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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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這張照片完全搞亂了,可是臉上還不敢流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暗中把手機(jī)給揣到兜里。 他們?nèi)齻€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我在七孔橋市場呆了這么久,眼力不敢說有多好,但一般的人看上兩眼,就能判斷出個大概。老王和寧小貓應(yīng)該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嘀嘀咕咕說個不停,張莫莫比較高冷,臉一直跟結(jié)著冰似得。 盡管老王和寧小貓熱情的招待,可我真的沒有一點(diǎn)胃口,剛動動筷子就吃不下了??粗也粍樱麄円矝]好意思再吃,飯局暫時停了下來。 我們見面的目的很明確,所以飯局一停,話題自然就扯到了劉老頭和獨(dú)眼猴子身上。通過交談,我聽得出來,這三個人和我一樣,都被幻覺中的劉老頭和猴子折磨著,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 寧小貓之所以能聯(lián)系上我,是一個很陌生的人給她打了電話。這個陌生人先讓寧小貓聯(lián)系上了老王,又聯(lián)系上張莫莫,然后才聯(lián)系上我。 聽著他們的講述,我心里暗暗的在思考一個問題。我的遭遇應(yīng)該是從得到萬壽盒開始的,那這三個人呢?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被纏上,一定也有原因。 事情很明顯,不管是寧小貓,還是張莫莫或者老王,他們既然都能看見劉老頭和獨(dú)眼猴子,那就說明,在他們身上,肯定發(fā)生過什么。 “咱們能聊聊嗎?聊聊那個姓劉的老頭兒,還有猴子?!蔽铱粗齻€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就開始詢問。 “我知道我知道?!睂幮∝垞屩透艺f:“這些事情我都知道?!?/br> 寧小貓他們?nèi)齻€人本來是不認(rèn)識的,就是因?yàn)檫@件事才湊到了一塊兒。事實(shí)上,在聯(lián)系我之前,他們已經(jīng)針對事件進(jìn)行了推測和分析。 這個世界上的人千千萬萬,但要是總在同一個時間看到同樣的幻境,或者做同樣的夢,其實(shí)概率非常非常低。寧小貓剛剛參加工作,張莫莫開了個化妝品店,老王是城中村集貿(mào)市場里賣rou的,三個素不相識的人之所以都能看到劉老頭,是因?yàn)樗麄冊?jīng)遇到過同一件事。 “我們……我們都撿到過一只……耳朵……”寧小貓吐了吐舌頭,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都撿到過一只耳朵!” “耳朵?”我本來一直想要保持鎮(zhèn)定,但是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頭就暈了,腦子里立刻蹦出來那只萬壽盒,還有萬壽盒里的左耳。 “是啊,耳朵!你說嚇人不嚇人?” 寧小貓他們?nèi)齻€人以前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軌跡,如果要尋找什么共同點(diǎn)的話,那就是他們各自撿到過耳朵。 撿到耳朵的過程也沒有什么離奇之處,三個人各自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diǎn),撿到了一只裝在盒子里的耳朵。 寧小貓說的非常仔細(xì),根據(jù)她的描述,我暗中斷定,他們?nèi)齻€人撿到的盒子,也是長春木所制作的萬壽盒。 事實(shí)上,事情進(jìn)展到這一步,我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耳朵之所以裝在萬壽盒里,只是因?yàn)槿f壽盒這種東西有特殊的防腐作用,只要耳朵一直在萬壽盒中,就可以保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腐壞。 可以想象的到,一個正常人突然撿到一只耳朵的時候,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立刻扔掉。寧小貓他們也是這樣做的,然而,他們的噩夢,就從這只耳朵開始了。 三個人各自丟掉了裝著耳朵的盒子,但是不管把盒子丟的多遠(yuǎn),第二天,盒子肯定會神出鬼沒的又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再之后,三個人就和我一樣,出現(xiàn)了夢魘般的幻覺。他們能看見一個老頭兒,而且老頭還自我介紹,說自己姓劉。夢魘里的劉老頭,我自己見識過,勾頭駝背,鬼氣森森,把三個人都嚇得夠嗆。 “這個事情很影響生活嘛,天天這樣搞,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生意都沒法做?!崩贤醭燥柡茸?,推心置腹的說:“我全靠那個rou攤過日子,不做生意就不掙錢,說實(shí)話吧,我現(xiàn)在還沒成家呢,不得攢幾個娶媳婦的錢?” 