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哮天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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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強的師父不是華陽人,當時是有事到華陽這邊,呆了有半年多。就是這半年之間,他收了穆強,然后帶穆強在各地漂泊了五六年。五六年以后,穆強的師父洗手了,徹底退出這一行,穆強才回到華陽,然后在大通找了個飯碗。 他師父當年也是挺有名氣的一個人物,姓李,叫李本華。不過,在當時的古行里打聽李本華,肯定是打聽不到的。古行很少有人會用自己的真實姓名出來闖蕩,一般都是用自己的姓,然后取個和身份證上不一樣的名字,有的人則干脆用個外號,一個外號叫上幾十年。 李本華混古行的時間很早了,那些年,古行基本處于隱匿的狀態(tài),快要滅絕了。也就因為有這么多年的沉淀時間,李本華才練就了一身好本事。 后來古行剛一復蘇,李本華就行走在全國各地,剛出道時,別人叫他大華,后來,大華慢慢變成了哮天。所有認識他的,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叫他哮天。 “哮天?”我楞了一下,問道:“哮天犬?” “對,就是哮天犬的哮天?!?/br> 就因為他的鼻子特別靈,跟狗鼻子一樣,所以古行的人都叫他哮天犬。不過,在古行混的時間久了,而且身有特長,沒準什么時候就得找李本華幫忙,所以,后面的人再喊他,就不敢喊哮天犬了,只喊哮天。 我是深有感觸,古行的人說有文化吧,很多其實都是老粗,說沒文化吧,但是這幫人把漢字玩的滾瓜爛熟。特別是給人起外號的時候,短短兩三個字,很能抓住要害和精辟處,一個外號就把此人的外貌,性情,特征,脾氣包含在內(nèi)了,比如,地中海。 哮天收下穆強的前兩年,出了一次遠門。這件事,后來他跟穆強談起過。當時華陽古行的一個大佬組局,要聯(lián)絡一些人到廣西去,哮天接到了邀請,跟著去了廣西。 后來哮天之所以去華陽辦事,就跟這個有關,這是后話,待會再講。 哮天跟著隊伍去廣西之前,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他以為,組這么大的一個局,是要開個特別肥的坑。 但到了地方之后,他才知道,這次的行動不是開坑,不過,跟開坑也不能說完全沒關系。他們這次來,是要找一些南越王趙佗的遺物。 南越王趙佗,不是正統(tǒng)中原王朝的帝王,現(xiàn)在說起來,不熟悉歷史的人可能不太知道。這位仁兄其實是很值得關注一下的,別的不提,他的壽命,在古今中外所有有史可查的帝王中,絕對的頭把,活了一百零四歲。 隊伍的甩頭人,也就是主事的,在到了地方以后跟成員詳細的說了一下情況。南越王趙佗,本身是秦朝的將領,經(jīng)歷很坎坷,因為領軍平百越,后來又擔任當?shù)氐牡胤焦?,所以對當?shù)氐那闆r很熟悉。秦朝末年,天下大亂,趙佗趁著這個機會,吞并了當時隸屬秦朝的桂林和象郡,自立為王。 在立國初期,趙佗對當時的形式,并沒有太大的把握。他不知道群雄并起的中原地區(qū)誰會勝出,也不知道勝出之后的勝利者會不會把矛頭指向自己。中原地區(qū)發(fā)達的文明以及農(nóng)耕技術,是嶺南地區(qū)無法比擬的,趙佗做了一些準備,派遣自己的子侄以及部將,分批把一些黃金和犀角隱藏在了幾個地方。如果將來戰(zhàn)事失利,有這批家底在,不至于窮途末路,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事情的發(fā)展其實對趙佗非常有利,劉邦平定天下,沒有攻打南越,只是派人過來招降。趙佗對漢稱臣,成為西漢的藩屬,反正地盤是保住了,而且得了善終。 那些分批隱藏在各地的黃金和犀角,有的后來被發(fā)掘帶走,有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被隱藏著。 這次哮天參與的行動,目標就是其中一個埋金處。 隊伍一共有九個人,甩頭的,包括其他三個人,是華陽古行那個大佬的手下,剩下的五個是臨時招聘的幫手。甩頭的跟大家說,埋金處的犀角放的時間太長了,還能不能用,現(xiàn)在不好說,但黃金肯定是沒問題的,最多是折損一部分。事情做成,有百分之三十的水,供哮天和其他四個幫手分。 哮天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但按照甩頭的所說的這個信息,這筆生意是個大買賣。 他們修整了兩天,然后甩頭的帶著他們進山。廣西那邊的山,跟我們平時在內(nèi)地見到的山,完全是兩個概念。那邊是山海,山的海洋,一眼望不到頭,身在其中,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一輩子都走不出去的錯覺。 甩頭的帶著隊伍到了一個叫夾龍溝的地方,這個地方說不上是原始山林,但是呆在里面一年兩年見不到一個外人也很正常。