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事實上他也不敢回家。 他收到小馬聯(lián)絡,說是因為他的背叛,光頭大哥天天派人去踹他門。 付璟幾乎是被迫與季啟銘上了同一條賊船。 . 季先生。 付璟敲門進了房間。 他一身西裝,裝扮與其他黑衣人如出一轍。只是頭發(fā)天然卷,發(fā)質又硬,抹再多摩絲也依然發(fā)尖亂翹。 季啟銘正在看書,瞧見人后問:誰給你用這么多摩絲? ???我自己用的,我看其他人都這個發(fā)型。 季啟銘:以后別用了。 付璟:很、很丑嗎。 季啟銘笑而不語,轉移了話題:以后我出行都會帶著你,直到季恒那邊主動聯(lián)系。有問題嗎。 沒問題是沒問題,但剛才他提的疑問呢,為什么直接掠過了喂! 他瞧了眼自己玻璃上的倒影,不太能理解。 挺帥的啊。 就是氣味挺沖。 其他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季啟銘合上書起身,時間到了,走吧。 房門關著。走近門口時,季啟銘腳步停下,瞥了眼付璟。 付璟一愣,連忙上前開門:請。 季啟銘這才走出房間。 付璟跟著他一路下到大廳。 途中遇見不少傭人,但無論是誰,在瞧見他們后都立馬低頭。也不打招呼,中蠱似的定在原地。 寬闊豪華的季家宅邸,明明是在大白天,卻死氣沉沉。 如同一座巨大的棺木。 而埋藏在里邊的尸體,就是季啟銘本人。 . 跟在季啟銘身邊并不需要做太多事,畢竟只是演戲。所以這些天付璟過得很輕松,大部分時間都在發(fā)呆、吃飯,或者幫季啟銘開門。 而同對方預料的一樣,幾天后,那位派活的老人就主動聯(lián)系上了他。通知在一間私人會所見面。 付璟去赴約了。 老人坐于暗色房間內,依然在飲茶。 我讓你去殺人,你卻反而救了那個人。這是幾個意思? 我沒找到機會。 這回來的不止老人一個。房間里圍了幾個膀大腰圓的保安,戴了黑墨鏡。 付璟盡力不去看他們:其他人已經被抓。如果當時下手,就連我也逃不掉。 他頓了一下,道:不過,季啟銘雖然給的工錢多,卻遠遠到不了兩百萬。這個錢,我還是想掙的。 老人抬眼皮:你人都沒殺到,我憑什么給你? 這是個好機會。付璟嘿嘿一笑,我救過他,他現(xiàn)在很信任我。我不僅能找到機會下手,還能全身而退。您這次來不也是為了這件事? 老人不說話了。 的確,季啟銘這個人太過狡猾。他們安插的內線基本都活不了太久。但這次意外對他們而言是個機會。 眼前這人既然能為了錢接單殺人,當然也能為了錢背叛。 只要給得夠多。 付璟:這次只有我一個人。兩百萬不夠,我需要一千萬。 果然。 獅子大開口。老人皺眉,一千萬,一條人命值這個價? 一條人命或許不值。付璟道,但以季啟銘的身價,這點兒錢還不夠塞牙縫。 老人沉吟。 良久后才道:五百萬以內我還能做主。一千萬我考慮考慮。 付璟:好。 同季啟銘猜測的一樣。這個派活的只是傀儡,真正想殺季啟銘的是季恒。 付璟:還有一個條件。 老人:什么? 付璟:我會先控制住季啟銘,但不會立馬殺他。等欠款到賬,我再動手。 老人不悅。 我這邊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給你們做事。付璟攤手,事成以后,要是我找不到人怎么辦? 老人冷哼:你把我們想成什么了。 兵不厭詐。付璟笑嘻嘻道,做事總得小心點兒。 一百萬。老人道,事成之后,再給你剩下的。 付璟點點頭:也行。 具體金額我之后通知你。老人起身,意味深長。 希望你不會讓我跟那位大人失望。 . 老人直接自爆了自己上頭有人,甚至一無所覺。 事情發(fā)展得很順利。 付璟扮成季啟銘身邊的黑衣人,諸事同行。 對方表現(xiàn)得對他很信任。 當然,也只是表現(xiàn)得而已。 付璟心里清楚,季啟銘從沒對任何人放下過警惕。無論是他,還是那些跟了對方許久的手下。 而且這段時間待在季宅,他也發(fā)現(xiàn)了幾個奇怪的地方。 比如這里的傭人好像不喜歡說話。除非必要,從來都是點頭搖頭。 甚至連他去問路,也都是用手指個方向。陰惻惻的,看起來頗為滲人。 最奇怪的是,只要季啟銘在場,那些傭人就絕不會抬頭。導致付璟除了管家以外,一張人臉都沒看清過。 另外還有他最關注的主角受。 唐覺曉應該是被關在了一個地方。至于被關在哪里,付璟不得而知。 不過這些天他跟在季啟銘身邊,從沒見對方主動去看唐覺曉。 所以這人究竟為啥要把人抓起來關著,單純心理變態(tài)? 付璟不太明白。 總之,這做出來的樣子大概是夠了。似乎是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季恒那邊的人開始催他動手。 今天晚上。 付璟對電話那頭道。 季啟銘這三天只睡了幾個小時。今天去看了心理醫(yī)生,晚上應該會吃安眠藥。這時候動手,絕對醒不了。 盡快吧。老人語氣陰惻惻的,那位大人已經不耐煩了。 付璟:錢呢。什么時候給我。 老人:等你發(fā)消息我們就會進去確認。只要季啟銘死了,錢少不了你的。 果真跟季啟銘推測的一樣。 