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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樣的說辭。 可他已經(jīng)后悔了,也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他想和她重新開始,這些日子他對她百依百順,難道還不夠讓她再看他一眼嗎?! 他突然覺得好累,累得讓他覺得該喝一杯莫愁的人也許是他自己。 那一瞬間,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如就這樣放手吧,既然她如此堅決,與其兩個人相看兩厭,共處一室卻孤獨終老,不如就此放過她,也當做放過自己。 但他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他這半生征戰(zhàn),從未輸?shù)萌绱藦氐祝瓦B一分一毫的勝算都看不見。 可他是宮哲,是戰(zhàn)無不勝的戰(zhàn)神,他不會輸。 掙扎過后,終是雜念勝了理智。 “清秋,我說過,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他說得無力,也不知是在說給她聽,還是說給他自己,“既然莫愁對你無用,那我們也不必浪費力氣了。我會帶你回上京,把你鎖在昭王府。你愿意見我也好,不愿見我也罷,我會保證你此生衣食無憂,但也絕不會再讓你踏出王府半步。只要你敢跑,我就斷了你的一雙腿,把你捆在房中,日夜用鐵鏈鎖縛。” “我們就這樣一輩子,糾纏到我死的那天吧?!?/br> 清秋安靜地聽他絕望地說出這番話,雙目平靜地盯著地面,許久,轉過了身去。 ——我被宮哲帶走時他不在我身邊,如今我也不知他在何處,要我如何找他?更何況就算我想找,宮哲也必不會給我這個機會。 ——不出幾日陶酌風便會回到上京,你只要能回去,自然能找到他。 她此番主動暴露,是算準了宮哲會勃然大怒,而后將她帶回上京,囚/禁在他眼皮底下。 而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清秋背對著宮哲閉上了眼。 她既然選擇了弒父弒君大逆不道的路,就不可能半道放手。 只是她不明白蘇語琰為何如此篤定離了陶酌風她便不能成事。 而她更擔心的是一旦陶酌風知道了她即將要做的事情,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她是在拉著他陷進她的家仇里,只消一步行差踏錯便會要了他們兩個的命。 但她現(xiàn)在沒有工夫去考慮那么多,就如蘇語琰所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而她的路,現(xiàn)在就在宮哲手上。 “那就如王爺所言,我們就這樣恨對方一輩子吧?!?/br> 第66章 累贅 “公主是當真對王爺一往情深?”…… 院中傳來一聲聲刀劍刺入血rou的聲音, 痛極卻發(fā)不出聲的悶哼也不知是誰發(fā)出的,貼在德陽門外,一口血噴了滿墻。 殺戮在靜謐的夜空下悄然進行, 緊接著是乒乒乓乓的刀劍撞擊的脆響,一聲聲直敲在德陽心尖上。 她早就醒了, 聽見屋外有反常的動靜時便醒了。 宮澶留給她的那些暗衛(wèi)武功高強且善于隱藏行蹤, 她一直知道宿州有些村鎮(zhèn)危險得很,常有匪徒趁夜入院行兇, 故而將暗衛(wèi)分布在了院子各個角落。以他們的實力,若是尋常劫匪, 早就該解決了。 可動靜持續(xù)了許久,仍未分出勝負。 德陽驚恐地瞪著門口,見房門未拴嚴實, 慌忙赤著腳下地去鎖。 “咣當”一聲,她聽見暗衛(wèi)腰牌撞在門上的聲音,下一刻, 她聽到那暗衛(wèi)痛苦的悶哼, 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發(fā)不出聲音, 卻痛得發(fā)顫,嚇得她拿著門閂的手一抖, 瑟縮著往床角爬去, 撩起被子一頭藏在了里面, 瑟瑟發(fā)抖。 連她的暗衛(wèi)都難以對付, 可見這幫匪徒有多猖狂,可她到宿州后一直謹慎行事,從未招惹過什么麻煩, 怎么會有人知道她在這里? 鋪天蓋地的恐懼將她淹沒,德陽努力定了定神,從抽屜中取出一把剪刀握在了手中——像她這樣漂亮的女子若是落到這等惡徒手中,想也知道會遭遇些什么。 與其遭受那般痛苦侮辱,她寧愿在他們攻進來時自盡,留給他們一具沒有用處的尸體,也遠比一國公主受盡屈辱,令大越蒙羞要好得多,至少這樣,父皇還會感念她的貞潔剛烈,而不是嫌棄她這個忍辱偷生的女兒丟了宮家的臉面。 “爹爹……”她怕的要命,聲音抖得不停,喉嚨里擠出一聲小貓似的輕叫,卻連自己也為注意方才叫的是誰——那是她驚恐之際下意識的反應。 忽得,門外的殺聲頓了一刻。 被子里的德陽一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正要拉開被角瞧上一眼,就感覺手腕被一只溫熱有力的手隔著衣袖猛地攥住,嚇得她驚呼一聲,只是聲音還未發(fā)完,便被那人一把將被子按在了嘴上。 “別出聲,跟我來?!?/br> 那人扯下蒙在她頭上的被子,她看見一雙明亮的眼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輝。 是陶酌風。 白天她剛剛給他喂下還魂生骨丹,沒成想竟真如那藥鋪老板所說,此時便能行動自如。 但眼下沒有說話的工夫,陶酌風帶著德陽悄悄來到窗邊,趁著背后打殺聲愈加震耳,刀劍相撞混亂不堪,所有人都被纏住無法分神去顧及他們二人,帶著她從后窗逃了出去。 宿州這邊的院墻低矮,只是德陽早已嚇得膝酸腳軟,爬了幾次再總算翻了過去。 街上不遠的地方拴著幾匹駿馬,油光水滑,一看便知養(yǎng)護得當。 馬鞍上刻著海濤云紋,陶酌風一眼就認得出來,那是神武衛(wèi)的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