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付璟:沒有。 季啟銘:那為什么要走? 付璟感覺到溝通困難。這之間根本毫無聯(lián)系。 眼前黑影覆下。季啟銘一只手牽著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撐住椅背。音量低下幾分。 就算聯(lián)系別人也沒用,沒人會敢來找你。 乖乖待在這里好嗎,璟哥哥。 付璟: 沒錯。 原著里,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唐覺曉的所在,也沒人敢對大反派指手畫腳。而他現(xiàn)在的處境,又跟當(dāng)時的唐覺曉有什么分別? 付璟擰著眉移開視線:別那樣叫我。 季啟銘:我以為你很喜歡。 付璟眉頭皺得更緊:我不喜歡! 這總會讓他回想到從前。 失憶時的付銘同樣是個難搞的人,擅長裝可憐,把他哄得團團轉(zhuǎn)。 璟哥哥這個稱呼,從一開始的排斥到習(xí)慣再到心動。他總會想起,對方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后,臉上掛著淺笑,一口一個喚著他璟哥哥。 這同樣的稱呼再從現(xiàn)在的季啟銘口中吐出,只讓他覺得無比諷刺。 我不喜歡。 他沉下聲音,重復(fù)了一遍。 季啟銘: 出去吧。 他牽著付璟起身,并沒有在稱呼這個問題上多加深究。 付璟一個踉蹌?wù)酒穑胍獟昝搶Ψ降氖?。但力道太大,動彈不得。只能被迫朝前走去?/br> 他轉(zhuǎn)回頭,那拔斷電話線的座機依然孤零零擺在原位。可惜再也不會響起。 房門合上。 切斷了最后的畫面。 . 第一次逃脫失敗,季啟銘無疑對他生起了戒心。 這回不光是沒收手機,連臥房前都有人把手。甚至上個廁所,所有通向外邊的窗戶也都封死了。 僅憑付璟自己,實在無法逃脫出去。 而除此之外,季啟銘也沒有對他做更多什么。 僅僅是讓他陪著吃飯,有時候會和他聊天。 如若不是地點不太對,他險些要以為回到了從前。那個不大卻溫馨的房間。 如果是放在剛穿來的時候,付璟說不定就混吃等死接受了。 大反派能瞧上他多好啊。不用工作,沒有壓力,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時時刻刻被人盯著,幾乎沒有任何不便。 可現(xiàn)在不同。 他在這個世界有了牽掛。 正處于上升期的事業(yè),待他很好的家人。說不定他跟主角攻受兩人,現(xiàn)在也能稱得上朋友? 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不想再跟季啟銘面對面。 這不堪的感情,可笑的過往。就算要忘記這一切重新開始,也該去往新的地點。 而不是繼續(xù)陷在這泥沼之中。 該怎樣才能出去?等季啟銘厭倦他嗎。 可他甚至不清楚對方留下自己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眼睛?干脆做個標(biāo)本送出去算了。 付璟自暴自棄地想著。 嘩啦。 忽然,一聲巨響拉回他的注意力。像是有玻璃碎開。 他轉(zhuǎn)頭去看。開門的時候,恰好跟外邊門外守衛(wèi)的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付璟沉默片刻:有聲音,不去瞧瞧嗎。 黑衣人:我的工作是伺候好您。 什么伺候,應(yīng)該是監(jiān)視吧。 聲音是從不遠處的藏品間傳出來的。付璟有些在意發(fā)生了什么:你不去我去。 至少在宅邸范圍內(nèi),看守的黑衣人并不會阻止他行動。只會寸步不離跟著他。 藏品間的門半敞。推開門,見一名年輕女傭立在碎片中,手里還拿著雞毛撣子和毛巾,慌得六神無主。 見有人進來,更是要哭出來一般接連鞠躬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后邊,不小心撞了一下。然、然后它就摔下來了。錢、錢我會賠的,不要辭退我,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嗚嗚嗚。 花瓶碎了。 瞧著那一地狼藉。付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底有些失望。因為當(dāng)聽見玻璃碎開的聲音時,他的確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付、付璟先生。女傭抽抽涕涕,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幫我跟季先生說些好話。我真不是有意的。 付璟看了眼身后跟著的黑衣人,又朝女傭道:你把這里收拾一下,然后下去吧。 