老王說著話,眼睛有意無意的就朝張莫莫瞥了瞥。張莫莫這個人冷是冷,但模樣很說的過去,老王估計是動心了。 在劉老頭出現(xiàn)于三個人的生活之后,就有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聯(lián)系上了寧小貓,然后告訴她老王以及張莫莫的電話號碼,三個人就這么湊到了一起。 “你們撿到的耳朵呢?能給我看看嗎?” “誰會把耳朵隨身帶著啊,惡心死了?!睂幮∝堄滞铝送律囝^,本來想要說什么,不過一瞬之間,她仿佛回想到了挺可怕的事情,眼神里略過一絲驚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王和張莫莫,估計是拿不準(zhǔn)主意該不該把事情告訴我。 “有啥你就說唄,你平時話那么多。”老王看著滿臉胡子五大三粗,但畢竟是做小買賣的人,很會說話:“都是同病相憐的人,還隱瞞啥呢?!?/br> “那我可……我可說了啊……”寧小貓得到老王的首肯,終于下定了決心,她慢慢朝我湊了湊,用一種帶著懼意還神秘兮兮的口吻說:“我們撿到的耳朵……好像……好像和我們自己的耳朵……一樣……” “什么意思?”我聽到寧小貓的話,第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不過僅僅半秒鐘,我的身軀就仿佛觸電了似的,立刻明白了寧小貓的意思。 他們?nèi)齻€人剛撿到耳朵的時候,肯定沒功夫仔細(xì)的看,后來是耳朵三番五次的“失而復(fù)得”,三個人才搞清楚了耳朵上的一些細(xì)節(jié)。耳朵這東西,看上去大差不差,不過每一只耳朵之間,還是有細(xì)小區(qū)別的。 這三只經(jīng)過防腐處理的耳朵,各自都有不易覺察的特征,就因?yàn)橛羞@些特征,寧小貓他們才逐漸的發(fā)現(xiàn),自己撿到的耳朵,和自己身上的耳朵,一般無二。 也就是說,他們?nèi)齻€人好像撿到的是自己的耳朵。 寧小貓的講述,應(yīng)該都是真實(shí)的。說起來,他們遇到的事情很簡單,但卻又很復(fù)雜。我聽的非常清楚,同時,我心里有自己的判斷。我不相信這些耳朵能自己跑到他們面前,這背后,一定有人在cao縱。 不過,我們這四個能看見劉老頭和猴子的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共同點(diǎn),那就是,我們手里都有一只左耳。 一只好像是從自己身上割下來的左耳。 耳朵,左耳……我找出了四個人的共同點(diǎn),可是又被耳朵的秘密給攪擾的心如貓抓。 “哥哥,問你一句?!睂幮∝埧粗业皖^不說話,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袖:“你撿到過耳朵嗎?” “你們就是撿到耳朵了,才會看見姓劉的老頭和猴子,我怎么可能撿不到呢?!蔽业哪X子轉(zhuǎn)的很快,我現(xiàn)在的處境應(yīng)該說是很被動的,現(xiàn)在好容易找到了同路人,如果跟對方守口如瓶,一句實(shí)話沒有,那么很可能會引起對方的不快或者懷疑,所以該說真話的時候也得說:“我也撿到了?!?/br> “那你真的就是自己人了?!?/br> 我們四個人因?yàn)橛型瑯拥脑庥?,所以距離拉近的很快,一頓飯吃完,已經(jīng)成無話不談的朋友了。寧小貓和老王的話很多,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只有張莫莫,始終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很少說話,也很少發(fā)表意見,弄的跟誰都欠她點(diǎn)什么似的。 寧小貓和老王認(rèn)真的進(jìn)行了各種假想和推測,張莫莫好像有點(diǎn)心不在焉,不停的抬手看表。過了一會兒,她打斷倆人的談話:“我還有點(diǎn)事,咱們明天再說吧?!?/br> 我感覺老王和寧小貓對張莫莫都有一點(diǎn)畏懼,張莫莫一說散攤兒,攤兒就散了,反正我們各自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隨時都能聯(lián)系。 我到酒店門口上了自己的車,瞎三兒的四個伙計也不動聲色的跟著,車子還沒啟動,我看見寧小貓在車窗外面沖我揮了揮手。 “小貓同學(xué),是想搭個順風(fēng)車么?”我打開車窗,沖著她笑了笑,這個姑娘年紀(jì)小,估計比較單純,呆萌呆萌的,挺招人喜歡。 “不用不用,我不搭順風(fēng)車,我是騎小電驢來的?!睂幮∝堏s緊搖搖頭,隨即,她輕輕咬了咬嘴唇,表情變得有點(diǎn)怪怪的:“哥,能聊兩句嗎?” “上車說吧。” 寧小貓坐到副駕上,吁了口氣,又轉(zhuǎn)頭看看我。和我想的一樣,她的確涉世不深,一看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這姑娘肯定有話說。 “哥,這件事啊,我都不知道該跟誰說了?!?/br> “有什么,你就說啊?!?/br> “那我......那我可就說了......” “說吧?!?/br> “我可真說了啊......” 我側(cè)了側(cè)臉,對她做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寧小貓笑了笑,但一瞬間,她的笑容就消失了,壓著嗓子小聲跟我說:“在我們四個人看來,幻覺,噩夢,姓劉的老頭,獨(dú)眼猴子,這些都很可怕,是不是?可是,我想告訴你,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