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實在是太遜了。 他實在不想看見季啟銘這副模樣。就跟當初的自己一般。 我不想這樣 付璟竭力穩(wěn)住語氣。 你這么做,我很難受。 我確實說過那些話。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變回付銘他搖搖頭,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如果季啟銘能在一個健全、陽光的家庭長大,沒有遭受過虐待,學會愛人,恐怕就會是付銘的模樣。 現(xiàn)在的季啟銘,不過是心思更加內斂深沉,更加心狠手辣。世間皆有因果,僅僅是因果循環(huán)。 季啟銘看著付璟:你說過,我不是他。 因為我很怕你!你這么追過來,我必須得找個理由讓你放棄。付璟手撐住額頭。 我也得告訴自己,必須遠離你。因為季啟銘很危險!接近你只會有不好的結果,不能重蹈覆轍! 他說了一連串,最后聲音低下: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 如果他對季啟銘僅剩害怕與敬而遠之,為什么會動搖,為什么會在意,為什么不顧一切地救人。 因為他注意到了,看見季啟銘難過,他并不會覺得暢快;意識到對方可能出事,更是惶恐不安。 這種感情,區(qū)別于對愛德華或是別人的擔憂,更加深入骨髓。 甚至那天愛德華被綁架的時候,他的更多心思也是放在季啟銘身上。 他并不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徹底放下了季啟銘。 付璟抬眼看過去。手不由自主探向前方,撫上眼前人臉頰。 那人貌似怔住。 別再做這種傻事了。他語氣帶上一絲鼻音,我真的會哭。 季啟銘許久沒有動作,僅是怔望著這邊。 接著,抓住付璟的五指不由松開,緩緩收回。像是要確認一般,貼上了臉頰上的那只手。 指腹掃過指甲蓋,繼而收攏。插入指縫。 感受到了確切的溫度。 然后猛一用力,一把將付璟橫拉過來,拽入懷中。 付璟鼻頭撞上季啟銘肩膀,鼻間聞見熟悉的氣息。周身涌來冰冷的溫度,緊緊環(huán)抱而來。 我,他聽見季啟銘覆在耳旁,力道愈大,我應該怎么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聲音微不可見地顫抖。 付璟倚在季啟銘懷里,落在身旁的右手慢慢懸起,扯住身前人的衣擺。 垂首,額間抵住對方肩頭。 自己去想,傻子。 哪怕不訴之言語,付璟的動作也很好體現(xiàn)了回應。 季啟銘似乎是不知該如何反應,些微推開了付璟。 視線相碰。 淺色眼瞳與漆如鴉羽的雙眸對視。少頃,前者傾身,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幾乎能聞見彼此的鼻息,燥熱而紊亂。 胸腔鼓動。心跳應和,回蕩在這空曠的陋室。 月光之下,二人稀薄的影子落在地面。烏云掩過,影子瞬間融入黑暗。而當下一秒再度出現(xiàn),身影貼合在了一起。 季啟銘暗色的瞳孔驟縮。淡月光輝灑落,將這混黑的眸子也染上了星星點點。 仿若大漠甘霖,黑暗逝去。 嘴角溫暖如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付璟低聲道:我也是第一次,所以很多時候沒能理解你的想法。 季啟銘本就和常人不同,不能以常人邏輯去思考。 面對自己的一次次拒絕,對方并不知道該怎么做。導致一步步走向極端。 甚至到最后,這份極端也沒有施加在自己身上。 什么是愛,什么是喜歡。 付璟也還在摸索之中。但季啟銘于他,絕不僅僅是出于占有欲。 這一點,他總算明白了。 烏云散去,映在地面的影子愈加清晰。 月光涌入,原本昏暗的廢棄大樓變得明亮。 付璟牽住季啟銘冰涼的手腕。抬起眼。 