上門!”翟茂之幽幽道:“賠償?shù)氖聝?,跟我律師談!走!?/br> “哎……翟老先生……” “走!” “不是,您至少跟我兜個地兒,那瓶子多少銀子入的……” “走!” “翟老先生,我知道您是個出了名的大善人,大好人。您可憐可憐我,能不能給我打個折?。俊?/br> 何田田被翟茂之推搡著往外趕,但仍不放棄:“您看我這身板,我這雙手,就是一個搬磚狗……我沒錢啊~” 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賣慘:“翟老先生,不瞞你說,我是個孤兒,獨自在異鄉(xiāng)打拼,吃不飽,穿不暖,你看我這小身板……生生硬餓出的……” “我上有八十歲老奶奶,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弟meimei……一大家子人的生計圈在我一人肩上扛著呢。老先生您開開恩……再說了,我好歹替您保住了一只碗啊,一來一去,折算下來……” “滾!” 砰地一聲,大門鎖死。 何田田被趔趄著推出了門外。 油鹽不進(jìn)的糟老頭子! 何田田拍打了一下被他扯皺的衣服,懊惱的跺腳。 就說做好人有風(fēng)險! “早知道我就該眼睜睜的看著你把碗cei了!”何田田氣惱,挽起衣袖叉腰,對著緊閉的院門橫鼻子豎眼:“早知道,就應(yīng)該把你當(dāng)時挨揍的畫面給你拍下來!沒準(zhǔn)兒現(xiàn)在還能派上用場!” 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何田田悔不該當(dāng)初,嘆了口氣,聳拉著腦袋,一路踢著腳邊的石子,鉆進(jìn)了自己的小車車。 院內(nèi),翟茂之看著“罵罵咧咧”的何田田,眉心舒展,唇角不自知的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