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萊被吼了一句，自覺得有點兒理虧，于是摸摸頭打算乖乖撤退。

    只不過剛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車門外還站著人。

    “啊，刀疤臉！”她蹭一下頓住腳，幾個字脫口而出。

    “噗！”跟在卓燁身后撐傘的袁元沒能忍住，想起了獅子王里辛巴的壞叔叔。

    壞叔叔本人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是用眼神指了指掉在姜萊腳邊的寶藍色文件夾，淡淡地問她：“那里面沒有我的名字么？”

    姜萊聞言回過神來，連忙彎腰撿起文件夾合上放好，過程中恰巧掃到一眼病例那一頁里的患者姓名。

    “喔，有啊，你叫卓華?！睘榫徑馑疥J民車被抓包的尷尬，她努力做鎮(zhèn)定狀答道。

    袁元又沒忍住，笑了一聲。

    姜萊聽懂了這聲笑里的意思，立即在大腦里重新審視了一下那個字。不得不承認，她作為一個藝術(shù)生，語文真的不太行。

    “你叫，卓……卓嗶？” 她試探地看著對方，小小聲地問。

    車外，卓燁聞言嘴角一抖，并沒有理睬身后發(fā)出奇怪噪音的袁元，只是走上臺階進到車里，垂眼看著面頰泛紅的姜萊。

    “那你叫什么？”他嘴角噙著極淡的笑意，問道。

    一種類似于潮濕苔蘚的氣味隨著卓燁的靠近鉆進姜萊的鼻腔，讓她有些緊張地后退一小步，不自覺地偏頭避開他的目光。

    順勢，她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指了指胸口——她今天套了件高中校服，胸前印著名字。

    “嗯，你叫姜菜?！?/br>
    卓燁背著手微微弓下腰去看，同時嘴唇一動輕輕念出來。

    “嗯？”姜萊驀地抬起頭，大眼睛眨眨地看著他，反應(yīng)了幾秒后搖搖頭，“是姜萊，萊，不是菜花的菜?！?/br>
    “不，你叫姜菜?！弊繜羁粗R的眼睛，十分篤定地重復(fù)道。

    “蛤？”姜萊有點兒懵，“不，這個字讀來，跟來去的來一樣……”

    “你錯了，姜菜。”卓燁面無表情地打斷。

    姜萊：……

    恍然一個瞬間，她竟然真的對自己的名字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

    而對方顯然沒有興趣就這個話題與她再多辯論，直起身垂眼掃了一下她肩上的布包。

    繃緊的布料很明顯地呈現(xiàn)出盤子圓圓的輪廓。

    “來還東西？”卓燁問。

    “喔?！苯?jīng)此一提醒，姜萊立刻掏出盤子遞給卓燁，見對方接過去，又把兩個桔子掏出來，端端正正擺在盤子上。

    “給我的？”卓燁一手托著餐盤，看看盤里的桔子。

    姜萊點頭，抬頭看一眼卓燁又看看后面的袁元，唔了兩聲想說點什么，但一時沒組織好語言，沒說出來。

    “怎么了小孩兒，是不是還不放心你的樹呢？”另一邊，袁元突然替她開口了，“別擔(dān)心，我家先生都說不挖了，那就是不挖了，那樹且還能再長個兩千多年呢，你就把心放肚里吧，呵?！?/br>
    被袁元那胖子一眼看穿，姜萊臉上又是一紅，感覺有點沒面子。

    “喔，那我走了。”想想也找不到別的話說，她于是拎著空的布兜兜往外走，從卓燁身邊擠過的時候也沒有抬頭看他的臉。

    “等等，姜菜?！?/br>
    剛到門口，又聽見身后有人喊，轉(zhuǎn)頭見是卓燁朝她遞過來一把傘。

    看一眼那把黑色長柄傘，姜萊沒動。

    “拿著，外面在下雨了。”卓燁將傘又往前遞了遞，傘柄直接塞進她手里。

    最終，姜萊拿著傘，拎著空空的布兜，頂著一張不知為何一直發(fā)燒的臉從房車里出來，莫名感覺背后跟著好幾道目光，于是一溜小跑跑開了。

    -

    當姜萊那一頭極富彈性的蓬松卷發(fā)在細膩的雨幕中跳躍遠去直到看不見的時候，房車中，田若楠有些尷尬地收好了那個寶藍色文件夾，又去廚房沏了一壺茶。

    將茶盤輕輕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田若楠看著卓燁笑了笑，“卓燁，既然……不用挖樹了，那咱們吃完中午飯就早點兒回家吧，好嗎？”

    卓燁靠在窗邊看著外面，手里拿著一只青皮桔子，好像沒聽見有人說話，只是專心地把桔子揉了兩下然后剝開，撕下桔瓣放進嘴里。

    略帶酸氣的清新果香迅速彌漫在空氣中。

    一旁的袁元默默看了一眼卓燁手中的桔子，自顧自地倒了杯茶。

    田若楠的嘴角稍微落下來一些，但依然帶笑看著卓燁，“畢竟這山里潮濕的厲害，又冷，我看咱們……”

    “袁元，下午你送田醫(yī)生去機場。”卓燁突然回頭看了悶頭喝茶的袁元一眼，沒有直接回應(yīng)田若楠的話。

    “你不走？”田若楠聞言臉色變了變，脫口問道。

    “嗯，天氣不錯，我想留幾天?！弊繜钸@才看了她一眼，說著彎腰拿起了另一個橘子。

    田若楠抬眼看看外面，臉上徹底沒了笑容。

    車外，是一片雨霧蒙蒙。

    -

    山中細雨，悄無聲息。

    姜萊撐著那把很大的黑色雨傘，傘柄搭在肩膀上不停地轉(zhuǎn)。

    七拐八繞地在山里晃悠了半上午，才終于讓風(fēng)把發(fā)燒的臉蛋吹得冷卻下來。

    直到溜溜達達回到村里的時候，她都還是有種說不清的怪異感覺。

    “算了，回去煮飯吃了。”

    姜萊揉揉頭發(fā)，決定實際點，先想想中午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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