女傭千恩萬謝地收拾去了。 付璟重新回房,進門前倏地看向黑衣人:你要告訴季啟銘? 黑衣人:我只匯報關(guān)于您的一切。 付璟:那剛才的你能不能當(dāng)沒看見? 黑衣人不說話了。 付璟皺了皺眉,準(zhǔn)備先發(fā)制人。雖然他不覺得季啟銘會記得那些瓶瓶罐罐,但難免會有人提醒。 所以在下一次跟季啟銘吃飯時,開門見山:我不小心摔了你一個花瓶。 季啟銘手下頓住,抬眼看來。 付璟:藏品間的。 季啟銘轉(zhuǎn)頭看老呂。老呂畢恭畢敬:先生,您兩年前經(jīng)常去古董拍賣會。 季啟銘貌似這才記起,視線重新投來: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再買給你。 付璟: 看樣子,似乎毫不在意摔碎的花瓶。 這個人,好似真只是把一時生出興趣的東西全部搜羅了回來,關(guān)在黑漆漆的房間。 那么遲早有一天,他也會跟那些東西一樣被遺忘吧。 這個小插曲暫且過去。付璟不清楚后來有沒有人給季啟銘通風(fēng)報信,但據(jù)他所見,那位女仆仍然留著。每次瞧見他,就會禮貌熱情地向他問候。 跟其他死氣沉沉的仆從完全不同。 大概是他身份敏感的緣故。那些仆人對他完全跟季啟銘一個態(tài)度,每次見都眼觀鼻鼻觀心,好像他是一個怪物。更別提聊天了。 而如今,他終于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這讓煩悶閉塞的生活多了一絲趣味。 不過,小馬那邊依然毫無動靜。 今天是關(guān)在季宅的第十四天。 半夜躺在床上,付璟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起身。 剛一開門,就聽門外站崗的黑衣人詢問:付璟先生,請問有什么事? 付璟嘆息。 一點兒個人隱私也沒有。 付璟:睡不著,去看電視。 說完朝樓下走去。 黑衣人緊跟上。 下樓的時候,付璟路過書房,發(fā)現(xiàn)里邊燈還亮著。季啟銘果然又沒睡。 好像除了失憶那段時間對方作息還算正常外,最近又變得苛刻起來。 據(jù)說,一個人生命中能吃的食物是有限的。早一步吃完,就會早一步離開人世。 那么人一生中清醒的時間是否也是有限的? 每天只睡兩三個鐘頭,恐怕遲早有一天會猝死。 見付璟視線投向書房,黑衣人詢問:您是要找季先生 話沒問完,就見人繼續(xù)朝前走。 到了夜晚,宅邸里除了值班傭人外已不剩什么人。 付璟坐到沙發(fā)上,打開電視。 這個點其實也沒啥好看的,他就是想給自己隨便找點事做,塞一塞腦子。否則這么胡思亂想下去,遲早會把自己給憋抑郁。 臺里電視劇還是上回那個。中間一大段付璟沒看,現(xiàn)在播到了男女主二人婚后度蜜月。 付璟百無聊賴,難以理解每天吃吃喝喝怎么能拍這么多內(nèi)容。 突然,身側(cè)沙發(fā)一沉。他側(cè)頭看去,見是季啟銘不知什么時候下來了。 他僅僅瞥了一眼,接著又當(dāng)作沒看到一般繼續(xù)看電視。 好看嗎。 耳畔響起問話。 付璟胡亂點了下頭:還行。 雖然劇情完全沒看進去。 他發(fā)現(xiàn)身后監(jiān)視的黑衣人不見了,大約是被季啟銘安排出去站著。對方不喜歡被打擾。 我聽說你睡不著。 耳畔男音再度響起,我有醫(yī)生開的藥,吃嗎。 付璟看過去:安眠藥? 季啟銘點了下頭。 付璟遲疑:你不吃嗎。 季啟銘:吃過了。 付璟無言。 大概是吃太多,體內(nèi)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抗性。 那么,是從什么時候起藥效就不抵用了? 起碼是他剛遇見季啟銘那會兒。對方半夜三更不睡覺,派人來審問他的身份。 我,付璟道,我不吃。只是有點兒無聊,馬上就去睡了。 身旁人沒再發(fā)話,但也沒走。大約是準(zhǔn)備陪他一起。 這景象看著有些奇妙。 季啟銘,那個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大半夜的擱這兒看家長里短戀愛喜劇。 付璟渾身緊繃,屏幕里五光十色的畫面完全沒進腦子。本是下來打發(fā)時間的,誰能想到季啟銘竟然跟來了。 心煩意亂間,忽地肩膀一沉。 一同沉下的還有付璟的心臟。他小心翼翼轉(zhuǎn)過頭,見對方閉著眼頭靠過來,似是睡著了。 是電視劇太無聊了? 沒想到比安眠藥更有催眠效果。 付璟扶住人肩膀,想把人挪開。這一動,青年發(fā)絲亂了幾分,露出好看的眉眼。 付璟手頓住。 至少這人睡著的時候,便沒有平時那么可怕。既沒有偽裝的笑容,也看不見那晦暗莫名的眼瞳。 容貌陰美,皮膚蒼白。發(fā)質(zhì)偏細軟,輕掃過脖頸,略微有些癢。 看著人畜無害,像是剛畢業(yè)的懵懂大學(xué)生。 付璟五指掃過,撩起對方的額發(fā)。