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909 17:41:07~20210910 12:59: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陳暉潔18瓶;琞郬6瓶;大魔王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回到家的時候父母還沒睡。 由于兒子突然就跟黑衣人一起出去了,也沒告訴緣由,付父付母很擔心。瞧見兒子安然無事回來,才松了一口氣。 當然他們也注意到,兒子主動牽了季啟銘的手,其間氛圍也有些不同尋常。兩人對視一眼,并沒有多說什么。 大概是心底早有預料吧。 兒子這段時間態(tài)度逐漸軟化,他倆有目共睹。 雖然仍然擔心兩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季家高高在上,會不會再拋棄兒子一次。但兒子身為當事人,考慮問題應該比他們更清楚才對。 所以并沒有多提,拉著兒子噓寒問暖。 廢棄大樓地面太粗糙,付璟二人身上都受了些擦傷。為免父母看見擔心,付璟去季啟銘家里上了藥。 這是他第一次進季啟銘的家。布局倒是與他家大同小異。只是家具基本全換過,墻上沒有任何裝飾。客廳顯得十分空曠。 與其說是家,倒更像是個家具展覽館。甚至展覽館的擺設都要比這里溫馨。 付璟見季啟銘脫下外套,挽起長袖。手臂皮膚表層磨破,血跡黏成一片。 他去幫忙上藥,隨口問:你準備什么時候回國? 季啟銘:回國? 付璟:當然。你不會想在這里待一輩子吧。 沒有聽見回話。對方手臂傷口裂開幾分,紅色鮮血溢出,沿蒼白的皮膚滑下,觸目驚心。 啊、你別再用勁兒了! 付璟忙拿棉簽去擦。卻被一把抓住手腕。 季啟銘看著他,任鮮血滴落卻渾然不覺:你還是要我走嗎。 語氣帶上幾分陰冷。 說什么呢。付璟笑,當然是一起回去。 季啟銘一愣。 付璟:我考慮過了。爸媽一直在這邊住不習慣,我每天忙工作,也沒法貼身照顧。回國的話總要方便一些。 再加上他之所以出國就是為了躲避季啟銘,如今最大的隱患沒了,自然得回去接管公司。 這段時間我會先處理剩下業(yè)務,然后辦回國手續(xù)。付璟問,你是先回去還是 季啟銘打斷:我等你。 付璟笑了笑:好。 他繼續(xù)埋頭幫人上藥。 從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到透著青色血管的腕部,再到結實有力的小臂。 他看著傷口,卻總覺得上方一道視線目不轉睛黏在自己身上,如芒刺背。 付璟尷尬:你能別盯著我看嗎。 嗯,季啟銘勾起嘴角,不能。 好吧。 付璟只能忍受這炙熱的注目禮。 為轉移注意力,清了清嗓子:爸、爸媽可能已經注意到了。咱們得想想之后該怎么跟他們說。 ?季啟銘道,要登門拜訪嗎。 付璟:那肯定得當面說一次啊,我畢竟是他們兒子。 季啟銘若有所思。 不過應該沒問題,他們很尊重我想法。付璟道,大概頂多擔心家門差距 說到這里,他忽而抬眼,嘴角顯出酒窩:比如等你膩了,覺得我配不上你,又一次甩開我。 季啟銘看著他:我不會的。 付璟剛想說自己開玩笑,又聽對方接下去道: 而且這一點,是我比較擔心。 如果有一天醒來你又不見,他眸中閃爍暗色的光,那時候,我沒法想象自己會怎么做。 似乎會發(fā)生很可怕的事。 空氣里隱約聞得見血腥。付璟鼻翼微闔,重新低頭。 我也不會。 眼底映著刺目的鮮紅。 付璟心想。 自己可真是惹上一個不得了的瘋子。 . 季啟銘這種極端的性格,付璟早已心知肚明。 他固然害怕。但這不妨礙他喜歡上對方的其他特質。 收拾東西當天,付璟把一箱箱衣物封好,準備寄出去??戳搜叟赃厧兔Φ募締憽?/br> 對方察覺到視線,轉頭朝他露出笑。 今天陽光正好,日光自窗外灑落。整個房間通透而明亮。 或許是這一緣故,季啟銘身上與生俱來的陰郁淡了幾分。 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起。眼底折射著微光,不再似平常那般漆黑冰冷。 付璟忽地湊近,肩膀撞上了旁人。 