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著！”姜萊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難得地撒起嬌來，“要不你哄哄人家嘛？”

    “好，怎么哄？”卓燁撈起被子替她蓋好，順勢在她身旁臥下，一手撐著頭，微笑地看著她。

    “唔……那你唱歌給我聽唄?！?/br>
    “可以，不過我唱歌可不太好聽啊。”

    “沒關(guān)系！”

    “我會唱的歌總共也沒幾首?！?/br>
    “不要緊，你會什么就唱什么呀，我想聽嘛！”

    “好?！泵鎸R充滿期待的小眼神，卓燁點點頭，清了清嗓子，終于嚴肅地開嗓。

    “團結(jié)就是力量，團結(jié)就是力……”

    “啊啊啊啊停！”姜萊聞聲大震，立即尖聲笑著打斷，“你唱得啥子喲！”

    “怎么了？”被打斷施法的卓燁卻無辜地眨了眨眼，“這已經(jīng)是我唱得最好的一首了，往年在部隊的時候，每天吃飯之前都要唱一遍呢?！?/br>
    “可你不覺得現(xiàn)在唱很奇怪嘛！”姜萊無語地大笑。

    有沒有搞錯啊大哥，叫你唱首歌哄女朋友睡覺誒，你唱這個。

    卓燁：“……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啊你還唱！”姜萊從被子里伸出手來捂他的嘴。

    “都已經(jīng)開過頭了，不唱完很難受啊?！弊繜钭阶∷氖郑?jīng)道，隨即清清嗓子又繼續(xù)，“比鐵還硬比鋼還……”

    “啊啊啊啊你好煩吶！”姜萊整個人都快笑抽了，掀起被子來蒙在卓燁臉上試圖阻止他繼續(xù)唱下去。

    “你就不會唱首溫柔點兒的歌嘛，溫柔的！”

    在姜萊的強烈抵制下，卓燁終于放棄了那首《團結(jié)就是力量》。

    他拉下蓋在頭上的被子，想了想，突然沖姜萊認真地點了點頭，“溫柔點的，可以。”

    姜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卓燁悠悠地唱起——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在這仿佛穿越般的歌聲中，姜萊忍不住在床上一邊狂笑一邊翻滾起來。

    又笑又鬧了一陣子，她才暫時忘記了之前一直盤旋在頭腦里的關(guān)于親生父母的事情，精疲力盡地睡著了。

    -

    姜萊睡著之后，卓燁輕手輕腳地替她掖好了被子，理了理額邊的亂發(fā)。

    她的卷發(fā)順滑又柔軟，纏在他的指尖，在床頭小燈柔和的暖光下閃著烏油油的光澤，顯得很有活力，她的臉上泛著一層紅暈，眉頭嘴角都似乎帶著愉快的微笑。

    卓燁俯身輕吻她的額頭，卻聽見她細微的一聲夢囈。

    “唔……爸爸……”

    卓燁心里突然緊了一下。

    他留床頭小燈開著，起身拿上手機，悄然退出房間來到走廊盡頭的書房，關(guān)好門后便立即撥通電話。

    “喂，哥?！彪娫捘穷^傳來袁元的聲音。

    “查到什么沒有？”卓燁蹙著眉冷聲道。

    “暫時還沒有太多消息，不過這事兒吧……也，也不一定就完全不是真的?！痹行┆q豫地說道，他指的是唐駿認親姜萊的事情。

    “怎么說？”

    “是這樣，那唐總以前的確是有老婆和閨女，然后我打聽過了，說他們一家也確實是在十三年前的那場地震中出的事兒。就等于說，最起碼在時間和地點上，他還真沒撒謊?！?/br>
    袁元頓住點了支煙，又接著道，“所以，雖然這事兒是巧了點兒，但他真有可能就是姜萊的親爹?！?/br>
    卓燁聽后，沉默了幾秒。

    “姜萊那邊有沒有什么線索？”他突然問。

    “哪有啊?！痹陔娫捘穷^苦笑一聲，“她們那個地方當時災情特別嚴重，最早的時候正規(guī)救援隊都進不去，所有的援助都是周邊居民自發(fā)的，整個就一片混亂，一點兒什么書面記錄都查不到，再加上那丫頭連爹媽姓什么都想不起來，這還咋找哇？”

    “好，我知道了?！弊繜钣质且魂嚦聊呕卦挼?。

    “明天去鑒定完就都清楚了，”袁元在那邊補了一句，“誒其實我覺得吧，要是真的也挺好，小丫頭沒爹沒媽怪可憐兒的?！?/br>
    “嗯，最好是這樣。”卓燁嗓音發(fā)沉，說完便結(jié)束了通話。

    他這么說，是真心的。

    先前剛得知這個事情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懷疑和憤怒，但現(xiàn)在，他卻打心底里希望這是真的，希望這里面沒有任何的算計，希望它就是一個天賜的巧合，一個屬于姜萊的圓滿結(jié)局。

    因為直到今晚之前，他都沒有見過姜萊那么快樂和充滿希望的樣子。

    在他眼里，姜萊是個很愛笑，也很容易開心和滿足的女孩，但她的笑容里總是多多少少地帶著點謹慎，以及一種習以為常的分寸感，就如同一頭獨自游走在山林中的幼獸，拼盡全力地生存，時刻保持著警覺，甚至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但今晚的她突然不一樣了，即便她有所克制，他也依然能感覺到她的雀躍，她的放松，還有一種不管不顧的激動。

    可想而知，這一天到底讓她祈盼了多久。

    卓燁立身于窗前，微微蹙起的眉頭久久沒有放松。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勇氣去想象如果這是個謊言，姜萊會變成什么樣。

    今夜不巧，天上沒有月亮。

    地面的積雪泛著墨藍色的微光，看上去有些詭氣森森。

    -

    夜?jié)u漸深了，還醒著的卻不止卓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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