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
李欣然離開西鎮(zhèn)已經(jīng)兩周多了,劉放的民宿照常運營著,生活和她來之前并沒什么不同。 她和李欣然的關(guān)系也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只是在微信上閑聊幾句,分享一些生活里的趣事,當(dāng)然大多數(shù)都是李欣然在說。 劉放有些啞然,以前李欣然是個悶性子,都是她這個話癆去逗她,現(xiàn)在倒反過來了。 劉放又不傻,當(dāng)然知道李欣然當(dāng)炮友的說法是幌子,她想跟她重新開始。 但哪有那么容易?時間是最強的褪色液,人的大腦也是最無情的橡皮擦,沒有誰能一直抱著回憶生活,再刻骨銘心的感情都會隨著時間慢慢變淡。 算了,就當(dāng)是圓了那個曾經(jīng)可憐的劉放的美夢。 興許李欣然玩玩過后就會后悔。 …… 這天,民宿歇業(yè),劉放坐在大堂的長桌前百無聊賴地對賬,大黃長得更渾圓了些,趴在劉放的腳邊睡懶覺。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大黃機警地抬頭望去。 “你好?!?/br> * M市 王偉最近表示很崩潰,他就該攔著李總?cè)ノ麈?zhèn)。去了在那一待就不走,讓他在那里閑得發(fā)慌,好容易回來了,李總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各項進度拉得飛快,王偉感覺回到了大學(xué)考試周,忙到飛起。 辦公室同事都怨聲載道,好幾次讓他跟李總反饋反饋,開玩笑,他是那種敢和上司叫板的助理嗎? 李欣然工作起來一直都很專注,但像這次這么趕進度卻很少見。 她打算這邊把《罪案》的影視化推進得差不多了就休一段時間的假,千方百計爭取的可能,她絕不會讓劉放有機會“遇上其他人”。 等這邊安置好了,她就打包去風(fēng)棲,公司的具體事宜通常都是黎云峰,也就是她的合伙人負責(zé)的,這次談《罪案》的項目是他借機撂挑子和老婆度假才推給她的,玩了這么久,也是時候回來管事兒了。 揉揉眉心,李欣然從繁重的文件里抽身片刻,后仰在辦公椅,轉(zhuǎn)動幾下脖子。 她打開抽屜,拿出那個精巧的盒子,那支銀簪做工精細,摸著手感很好,她將簪子放在陽光下,表面泛著柔和的光。 李欣然輕輕吻了它一下,想著很快就可以和那個人再見面,她的疲憊一掃而空。 ……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劉放給他倒一杯涼茶。 “喏,這個咯?!碧镳┗位问謾C。 “你這個店搞得不錯嘛,在國內(nèi)小眾民宿圈挺出名的,我在網(wǎng)上逛論壇偶然看到的,我說,這人怎么這么眼熟?再一看,這不我的室友劉放嘛?” 田皓捏著茶杯在四周走來走去,打量店里的布置。 大黃看來了個生人,打開始就齜牙咧嘴的,跟在田皓腿后汪汪叫。 田皓停下,從兜里掏出個什么小零食丟給它,大黃立馬不叫了,咔嚓咔嚓吃了就開始搖尾巴。 “你這狗真好哄。” 劉放叉手在胸前,背靠在椅背上,看著這個老朋友。 略微粗糙的皮膚,隨性的胡茬,一頭長發(fā)在腦后扎個馬尾,穿得跟個浪子一樣,當(dāng)然還有他來的時候背的一個大背包和不離身的吉他。 雖然和之前那個蒼白的少年不一樣了,但這條深海魚顯然還是離群的,社會將人捶打,但那雙單純的眼睛還是有年輕的光芒。 “怎么?突然到這兒來了,是文藝青年混不下去了來老朋友這兒打秋風(fēng)?”劉放調(diào)笑道。 “嘖嘖,瞧你那小心眼兒。我是那種人嗎?” “這些年做什么了?給我這個俗人講講唄。” “也沒干什么,就是背著吉他在全國各地“巡回演出”……” “好吧不誆你了,也就一賣唱的。但日子嘛過得還挺輕松,也認識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搞音樂的。中間有兩年還組了個樂隊,沒過多久就散了,大家伙兒都要掙錢養(yǎng)娃了嘛,一群人在那整天抱怨,我覺得沒意思就走了……” 劉放遞給一個煙盒,他抽一支點上。 “哦對了,你還記得徐志杰嗎?” “狗哥?怎么了?” “嗯?”劉放意味不明地朝他暗笑。 “想什么呢你,沒錯,我是喜歡過他。你走了以后他還消沉過一陣兒,當(dāng)時還想著我趁火打劫把他拿下,沒想到這狗男人軟硬不吃,真是個鐵直,沒過多久把超市賣了出去倒騰外貿(mào)了。我也不是不知好賴,外面男人多著呢。去年我回過一趟C市,聽說好像結(jié)婚了,閨女都能走路了。應(yīng)該過得挺好?!?/br> 田皓吐著煙,好像已經(jīng)放下了。 “那挺好的。” 劉放也為狗哥感到高興,自從走了她就沒再聯(lián)系過狗哥,有時候人還是要拿好分寸,某些東西心領(lǐng)就好而不必當(dāng)真。 “光說我了,講講你吧,這些年干啥了都?” “我啊,就在外面旅游了幾年,跟你學(xué)的,追逐自由,感覺還不錯。然后就到這兒落腳,盤下了個店,安安分分準(zhǔn)備過日子了。” “得了吧你,還安安分分過日子,你就不是安分的料。欸,說實話,這幾年感情生活怎么樣?是不是很豐富???” 劉放嘴里銜著煙,甩他一個白眼,田皓這八卦的臭毛病一點沒變。 “嗯……就談了兩叁個吧,別拿那種眼神看我,都是認認真真談的,好聚好散……” 正說著劉放的手機震動了,是李欣然打來的,劉放被嚇了一跳,冷不丁被一口煙嗆住了。 她灌了一口茶才把那勁兒壓下去,手機還在震著。 她清清嗓子,回身接起電話,語氣平靜,礙于田皓在這兒,她只是回了幾句不松不癢的話,沒一會兒就掛斷了。 “誒,這是什么情況?女朋友這么嚇人?”田皓看她那樣子不禁嘲笑道,他剛剛依稀聽到一個女聲。 “不是女朋友,別亂說?!?/br> “瞧你那樣,不會是什么桃花吧?”田皓刨根挖底。 “閉嘴,再問就滾?!?/br> 田皓撇撇嘴,表示OK。 “有地方去嗎?沒什么事的話,在這兒駐唱一段時間吧,包吃住,正好歇一歇,怎么樣?鎮(zhèn)上也有些趕場子的,說不定你們還能一起交流交流?!眲⒎叛埖馈?/br> “那還不錯,不過你準(zhǔn)備給我開多少薪水???” “呵,得看你能招來多少富婆了,舍不得身子套不來錢?!眲⒎派舷麓蛄克?。 “喂!我賣藝不賣身的!”田皓雙手捂胸,吱哇叫嚷。 劉放輕松地笑笑,好像他們還是在C市出租屋的時候,能隨意說笑談天。 “我靠!你這狗什么毛???怎么亂咬東西?我的吉他!快給我松口,不然晚上吃狗rou!” 田皓氣急敗壞地去追大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