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嶸便一下變了臉，道：“楊丞相欺人太甚，今日將我攔在宮門錢，說是阿寧與他家二郎彼此有意，想結(jié)個兒女親家，幸而我覺得不對，立時拒了。我家阿寧怎會與他家二郎有關(guān)系！”

    姜婳也冷了臉，雖已經(jīng)猜到楊家可能把主意打在她身上，未想竟是楊丞相親自開口，還在外敗壞她名聲！

    李氏更是怒極，飯是一點(diǎn)也吃不下去了，看見姜存還在那夾菜，一手拍過去，罵道：“你還有心思吃！”

    姜存被拍得猝不及防，剛夾到的一筷子筍干掉了回去，聞言趕緊告饒：“不吃了不吃了，還是阿寧的事比較重要。我聽說那楊二郎剛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頓，他平日里就喜歡勾三搭四，許是得罪了哪家?！?/br>
    姜婳心虛了一瞬，立馬又反應(yīng)過來，又不是她找人打的，她心虛作甚？因而十分理直氣壯地接話：“就是，就他那個花花性子，我怎會有意于他？楊丞相真是太過分了，竟憑白污我名聲?！?/br>
    姜嶸陰沉著臉，看看自家乖巧的女兒，心中郁氣更重，就那只知借著楊家耍威風(fēng)的楊二郎哪里配得上他家阿寧？若誠心上門求娶，他都不會答應(yīng)，更不要說楊丞相還在私下里故意敗壞阿寧名聲了。

    “沒事，我明日就去找丞相說清楚，我家阿寧與楊二郎都不認(rèn)識，何來有意之說？”

    姜婳給阿父夾了一筷子菜，裝作不經(jīng)意提起：“話說回來，我與大堂姊元宵出門看燈時，依稀看見了楊家二郎與二堂姊在一處放河燈，楊丞相是不是弄錯了，與楊二郎彼此有意的應(yīng)是二堂姊才對。”

    姜嶸皺起眉頭：“跟阿如有關(guān)？那算了，這事我們別管?！苯掖蠓坷锶硕啵溯o國公夫人生下的二子一女，還有一個庶子和一個庶女，他作為弟弟不好多說，但一般不管庶侄女的事。

    不過他還在腹誹，是楊二郎說不清話還是楊丞相年紀(jì)大了聽不懂？明明是阿如，怎會和他家阿寧扯上關(guān)系？

    姜婳面色如常地喝湯，用完飯后就乖巧地告退回房，回房之后氣得差點(diǎn)摔了茶杯。這事絕對與楊鶴知脫不了關(guān)系，楊丞相畢竟為官多年，城府深得很，再如何也不會信口雌黃，必是楊鶴知說了什么，才叫他當(dāng)眾攔下阿父施威。

    應(yīng)該再把他套麻袋打一頓的！

    不過想到明日她寫的話本應(yīng)該就會流傳出去，她氣順了一些，想腳踏多條船？也得看有沒有長那么多條腿。

    洗漱睡下后，姜婳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又入了夢，但奇怪的是，她隱隱約約意識到這并不是她的夢，她好像入了別人的夢。

    夢里極為壓抑，四周全是沉沉的暮色，她一個人站在虛無中央，只感受到了無邊孤寂。過了一會兒，暮色退去些許，不遠(yuǎn)處有個人跪坐在地上，低著頭，手上抱著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距離隔得遠(yuǎn)，看得不太清楚。

    姜婳感覺自己被推著向他走近，離他只有四五步的時候，她終于看清楚——那人懷里的是一塊牌位，上面寫的是“亡妻姜氏”。

    她受到驚嚇，往后退了一大步，那人抬起頭來，面容是世間少有的清俊，只是眼神沒有焦距，呆愣而茫然。他仔細(xì)聽了一會兒，問道：“阿寧，是你嗎？”

    姜婳就站在他面前，但是他好像看不見，目光投向虛無的遠(yuǎn)方。

    程照的眼睛怎么了？她心神俱震，恍惚中想起一點(diǎn)劇情，小說中程照有眼疾，天黑了就看不太清，點(diǎn)了燈都沒用，因此他晚間從不出門。

    有醫(yī)士推測他是哭得害了眼疾，但沒有人相信，因為，那般心狠之人怎么會哭呢？紅了眼眶都是不可能的。

    第十九章 夢醒是方休，深藏功與名。

    姜婳慢慢走近，蹲在程照身前，抬手揮了揮，就見他抿唇輕蹙眉頭，語氣不太確定地問：“阿寧？”

    姜婳問他：“你眼睛怎么了？”

    程照愛惜地摸了下懷中的牌位，道：“你喜歡殘缺美，那你喜歡現(xiàn)在的我嗎？”

    他抬起頭，眼神空洞而茫然，姜婳被嚇得一激靈，猛地左右搖頭，額際突然傳來鈍痛，弄得她驚醒過來，原來是她動作太大，竟撞到了床柱。

    她忍痛“嘶”了一聲，外間值夜的綠璇立馬點(diǎn)了燈，問道：“姑娘，您渴了嗎？”

    姜婳揉揉額頭，低聲讓她去睡，自己盯著床帳了無睡意，忍不住反思起來，白日里書肆掌柜胡扯的那通，程照不會相信了吧？一聽就很扯啊！

    她翻了個身，結(jié)合書里劇情思考了下，覺得程照這個人思維方式顯然有問題，還喜歡鉆牛角尖，說不定真信了，然后回頭弄出個殘疾出來，她到時說都說不清楚。

    不信，一定得杜絕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大半個時辰，姜婳才朦朧睡去，翌日不出意料地起遲了，睜眼便看見姜妙正趴在她床邊，盯著她的臉看。

    她打了個哈欠：“你干什么？”

    姜妙嘆了一口氣：“我和阿母說我選衛(wèi)家四郎，然后阿母就把我趕出來了?！?/br>
    姜婳坐起身，抓了一把頭發(fā)，也跟著嘆氣：“那你不是活該么？”衛(wèi)家也是國公府，與姜家算是門當(dāng)戶對，但衛(wèi)四郎不一樣。衛(wèi)四郎是衛(wèi)家三房的獨(dú)苗，性子最是桀驁不馴，行事不受世俗規(guī)矩拘束，甚至有傳言說他好方士之說，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出家。

    因此就算衛(wèi)家再怎么顯赫，衛(wèi)四郎本人再如何豐神俊秀，在世家夫人眼里都不是好的女婿人選，就怕他哪一日突然看破紅塵，直接拋妻棄子出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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