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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這才看清,那竟是一只吊睛白額的猛虎! 德陽離那老虎更近,此時借著月光看見那尖銳的虎齒和粗壯的利爪,更是嚇得雙腿發(fā)軟。 “皇叔……”德陽淚眼漣漣,口中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卻再也沒了呼救的力氣。 不到一個時辰前,皇叔將她送回營帳,可頭回到圍場這種地方來的德陽還從未住過帳篷,躺下身去半天睡不著覺,便想去邀皇叔一道賞月??蓜傋叱鰩づ?,便看見他騎著馬一騎絕塵而去。 她按捺不住好奇,便隨手提了個燈籠,悄悄跟了上去,甚至連侍衛(wèi)都沒叫來一個——畢竟,有皇叔在的地方總是安全的,不需要侍衛(wèi)。 可從小住在王府的德陽哪里進過這莽莽深林,再加上宮哲騎馬她步行,沒走兩步便跟丟了。她在林子里轉(zhuǎn)了幾圈,便徹底迷失了方向,再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兩道綠光,嚇得她當即尖叫了起來。 皇叔就在林子里,他聽到她的聲音,一定會來救她的。 可她在等宮哲出現(xiàn),那猛虎卻不會等。 見德陽手中只有一盞沒有半分威脅的燈籠,那猛虎便又往前試探著走了一步,抬起爪子來往德陽眼前虛晃了一下。 “?。e過來……”德陽嚇得連連后退,卻不想被一條凸出地面的老樹根絆倒,摔坐在了地上。 手中的燈籠也應聲落地。 那只老虎一看,便知眼前這個兩條腿的小東西毫無攻擊性,今晚必會成為它的腹中餐。 于是它低吼一聲,身子一伏,繃得活像張蓄勢待發(fā)的硬弓,眼看就要撲到德陽身上。 “嘭!” 一根木棍忽得飛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那老虎的腦袋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那猛虎被砸的發(fā)懵,愣在原地頓了片刻,蹭得一下扭過頭去,一眼便瞧見了樹后的清秋。 被那雙冒著綠光的眼睛盯上,清秋卻也沒躲,反而朝著那老虎又接連丟了幾塊石頭,砸的那老虎不得不抬起爪子遮住臉來。 “營地在東南方,直著跑,別停下!”清秋朝著德陽喊完,身邊的石頭也被她丟了個干凈。 感覺到石頭雨停,猛虎遲疑片刻,倏地轉(zhuǎn)頭看向清秋,兩眼冒火,丟下已在嘴邊的德陽,沖向了清秋。 第7章 阿灼 他終究還是拋下她了 夜深風疾,黯月入云。 漆黑一片的鳴蒼山林里,德陽朝著前方的一點光亮沒命似的奔跑著。 她那一身錦衣華服因為劇烈的跑動而松散開來,厚重的大氅也早被扔在了半路,就連綴滿珍珠的靴子也跑丟了一只。 “直著跑,別停下!” 那人的話仍在耳畔一遍遍回響,盡管她早已雙腿酸痛,膝蓋如同墜著一塊千斤巨石,每多跑一步便感覺身子踉蹌幾欲摔倒。但她不敢停下,她生怕自己一旦慢下來,就再也沒有力氣繼續(xù)跑,她怕剛才那兇猛的惡虎始終追在身后,只等她放慢步子便會撲將上來,將她啖rou吸髓,啃到渣都不剩。 她更怕她再也見不到皇叔。 德陽一張清麗絕世的小臉上凈是淚痕,被風吹得冰涼。 她就這樣不知疲倦的奔跑著,可跑了半天,卻仍舊沒能跑出這片樹林。 鳴蒼山的莽林是未經(jīng)人工雕琢修整的野林子,一到晚上,道道樹影如鬼魅般錯落,稍不留神就會迷失其中。德陽跑了許久,最后竟又回到了自己遇上那白額猛虎的地方。 先前她看見的那一點亮光也并非營地的燈火,而是被她丟在地上的那盞燈籠。 只是那猛虎已經(jīng)不在這里,連同方才那個救她一命的人,也消失了。 冷風一吹,德陽白皙光潔的手背上汗毛倒豎。 林子里太靜了,靜得她好怕。 一旁的樹叢中傳出窸窸窣窣的“沙沙”聲,德陽耳朵一動,忙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躲在一棵足以將她遮擋嚴實的大樹后探出頭來瞧去。 下一刻,一匹高大的烏黑駿馬揚蹄躍過及膝高的草甸子,停在了那片空地上。馬背上一人翻身躍下馬背,快步跑上前去,將那盞破碎的燈籠提在了手中。 德陽看見那人拎著燈籠的手不斷顫抖,靜謐的林中似乎能聽到他愈發(fā)粗重的呼吸聲。 “阿灼……”那人低呼一聲,語氣痛徹心扉。 德陽聽到一愣,兩行清淚潸然落下,從樹后走了出來,跑到那人身前,迎著他滿眼的震驚一頭撲進了他懷中,半晌,嗓子里才總算能發(fā)出聲音。 “……皇叔,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直到聽見德陽的聲音,宮哲那顆因擔憂和恐懼而瀕臨停跳的心臟才終于恢復了知覺。 “阿灼,”他死死握住她單薄的肩頭,急切的上下打量一番,確定她并未受傷后,才用手捧著她那張哭花了的小臉,將她一把攬進懷中,疼惜道,“是我來晚了?!?/br> 他的懷抱和記憶之中一般溫暖,寬厚的臂膀和幽冷的淡香也一如既往給予她取之不盡的安全感。 德陽靠在宮哲懷中,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直哭到渾身顫抖,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天涼。 宮哲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像幼時哄著從噩夢中驚醒的她睡覺一樣,容她哭了一會兒,才替她拭去眼淚,柔聲道:“阿灼,此地危險不宜久留,我先帶你回駐地?!?/br> 德陽顫抖著下巴,乖巧地點點頭,緊接著便感到身子一輕,下一刻就已經(jīng)被宮哲抱上了馬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