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會讓他做我的駙馬，阿爹只有我一個女兒，他會是將來的臨邑王。”

    越棠皺眉，停下腳步。

    徐歲驚地噤若寒蟬。

    高臺上，沈覓聽沈瑛說完，慢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薄薄的瓷杯被青碧的茶水映出淡淡的顏色，她低眸看著瓷杯中漂移的浮沫，過了一會兒，沈覓沒有應(yīng)答她那些朝堂站隊論斷，只淡聲問道：“你喜歡他？”

    沈瑛點頭，“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會喜歡他?！?/br>
    沈瑛極好美色，越棠的容貌沈覓再清楚不過。

    沈瑛又道：“阿爹的封地臨邑是阿姐之外最大的一處封地，若我與越棠成婚，臨邑和雍州便是最堅固的盟友?！?/br>
    沈覓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淡淡問道：“若越棠不是這副容貌呢？”

    沈瑛斬釘截鐵：“我也喜歡?！?/br>
    沈瑛言辭認(rèn)真，她就是喜歡越棠。因為沒有假若，越棠就生得那般模樣。

    場中最后一輪開始，喧囂聲沸騰開來，周遭越來越嘈雜，沈覓也跟著有些煩躁起來。

    沈瑛在她旁邊輕聲道：“阿姐，我喜歡他，這也是對阿姐的保障?！?/br>
    奪嫡爭位，沈覓沒道理要拒絕她。

    沈覓依舊沒有回答她那些利益和權(quán)勢，她捏緊了瓷杯，只是極為平靜地，出聲問道：“你來找我要越棠，之前問過他的意愿嗎？”

    沈瑛一愣。

    她為什么要問越棠？

    “他喜歡你嗎？”

    沈瑛皺緊了眉，擠出一個為難的笑，道：“阿姐這就是說笑了。不過是一個面首，他能在阿姐身邊，也能在我身邊，阿姐將來是要權(quán)掌北朝的人，他南朝出身，在阿姐身邊最多只能做個面首，我可以讓他做我夫君，虧待不了他的……”

    沈覓無視了她那些權(quán)勢說法，淡淡打斷，“越棠不是面首?！?/br>
    沈瑛一噎，擰緊眉軟下嗓子，嬌聲順著沈覓道：“平寧知道了，不會再說錯話了，阿姐就不要為難平寧了。”

    沈覓垂下眸，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她確定了，沈瑛不喜歡越棠。

    就算有一點喜歡，那也是覺得越棠生得好?？吹搅怂种杏兴矚g的玩意兒，既然是玩意兒，就直接來討要。

    沈覓越發(fā)煩躁。

    “你找我來要越棠，是覺得，越棠可以在你我手中送來送去？”

    “也、也不是。”沈瑛低聲下氣解釋道：“他是阿姐的人，我還沒和他說過話，阿姐同意了，我才好去找他?！?/br>
    沈覓聽完，抬手將茶水一口飲盡，瓷杯杯底磕在桌案上，沈瑛嚇了一跳。

    “平寧，我不會說我不同意。”

    沈瑛聞言，眼睛小小地亮了一下，就又聽沈覓道：“因為這是你和越棠的事，與我無關(guān)。”

    沈覓提醒自己，要再沉靜一些。

    “越棠是公主府中人不假，可他將來也會是天子門生，日后甚至在北朝加官進(jìn)爵，與你我并無不同。他想去哪兒，他想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掌控著他？為什么以為我會將他送來送去？”

    沈覓說話的語調(diào)不緊不慢，吐字清晰又沉穩(wěn)。她的聲線要比尋常少女稍低了一些，讓人下意識屏氣凜聲，認(rèn)認(rèn)真真去聽她把話說完。

    沈覓說話越平穩(wěn)，她就越是不高興。

    “我只當(dāng)你沒說過。”

    “平寧，我不希望再聽到你用這樣的語氣和態(tài)度說越棠的名字?！?/br>
    “越棠就是越棠，他不是誰的附屬物，誰也不能cao控他的人生和選擇。”

    “我也不能?！?/br>
    這一世的越棠干凈極了，所以她可以永遠(yuǎn)尊重他，并且，她還想讓別人都能尊重他。

    前世他那些罵名，她希望今生能換成美譽(yù)。

    沈覓看著已經(jīng)空下的茶杯，她忽然更不高興起來。

    方才，她剛說完她不會干涉越棠，她就想起來，她還想插手一件事。

    這可真是剛說完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沈覓聲音依舊平靜，臉色卻冷淡極了，道：“不過，有一事我會干涉。”

    沈覓站起身，繁復(fù)宮裝自她膝頭傾瀉而下，垂在足面輕晃。

    她眉眼艷麗又有一股鋒銳的利氣，平日都掩在溫和之下，可當(dāng)她面無表情俯視著人時，就有種極強(qiáng)的壓迫感。

    沈覓道：“你和越棠日后也不必再見了?！?/br>
    她還是違背了她的話，可就是不想。

    任務(wù)都要結(jié)束了，就等越棠科舉結(jié)束，她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她不用讓自己難受著。

    沈覓又在心底狠狠重復(fù)了一遍，她就是不想！

    沈瑛瞪大了眼睛。

    “你……”

    沈覓確實不是把越棠當(dāng)作自己的所有物或者面首，可沈瑛真切地感受到，她對越棠不是沒有在意。

    沈瑛看沈覓的眼神漸漸驚詫起來。

    她本以為，越棠只是公主的玩物。

    沈覓淡聲道：“平寧，方才你和我談權(quán)談勢，我不想理你，如今我說給你聽。”

    “你是和親公主的話本看多了嗎，真以為聯(lián)姻決定聯(lián)盟？今日你找我要人，能拿這作筏，明日你想要那個人，或者你又想做別的事，是不是還要再把今日的話說一遍？”

    “你口口聲聲說你能把要來的人當(dāng)做夫君還能做臨邑王，這話你敢當(dāng)著叔父的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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