季啟銘低眼:怎么了。 沒什么。付璟道,就想碰碰你。 喜歡上優(yōu)點,同時接納缺點。他相信總有一天,兩人能磨合得更好。 季啟銘緩緩抬手,朝付璟肩膀探去。 還未觸及,身旁人就倏地站起身拍手:收拾好了,咱們搬下去吧! 指尖摸了個空。 季啟銘五指合攏,繼而抬眼笑道:好。 樓下,快遞公司的人幫忙一箱箱往車里搬東西。 短短幾個月,人的生活用品要比想象中積累不少。哪怕一減再減都有這么幾大箱。 盆栽不方便搬走,付母便送給了周邊鄰居。大白狗則先托給小馬,等付父付母到家再空運回來。 說起小馬,原本付璟打算帶人一起回去。結果卻被拒絕。 哥,小馬道,我準備跟莎莎結婚! 莎莎家人都在C國。聽小馬意思,以后是打算徹底在這邊定居了。 付璟有些驚訝,但同樣表示了祝福。 既然小馬要留下來,他這邊公司就不用再找新的負責人了。 小馬一直跟著他,對公司運營管理也學到了不少?,F(xiàn)在唯一的軟肋是外文。 不過大約是女友督促的緣故。這段時間外語水平倒是突飛猛進。 付璟:那你們什么時候辦婚禮?在國內還是國外? 小馬不好意思撓頭:別、別那么急,我還沒求婚呢。 付璟: 合著就是這貨自己一頭熱。 不過他后來也見過莎莎一面。兩人感情看上去不錯,談婚論嫁是遲早的事。 大概。 嘭。 搬上最后一個紙箱,快遞員關上卡車門,遞給付璟一張單子:付先生,就是這些了吧?麻煩您在這里簽個字。 付璟簽過后,快遞員確認無誤:過海關的時間不確定,但我們會盡快送達的。 付璟:辛苦了。 卡車離開。 付璟剛要跟季啟銘一同回去,就見一輛車朝這邊開來。猛地一個急剎車,地面拖出一道車痕。 璟!一金發(fā)碧眼的男人從上邊下來,焦急道,我聽說你要回國?! 是愛德華。 這段時間除了工作,付璟并沒有跟愛德華見過面,私下邀約也一并拒絕。 不過考慮到朋友情誼,還是打算約對方一起吃個飯,告知自己回國的事。 結果沒來得及說,對方就已經知道了。 想來也是,公司辦交接手續(xù)動靜太大,員工們也有所耳聞。愛德華公司與他們公司來往密切,肯定是無意之中聽見了。 這就有些尷尬了。 愛德華,我本來打算過幾天再告訴你,再一起吃個飯。付璟抱歉道,這些天太忙了,沒來得及聯(lián)系。 愛德華其實早察覺付璟對自己有所躲避,但他并不打算放棄。 可你為什么要回國,是你前男友逼你的? 愛德華完全沒注意旁邊還站了個人,匆匆走近。 你不用怕連累我。為了你,無論什么危險我都不怕! 他說著手伸向付璟,沒來得及牽住,就見一道身影橫擋過來。 兩人被生生隔開。 愛德華一怔,抬眼看去,見眼前站了一名陌生青年。 黑發(fā)黑眼,容貌陰美。似笑非笑看著他。 愛德華嘴唇微動:你 付璟擔心愛德華認出季啟銘是那天的綁架犯,連忙解釋:愛、愛德華,他是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愛德華激動握住季啟銘的手:喔!你真是太美了! 季啟銘: 付璟: 愛德華還在那兒滔滔不絕:我第一次看見你這么漂亮的樺國人。你叫什么名字?來這邊玩的嗎?今年多大了?C國這邊你不太熟悉吧,有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簡直刀刀戳中雷區(qū)。 付璟光是立在旁邊,都能感受到季啟銘身上涌出的寒意與壓迫。 偏偏當事人完全沒有察覺,甚至熱情開始了自我介紹。對即將瀕臨自身的危險渾然未覺。 說起來這人原本就不擅長察言觀色。 為免最可怕的事發(fā)生,他適時插進去:愛德華,這不太好!你把他嚇到了。 喔、喔,抱歉,愛德華這才回神,行了個紳士禮,美麗的先生,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美麗一詞一出,付璟又感覺氣溫驟降。 愛德華!付璟連忙道,他、他是我對象,你別亂搭訕。 空氣終于不再那么窒息。 愛德華看看付璟,又看看對方身后的青年。不可置信:璟,他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