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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掃視一圈身前的少女,抬眸望向樹下那個垂首不語的小姑娘,瞥見她緊緊勾在一起的手指,心下明了,對著最近的一個少女腦門上輕輕一敲:“你們又欺負她了?” 被敲了腦袋的少女撇嘴抗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清秋說了個明白。 清秋聽罷,仰首晃了一眼那卡在枝頭隨風飄搖的毽子,走到樹下,將手中的竹籃塞進了小姑娘懷里。 “我去幫你摘毽子,你幫我拿著草藥,好不好?” 小姑娘聞言,含淚點了點頭,又怯生生的勾住清秋的小指:“清秋jiejie,樹高,你小心些。” 清秋回手揉了揉小姑娘的發(fā)頂,揚頜一笑,灑脫自信:“放心吧,好好兒瞧著!” 話音剛落,清秋便將衣袖褲腳扎了起來,活動活動手腳,抓住老樹的枝干便向上爬去。 她雖看上去身無二兩rou,瘦削得似乎弱不禁風,可到底是常年在后山里和老虎賽跑的采藥娘,攀過最險的山,摘過最高的靈芝,輕盈靈活得讓山里的野猴子都自嘆不如。 不過眨眨眼的功夫,清秋就已經(jīng)爬到了樹頂,長臂一伸,將那梢頭上吊的毽子給摘了下來,朝著樹下圍觀的少女們揮了一揮。 “清秋jiejie好厲害!” 清秋彎眉一笑,將毽子丟了下來,正要下樹時,卻瞥見龍泉庵門外緩緩駛來一架馬車。 大楊山附近多是窮苦人家,用得也都是驢車、牛車,門外那馬車雖看上去不起眼,拉車的馬卻精神抖擻,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好草好料伺候出來的。 馬車在龍泉庵門外停下,車簾一掀,一只華麗貴重的云錦玄靴邁了出來。 清秋一愣,看那靴子的華美程度和繡工之精絕,就知道靴子的主人定非凡人??蛇@樣的人怎么會坐著一架如此老舊的馬車,只帶一個車夫跑來這深山古寺呢? “清秋jiejie,看什么呢?快下來呀!”樹下傳來少女們的呼喊聲。 幾聲稚嫩的呼聲傳到龍泉庵外,那云錦玄靴的主人剛走下馬車,便被聲音吸引,抬頭向清秋這邊看來。 “知道了,這就下來!”清秋低頭沖少女們說完,又回頭看向墻外。 這一瞧,不覺又是一愣。 來者是個極英俊的男子,多不過二十來歲,劍眉星目硬朗英氣,一身玄衣玉樹臨風,單單站在那里,無需任何動作,便能吸引旁人的全部目光。 話本子里說的,世上最最好看的男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清秋怔怔地看著那男子,男子也一時沒有移開目光。 身前是肅靜莊嚴的古寺,老樹枯枝從墻上翻出,偷得一抹春色,枝頭上站著的女子姿容艷麗清昳,衣袖高高挽在肘上,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褪色的紅衣卻如剛剛盛開的淡淡桃花,輕飄飄站在樹梢上,春風輕拂衣角,好似仙子落塵。 想不到這窮鄉(xiāng)僻壤,竟有如此漂亮的姑娘。 而且……竟生得如此像她。 見清秋望向墻外半晌未動,樹下的少女們按捺不住好奇,爭相往門口走去,卻被庵中的女尼攔了下來。 “貴客遠來,你們就不要出去給師父添亂了?!?/br> 說罷,女尼便關(guān)起后院的門,走到龍泉庵外迎客去了。 清秋在樹上看著庵中師父以貴禮相迎,而那男子從她身上收回視線,竟也只是對德高望重的龍泉庵女尼微微頷首表示回禮,便知此人地位不俗,像她方才那樣盯著貴客瞧已是不敬,一念及此便不敢再呆在樹上,趕忙順著樹干滑了下來,帶著百無聊賴的少女們回到了屋中。 房門一關(guān),少女們各自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只安靜了少頃就纏著清秋講起故事來。 少女懷春的年紀,愛聽的故事無非那點風花雪月才子佳人,清秋原是不信話本子里那些和美圓滿的傳說的,可架不住這些丫頭喜歡得緊,一來二去便多看了些此類故事,權(quán)當哄小孩的玩意兒。 “清秋jiejie,上次的故事還沒說完呢?!?/br> “對啊,那昭王殿下后來是如何勝了那個祁國蠻人,迎娶祁國公主的?” “昭王殿下一表人才,娶了那蠻夷女子,真是可惜了?!?/br> 少女們一通評論,可把清秋樂得不行。 當初祁國來犯時,她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尚未出生,就算是年紀最長的清秋,昭王打到大楊山時也還是不記事的年紀,可昭王畢竟是大越國百姓心中的神,對于飽受戰(zhàn)爭之苦的大楊山人來說就更是如此,所以市面上流行的話本子,賣得最好的都是昭王的故事。 可以說,昭王宮哲是大楊山所有女孩子的春閨夢中人。 只不過話本子里的故事卻都是虛構(gòu),稍微打聽打聽便知宮哲今年雖已二十有六,卻尚未娶妻,至于那所謂的迎娶蠻夷公主,更是話本先生編造出來的噱頭,卻被小姑娘們當了真。 “咳咳,”清秋打斷了少女們的胡思亂想,將昨天看來的故事娓娓道來,“昭王殿下娶那蠻夷公主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可他心中卻早已有了位紅顏知己,只是軍情緊急,只能給那紅顏去信一封道明情況,至于那祁國公主……” “咚咚咚——” 清秋的故事剛剛開講,卻被三聲敲門聲打斷。 她一頓,起身開門,身后的少女們也都一臉不滿的托著下巴看向門外。 門口是庵中的一名女尼,見房中還有旁人,便壓低了嗓音,只對清秋一人道:“大師父在前殿等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