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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甜懵懵懂懂地點頭:“姨爺爺,哥哥,姨爺爺是好人嗎?” 這個問題可把房玉庭難住了,不過沒等他想好答案,這個被討論的老爺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兄妹三個的視線中了。 花白的頭發(fā),遍布褶皺的臉,深深凹陷的眼窩里,似乎有紅色的血淚在往外冒。 一看就是快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了。 房玉庭上次在同學家里見到了年邁的狗子,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 他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扯了扯可甜,把可甜藏到了自己身后:“可甜,別怕,哥哥保護你。” 祝大山聽著小孩子防他如防魔鬼的話語,有些受傷。 更多的,是難受,是懊悔。 要不是他沒看好祝鴻來,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三個孩子,應(yīng)該就是他的親孫子親孫女了啊。 如果真是這樣,他就是死也能笑著走啊。 他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砸,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嚇得房玉庭忙把可甜往門外帶:“爺爺,走,出去,嚇到meimei了。” 陸晉源應(yīng)了一聲,客套地跟祝大山點點頭:“祝老哥,保重?!?/br> 祝大山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們出去了,兜里準備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子的三只紅包,終究是沒給出去。 這還是他特地找隔壁鎮(zhèn)上的菩薩求了一卦,說是只要把百元大鈔用紅紙包起來,上面寫上他的生辰八字,下輩子這三個孩子就能投胎做他的孫子孫女。 沒想到,他終究是失算了。 那房玉庭眼睛太毒太尖,好像一下子看穿了他最后的小心思。 他失望透頂,重重跌回床上。 等祝有財趕過來的時候,祝大山已經(jīng)快不行了。 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屋頂,嘴里反復念叨著:“把祝翠蓮趕走,把祝翠蓮趕走!不要讓她沾你大哥,不要讓她沾你大哥!” 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等祝有財終于聽清楚了,答應(yīng)了一聲:“知道了爸!” 那聲音便戛然而止了。 曾經(jīng)赫赫有名的萬元戶,帶著死不瞑目的悔恨和不甘,在新年到來的前一個月,走了。 第87章 .祝大山的喪事大姨夫,冤有頭債有主,…… 祝大山的喪事辦得并不鋪張。 縣城的廠子要忙,祝有財只能抽出一天的時間回來露個臉,盡一盡最后的義務(wù)。 整個喪事要持續(xù)七天,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張穗穗在cao辦。 劉秀娘全程癡癡傻傻地坐在祝大山的棺槨面前,好像還沒從“自己剛出獄就把男人弄死了”的刺激中恢復過來。 張穗穗不喜歡跟長輩啰嗦,忙得后腳跟打到前腳跟的時候,都沒有埋怨過她什么。 只是把兩個孩子塞到她身邊,陪一陪失魂落魄的奶奶。 萬一想不開可咋整,張穗穗雖然不待見劉秀娘,可她還指望劉秀娘幫著照看祝鴻來呢。 所以她叮囑再三,讓兩個孩子千萬看緊了,別讓奶奶出事。 轉(zhuǎn)身就去鄰居家自留地里“偷”菜去了。 這是揚江鎮(zhèn)的風俗,這幾天張穗穗不能采摘自己家地里的蔬菜,只能到鄰居家地里去“偷”。 偏偏這個季節(jié)地里沒多少綠葉鮮蔬,加上入冬以來連日霜降,所以地里的蔬菜都蔫了,只能弄些蘿卜、紅薯秧子湊合一下。 剩下的熟食自然要去鎮(zhèn)上買,張穗穗忙不過來,只能把田甜請回來幫忙。 偏偏這時田甜懷孕了,為了孩子考慮,還是拒絕了,不過田甜也算是有情有義的人,把她妯娌曲紅梅介紹了過來。 張穗穗又把娘家的嫂嫂請了過來,再跟后面的傅茉說兩句好話,東拼西湊的,總算是請來了七八個小媳婦幫著忙活。 她這才騰出空來,試驗田那邊看了看。 早上的霧很大,都快到中午了,能見度還是很低,所以她騎車騎得很小心,沒想到,就算小心了又小心,還是跟人撞了。 對面開的是汽車,雖然在看到她的第一時間急剎車了,卻還是慢了一步,嘭的一聲,直接把人撞飛了出去。 車里的王崗嚇得不輕,下車一看,被撞飛的是張穗穗,頓時覺得自己闖大禍了。 那邊祝大山的喪事還沒辦完,這邊張穗穗就倒下了,這可咋整? 還好這邊離房秋實的試驗田近,他想了想,先檢查了一下張穗穗的傷勢。 人是臉朝地摔下來的,臉上少不得破了相出了血,這會兒人已經(jīng)在劇痛之下昏迷了過去,左腿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著,料想必定是被他撞骨折了,至于另外一條腿,他卷起褲腿看了看,還好,只是擦傷。 也就是說,問題應(yīng)該不算很大。 他急忙攔住了一個路過的老伯,托他去試驗田那邊給房秋實傳個話,隨后把張穗穗抱上車,往衛(wèi)生所去。 張穗穗的手術(shù)做了五個多小時,這五個多小時,祝家沒有人當事,可想而知會混亂成什么樣子。 僅僅堅持了兩個小時就亂成一鍋粥了,傅茉沒辦法,只能叮囑了曲紅梅一聲,讓她趕緊把客人安撫一下,隨后自己過來鎮(zhèn)上,找到了位于鎮(zhèn)子旁邊的試驗田,請房秋實幫忙。 房秋實壓根沒想摻和祝家的事,不過她沒想到,張穗穗居然被撞了。 “秋實,我也是沒辦法了,穗穗還在做手術(shù),那個劉秀娘嘛,就跟魂丟了似的,問什么都不說話。祝家那邊現(xiàn)在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你看這咋整?說真的,要不是穗穗跟我說好話,我才不會去祝家?guī)兔ΑN揖褪强此胨肟蓱z,前些年祝大山和劉秀娘偏心,我們都看不下去,她倒是能忍,忍到你們想拿回宅基地才發(fā)作,其實她那也是幫了你們一把不是?”傅茉猜不透房秋實的心思,她總以為房秋實恨透了祝家所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