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瞧見眼尾的那一粒淚痣。 付銘。 腦中閃過這開玩笑時起的名字,心臟狠狠一抽。 他忽然回想起對方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消失的前一日,那人緊緊抱著他。像是從此以后再也不會相見。 【如果,世上真有一個付銘就好了?!?/br> 時至今日,他總算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恐怕從那時起,季啟銘的記憶便有隱隱恢復(fù)的跡象?;蛟S是預(yù)料到這之后將會發(fā)生的一切,所以才那么急切。 如果他當(dāng)時答應(yīng)了告白。現(xiàn)狀是否會有什么改變?季啟銘是否就不會記起從前糟心的回憶,仍能當(dāng)那個無憂無慮的付銘。 兩人一同相處的時光,并抵不過曾經(jīng)帶來的影響。 這個人,仍然深陷泥沼。 付璟放下手的時候,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過身側(cè)人臉龐。 無比冰冷。 如同一具沉睡的尸體。 . 翌日醒來。 季啟銘發(fā)現(xiàn)自己沒在床上,也沒在書房,而是躺在了客廳。 估計是知道他在這里的緣故,沒有仆從敢擅自進來。 早過了預(yù)計出門時間。季啟銘皺緊眉,撐身坐起。 這一動他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沙發(fā)上躺著的不僅他一人。 或者準(zhǔn)確而言,還有一人坐在了沙發(fā)近旁的地毯上。上半身趴在沙發(fā)上,蜷曲的發(fā)絲些微擋住了臉龐,呼吸平穩(wěn)。 手被自己緊緊攥著。 季啟銘已記不太清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看著電視,忽然覺得電視里邊的聲響越來越遠。 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近在咫尺的體溫十分熟悉。 這一刻,記憶好似與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幕重疊。 眼皮越來越沉,他不由閉上了眼。 這之后的事 季啟銘皺了皺眉。毫無印象。 說起來,失憶的時候暫且不論。為什么現(xiàn)在他也能在這人面前睡著? 睡那么沉,即使夢中被殺死也完全不奇怪。 季啟銘沒有注意到自己依然抓著身前人,垂眼注視。 總覺得有許多無法理解的地方。 他對這個人,曾經(jīng)不過是出于雛鳥情節(jié)。而現(xiàn)在留下對方,也僅僅是因為生出一絲興趣。 感興趣的東西就應(yīng)該攥在手里,免得被別人搶走。 除此之外,在這之上,不會有更多。 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的緣故,身前人臉頰蹭了蹭枕著的手臂。 這一蹭,嘴唇就從他手背劃過。猶如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盡管如此,當(dāng)手背接觸到那柔軟的觸感,季啟銘還是不由身體一僵。 身體接觸令人厭惡。 由于體溫偏低,他人過高的體溫會讓他覺得有蟲子在身上爬一般難受。 可是現(xiàn)在,似乎不太一樣。 心中那被忽略掉的異樣感。由于難以理解,所以他選擇不去面對。 但現(xiàn)在,那股不適的異樣正在一步步擴大存在感。 連帶著,他的心跳加快。 這是為什么。 季啟銘緩緩低頭。 失憶時所發(fā)生的一切,那些令人陌生的感情,明明他已經(jīng)找到最確切的解答。 而那些解答,才符合他一直以來對周遭事物的認知。 喜歡是一種毫無意義的情感。只要有權(quán)有勢,又有什么東西得不到? 所以他現(xiàn)在,究竟是想做什么。 兩人臉龐逐漸貼近。晨曦自窗外涌入,些微點亮這昏暗的房間。 不知是否錯覺,付璟濃密的睫毛似有晨露落上。 季啟銘五指扣得越來越緊。 背面玻璃倒映著兩人影子。在那虛影即將觸碰的那一刻,淺色眼瞳忽然亮起。 季啟銘停住。 . 付璟是被痛醒的。 本來就睡得不太穩(wěn)當(dāng),結(jié)果又做了噩夢。夢見自己被一只惡犬咬到了手,掙都掙脫不開。 他氣沉丹田運氣發(fā)力,終于要甩掉這只惡犬時,惡犬不見了。取而代之俊美的臉龐。 與那雙漆如鴉羽的眼眸對上。付璟眨眨眼,又眨眨眼。接著猛地往后縮去。 結(jié)果手被抓住沒縮動,又整個反彈了回去??粗袷峭董h(huán)送抱一般。 季啟銘接住了他。 臥槽臥槽臥槽? 付璟手撐住沙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