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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不了解程照,僅有的幾次會面都讓她覺得這士子太過傲氣,傲氣的人一般要別人遷就,但她怎么舍得讓阿寧遷就別人,因此心里不甚贊同。 姜婳抿唇笑:“因為他長得好看,我就喜歡長成他這樣的?!?/br> 姜妙:“……”詞窮,這理由根本無法反駁。她甚至于想起了衛(wèi)四郎,然后卑微地發(fā)現(xiàn),程照似乎確實比衛(wèi)四郎要更好看那么一點點。 “行了行了,快換身衣裳,我們不能去得太遲?!苯罱o她挑了一件薔薇色錦裙,再配上海棠滴翠玉步搖,又讓青櫻給畫了個粉面桃花妝,眼尾暈著紅,眉心貼了朵花鈿。 姜婳容貌本來就美,不上妝時只讓人覺得如清水芙蓉,清麗脫俗,上妝之后更是艷麗逼人,從芙蓉變成了牡丹,叫人瞧上一眼就忍不住心跳失序。 姜妙捂著胸口哀嘆:“阿寧甚美,我不及也?!?/br> 姜婳覺得這妝容有反客為主之嫌,她還是習(xí)慣于在各種宴席上當(dāng)一個邊緣人,不被人注意到才最好,可若頂著這么一張臉過去,怎么可能不被注意到? 她喚了青櫻要洗去一點妝容,卻被姜妙攔?。骸安恍校憬袢站偷眠@么去。你不知道,前幾回她們設(shè)宴你推了沒去,她們便在宴上說你許是不敢去,怕在宴上露了怯。她們不敢當(dāng)著我的面說你,就去問姜如,她居然還附和,你說氣不氣人?” 聽起來確實挺氣人,姜婳這幾年來滿打滿算其實只參加了兩回正式的宴席,第一回是宮宴,但宮宴上規(guī)矩森嚴(yán),各家姑娘不坐在一處,彼此就算在宮里見了也不一定認(rèn)得。 第二回是長公主舉辦的集賢宴,集賢宴宴請的貴女較少,統(tǒng)共就那么五六位,但姜婳當(dāng)時才露面沒多久,就因為陳怡故意推她下水而提前退席了,頂多只混了個臉熟,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她知道貴女間時常會舉辦些各種名目的小宴會,但她以前是懶,今年來則是因為更喜歡去找程照,所以都沒有參加過,姜妙和姜如倒是時有參加,姜妙回來還會拉著她說一些宴上的趣事。她從來沒有想過,都沒去的自己還能成為話題之一。 姜婳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思考片刻,還是將花鈿抹了去,轉(zhuǎn)過頭去對姜妙道:“大堂姊,我覺得我現(xiàn)在這樣就可以氣到她們了。” 姜妙打量了下,深覺有理,就阿寧這副模樣走出去,準(zhǔn)能氣死那一群只能在背后臆想泛酸的小姑娘。 果然如她們所料,姜婳出現(xiàn)在長公主府時,府里已經(jīng)來了幾位公侯家的姑娘,看見她們兩姊妹時俱是一驚,轉(zhuǎn)而背過身去竊竊私語。 “那是姜妙和她堂妹?不是說長得很丑嗎?” “應(yīng)該不是吧,姜如不是說她堂妹小家子氣,平常都不敢出門,若真是姜妙旁邊那個,怎么會不敢出門?” “可和姜妙走一起的還有誰?” 姜妙挽著姜婳的手,在認(rèn)識的姑娘面前都去轉(zhuǎn)了一圈,笑瞇瞇介紹:“這是我堂妹,姜婳,從前不怎么愛出門,你們都不認(rèn)識吧?” 姜婳覺得自己像是個戰(zhàn)利品,被推出去炫耀了一圈,然后得到戰(zhàn)利品的人才心滿意足地摸著她頭道:“阿寧今日真給我爭氣,這回還有幾個人沒來,你等著,我到時候也在家里辦次小宴,爭取把那幾個沒來的都叫上?!?/br> 姜婳無奈,正巧這時候長公主出現(xiàn)在了花園里,眾女都盈盈行禮,方才那股尷尬又微妙的氣氛才消弭于無形。長公主自有一種皇家尊貴的氣度,但她性子卻是頗為溫和,每個姑娘都能叫得上名字,還能寒暄一兩句。 姜婳感覺像是在課堂上等著被先生提問,明知道一定會被叫到,還是忍不住忐忑。不多時,長公主寒暄的對象就輪到了她:“姜家三姑娘近日可好?上回那事是我招待不周?!?/br> 姜婳連忙道:“多謝長公主掛心?!彼肓艘幌?,想到剛才被姜妙拉著去認(rèn)人時確實沒看見陳怡,甚至于程婉柔也沒來。她不由心生感嘆,長公主處事果然周到。 長公主笑了笑,又問候了幾句,最后看著她和姜妙說了一句“姜家雙姝果然姝麗,站一塊倒跟親姊妹似的”。 姜婳和姜妙都愣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都很感激,其實以前的姜家雙姝說的只有姜妙和姜如,后來姜如名聲不好,外頭便有人存心往姜家雙姝這名頭上潑臟水,意圖把姜妙也冠上一個同流合污的名聲。如今有了長公主這一句話,以后的姜家雙姝便只有姜妙和姜婳,可以說,直接將姜妙從那流言里摘了出來。 姜婳心想,長公主真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想必就算嫁去秦國也能活得很好。 宴席主要還是大家一起聊聊天,姜婳只在長公主詢問時回答過幾句,在眾貴女間并不打眼,先前議論過她丑的姑娘也沒再不識趣地湊上前來,因此這次赴宴倒還舒心。 用完午膳,宴席便散了,姜婳跟著姜妙出了門,她視線習(xí)慣性地轉(zhuǎn)了一圈,還沒看到姜家的馬車,手腕卻忽然被姜妙抓緊了,姜妙聲含激動:“你看,那是不是那個程家的?” 姜婳睜大眼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馬車旁邊的程照,還有阿兄。 她差點就要跑過去,剛邁出一步,勉強想起來這是在長公主府外,周圍還有其他世家貴女,她得矜持,不然的話,明日流言就不知道會傳得有多難聽。 馬車旁程照正側(cè)身聽著姜存說話,姜存半靠在馬車壁上,透著幾分隨性。這么兩個人站在那兒,自成一道風(fēng)景,剛出公主府的貴女們差點看直了眼,再一看那馬車上寫著“姜”字,登時氣恨,今日姜家那兩姑娘就算了,怎么家里的郎君也這般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