在具體動手之前,甩頭的做了安排,他手下那三個人,都被派到夾龍溝附近,真正做活的,是哮天他們五個人。 這種事,說不上吃虧或者沾光,組局的人出錢出信息,最后人家坐著吃rou,哮天他們出力干活,最后喝點湯。 關鍵是,甩頭的事先沒有把情況的嚴重性說清楚,導致動手之后,就死了一個人。哮天他們后面幾乎是捏著半條命把事兒做完的。 而且,最后的收成很讓哮天失望,夾龍溝的確藏著一批古寶,但絕對不像甩頭的說的那樣有成百上千斤的黃金和幾十根犀角。最后一共帶出來二十四塊馬蹄金和八根犀角,馬蹄金總共可能有四五公斤的樣子。 這么一算下來,哮天感覺他們四個人分的百分之三十的水,就很少了,而且還死了人,要額外從水里面抽一部分血錢,給死者的家屬。甩頭的就跟哮天一個勁兒的道歉,說信息有誤,這個也怪不到他們身上。 哮天沒說什么,只能認倒霉。 甩頭的三個手下一直沒有回來,哮天他們就守著帶出來的馬蹄金和犀角。甩頭的摘了一點蘑菇,加上帶來的臘rou,燉了一鍋湯,味道很鮮。 但是喝完之后,哮天就迷糊了,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甩頭的笑的很不正常??涩F(xiàn)在察覺,為時已晚。按說,他這種老江湖是不應該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的,只不過他沒想到,華陽古行的那個大佬有這么黑的心,還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做黑吃黑的事兒。 然而,一想到這兒,哮天渾身上下直冒冷汗,他猛然意識到,華陽的那位大佬既然這樣做,其實就是壓根兒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回來。 哮天昏迷了過去,而且昏迷的時間很長。等他再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一個很陌生的地方。 這兒依然是山區(qū),依然是一年都見不到一個外人的深山。他所有的給養(yǎng),飲水,包括身上那些雜七雜八的物件全部不見了。甩頭的肯定讓人把哮天他們幾個人分別帶到不同的地方,然后自生自滅。 那種深山老林,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不要說一個人,有時候可能上百人的隊伍走的深了,也要全部死在里面。哮天不想死,只想活著,他只能找路。沒有給養(yǎng),也沒有指南針,唯一可以辨別方向的標志物就是太陽。哮天在那片幾乎沒有盡頭的深山中一直找了七八天,食物和飲水倒還不是問題,熱帶雨林中的人不會被餓死,但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險情和危機。七八天下來,哮天只剩下了半條命,他感覺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他很想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在這個地方,一時間的疏忽大意,就會萬劫不復。但他是個人,不是鐵打的,困頓到了極點的時候,只能睡一會兒,就在睡夢中,已經(jīng)只剩半條命的哮天被一條不知名的蛇咬了一口。 這條蛇啃噬哮天之后,哮天沒有死,但是他感覺自己的視力在不斷的下降,而且嗅覺和聽覺也都減弱了。這簡直是致命的打擊,哮天最后自己都絕望了,他覺得命運已經(jīng)判了自己死刑。 只不過,人在垂死的時候,所爆發(fā)出的求生欲相當之強,哮天又跌跌撞撞摸索著走了一天,結果,他找到了一個寨子。 事后,哮天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運,以那個寨子為中心,東南西北再走幾十公里,都沒有人煙。 寨子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哮天,把他帶了回去。這個存在于茫茫群山之間的寨子,是一個完全隔絕于外界的小世界,寨子里沒有任何現(xiàn)代化的東西,所有生存所需的一切,都靠自己動手去做。毫不夸張的說,寨子里的人說的話,對于哮天來說跟外語沒有區(qū)別,根本就聽不懂。 不過,寨子里的人從哮天的狀態(tài)和癥狀里察覺出來,他被那種無名蛇咬過,寨子里的人喂哮天吃了一些黑乎乎的草藥一樣的漿水。 哮天頓時覺得好了一點,而且到了寨子里,他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十多天的長途跋涉,讓他的體力徹底透支,吃過藥之后,哮天就睡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哮天醒了過來,無名蛇所帶來的那些不良反應,已經(jīng)被藥水化解。他是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的。 那種聲音,像是人的聲音,但又不像是人的聲音,在茫茫的黑夜里,就好像有猛獸被困在了牢籠中,發(fā)出了絕望又凄厲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