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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下一個我上!” 帳外忽得傳來一陣叫好聲,且一聲高過一聲,夾雜著拳腳/交錯的沉悶撞擊聲,輕易便吸引去了宮哲的注意。 左右看不進書,他索性將本子一合,負手走出了大帳。 帳外不遠處有一塊平坦的空地,平日里練兵,休息時便總有將士在此處切磋。今天也不例外。 清秋原本送完飯菜便想離開,好將昨天采好的藥材拿到藥鋪去賣,但陶酌風說什么也要拉她來看一看北府軍切磋,說是精彩又好玩兒,若是她有閑情逸致,還可以下注賭個輸贏。 她無奈,只得隨他過去。 許是陶酌風天生就討人喜歡,才入北府軍營沒幾天,已經與一眾將士十分熟稔,見他帶個姑娘進來,竟也無人反對,反倒擠眉弄眼地看著他倆,在空地邊上讓出了兩個空位給他二人。 看了沒多久,陶酌風就架不住旁人的攛掇,卸了金甲竄上了擂臺。 “你別逞能,小心傷著!”他才來這里幾天,就敢和別人比武? 旁邊有人起哄:“就是,陶老弟,拳腳無眼,待會兒可別輸?shù)锰珣K,讓人姑娘心疼??!” 陶酌風笑著白了那人一眼:“勸你一句,現(xiàn)在壓我贏還來得及?!?/br> “喲喲喲,說他胖他還喘上了!” 陶酌風不再與別人搭話,回頭看了一眼滿面憂色的清秋,張張嘴,在四周震天響的哄笑聲中,眼神清澈而澄明,用口型道了句:“別擔心,看好了?!?/br> 回過頭去,對方的拳頭已經揮至眼前。陶酌風見勢卻未驚慌,身子微微一閃躲到一旁,反讓那人失了平衡,往前猛沖了三步才停穩(wěn)。 見他身姿靈活,清秋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 來往不過十招,陶酌風趁對手不注意,輕使巧勁,竟將那比他還高出一頭的壯漢推得滾下了擂臺。 “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又偷偷練了是吧?” 陶酌風笑著擦掉鼻尖上的汗,挑眉:“說了讓你們壓我贏的?!?/br> 剛剛被他打敗的壯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也不惱,咧嘴一笑:“哥哥還不是看在你家小娘子的份兒上,讓著你的?!?/br> 陶酌風神色一僵,臉色頓時通紅一片,推了那人一把:“去!”回頭看向清秋,露出了個歉意的表情。 “哎喲喂,還不好意思了,”圍觀者中有人調笑一句,起身躍入擂臺,“我來,哥哥我可不會讓著你。” 話音未落,拳風已至。 陶酌風趕忙斂了笑容,認真應戰(zhàn)。 他此前從未學過拳腳功夫,來北府軍這些日子除了練兵就是旁觀別人切磋偷師,可終究差著許多年的基礎,真打起來定是打不過人家的。只不過他獨自一人流浪多年,身手靈活得像只野猴子,每每借助周圍的人或物什游走迂回,秦王繞柱,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十戰(zhàn)之中總有五次能勝。 再加上些小聰明,偶爾耍個陰招,也能有個七八分勝算。 只是有了剛才的教訓,這次的對手謹慎了許多。陶酌風苦戰(zhàn)許久,終于等到了一個破綻,心中大喜,正要出手,卻突然感到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鉗制,竟動彈不了半分。 他回頭一看,竟是宮哲。 見他來,周圍的將士紛紛起身恭敬道:“王爺?!?/br> 宮哲松開陶酌風的手,幽幽說道:“看你們玩兒得高興,本王也有些手癢了。”話是對陶酌風說的,眼卻緊盯著一旁凝眉不語的清秋。 陶酌風臉色大變:“可王爺肩上還有傷……” “無妨,”宮哲將右手背到背后,“本王不動右手便是。” 有傷在身,還要讓他一手,赤/裸/裸的蔑視,這便是高手的自信。 陶酌風握緊了拳頭,咬咬牙,硬著頭皮道:“那王爺,得罪了?!?/br> 他知道自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和旁人尚有勝算,但面對宮哲卻是沒有半點不敗的可能。 果不其然,他招招猛攻,宮哲只躲不還,幾招下來他便氣喘吁吁大汗直流,再看宮哲好整以暇,對比之下更顯得他狼狽非常。 他兩只手已然脫力,顫抖地握不緊拳頭。他咬緊牙關,猛地爆發(fā)出一聲怒吼,拼盡最后的力氣向宮哲揮起一拳。 卻被宮哲輕而易舉反握在掌中,接著稍稍用力,將他整個人震得倒退了幾步跌了出去,再一看,虎口竟被巨大的力道震裂,鮮血直流。 “陶酌風!”清秋見到那汩汩殷紅,登時穿過人群撲了上去,抓住他的手來查看起傷勢,“還好我出門時帶了些草藥,剛好有能止血的?!?/br> 這一幕映入宮哲眼中,他臉上原本怡然的微笑陡然凝固,只覺得眼前兩人依偎在一起的交疊身影,和清秋臉上難掩的焦急,著實令人不快。 ——王爺覺得,想要心愛之人眼里只有自己一人,就是貪心嗎? 他腦海中忽得閃過清秋那冷淡得只剩嘲諷的詰問,心頭竟涌上一絲罕見的慌亂。 他不喜歡她用那副眼神看別人,是不是也很貪心? 不,這不一樣……本就屬于自己的東西,何來貪心? 宮哲想著這些,微微出神,直到一旁有人高呼“王爺,您的手”,他才恍然意識到,手背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但傷口不深,只有幾滴血珠滲了出來。 “屬下去喊軍醫(yī)過來?!?/br> “不必,”宮哲揚了揚那只受了傷的手,心中忽得涌上一股惡意,幼稚得令他不齒,又誘人得讓他想要嘗試。他盯著清秋,開口道,“軍醫(yī)忙得很,這點小傷就不必去勞煩他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