不親眼看見死狀,季恒是不會相信的。 膽兒太小,跟個泥鰍似的抓也抓不住。 這是季啟銘對這位堂兄的評價。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倒真像在評價一只無關緊要的底層生物。 今晚的計劃,是他殺死季啟銘后通知其他人進來。只要季恒一露面,就是反殺的時機。而為免消息泄露,知道這一計劃的寥寥無幾。 也就是說,到時候很可能需要他動手。 付璟沒有信心能殺人。可現(xiàn)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如果搞砸了計劃。到時候無論季啟銘還是季恒,肯定都要殺他。 結果到最后,他的小命還是掌握在別人手上。 付璟嘆了口氣。掛斷電話后樓上走去。 話說回來,他這段時間一直跟著季啟銘,的確發(fā)現(xiàn)對方身體不太對勁。 成宿成宿的不睡覺。每次他出房間前對方什么姿勢,第二天醒來去敲門依然保持一個姿勢。除了書已經翻過去大半,沒有半點區(qū)別。 這是準備修仙嗎。 砰砰。 來到書房前,他敲了兩聲門。 沒有聽見回應。 他又敲了兩下,依然無人應聲。 要按照以往,付璟估計也就走了。以季啟銘那乖僻的性格,擅自進去肯定會生氣。 可今晚不同以往,有重要計劃。 所以他沒猶豫太久,徑自推門而入。 窗戶半敞著。風徐徐吹進,拂過布簾。 不遠處,男人半倚在單人沙發(fā)上,頭微偏靠著沙發(fā)背。發(fā)絲些微擋住眉眼,只看得見下巴姣好的弧度。 書攤開在手冊,隨風翻頁,獵獵作響。 付璟一愣。 這是睡著了? 他屏住呼吸走過去。這一走近,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確閉著眼。不見平時那凌厲的眼神,倒顯得容易親近許多。 或者說,看上去不如平時那般可怕。 脖頸細長,近在咫尺。能清晰瞧見青色的血脈,靜靜流淌。 付璟腦中忽然蹦出一個想法。 如果是現(xiàn)在,說不定真能殺死這個人。 那樣,他既不用擔心再被對方殺死;也不用再去殺掉一個無關的人。將這纏繞他許久的夢魘徹底甩開。 媽呀,他是不是在大變態(tài)身邊待久了也變態(tài)了? 還是別亂想了吧。 付璟甩甩頭。抬手伸去,想要拿走對方膝上書本。 手腕被一把攥住。 冰冷的溫度傳遞而來。 對方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握著他的手腕,似乎輕易就能折斷。 付璟抬眼去看,見季啟銘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漆如鴉羽的眼眸望著他。嘴角微勾。 怎么? 眼底,帶著森森的寒意。 假戲真做? 第八章 付璟心下一跳,直接要抽出手來。 但對方勁道太大,他硬是沒能脫身。反倒被隨手一拉、猛地往前方倒去。 天旋地轉,景色一片模糊。 付璟也不清楚對方是怎么動作的,還沒反應過來,便整個人摔進了沙發(fā)。 手腕依然被桎梏。 想要起身,卻突然脖子一緊。 他瞪大雙眼。 氣管被牢牢掐住,按壓其上的力道幾乎要穿透皮膚一般。 倉皇間,他看清了對方的臉。 依舊漂亮到驚艷。 但漆黑的眼眸冷冰冰的,照不進任何光亮。面無表情,與手下粗暴的舉動形成鮮明對比。 呼吸一下子變得困難。 付璟使不上力,扯住男人手臂。 咳、咳咳!放手! 并沒有松開。 對方五指扣緊他的喉結,體溫太低,如同冷血動物黏附其上。微微一張嘴,便能探出致命的毒牙。 空氣越來越稀薄了。 付璟眼里泛出生理鹽水。 他瞳色相比其他人淡上許多。平時不顯,哭出來的時候卻要比最柔弱的生物都還要楚楚可憐。 如同易碎的玻璃,輕易就能破壞。 季啟銘手下一頓。 我、咳咳,只si想幫忙la開書!沒有要做其他si! 付璟口齒不清地解釋。 他感覺掐住自己的力氣小了一些。忙趁機掙脫,倒向一旁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剛才的一切都像是被放慢。再晚上一些,他絲毫不懷疑自己會被這么生生掐死! 付璟手撫上胸口,驚魂甫定。 明明只是在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對方都能察覺到殺氣?也太離譜了吧。 這期間,季啟銘沒有再對他動手,也沒有跟他說話。 平復了一會兒,付璟擦干凈眼角的生理鹽水,蹲身去撿落地的書本。遞給季啟銘,頭也不敢抬:我是想撿這個。 良久沒有回應。寂靜在偌大的房間蔓延。 就在付璟想要抬頭看看情況時,手中一空。 沒有下次。 語氣恢復了平靜。 他隨之抬眼,見季啟銘露出一如往常的笑。 別再隨便碰我。 付璟小雞啄米般點頭。 接過書后,季啟銘朝書架方向走去。 直到對方遠離,付璟才感覺周身壓迫減輕了些。 他望向窗外。此刻窗戶緊閉,窗面反射著他的倒影。脖子附近清晰多出幾條紅痕。 他手不由自主覆向脖頸。 好可怕。 回想起剛才的季啟銘,付璟心底生出更多懼意。 . 盡管發(fā)生一些波折,計劃卻還是得繼續(xù)。 付璟拎著裝了道具血的塑料桶繞沙發(fā)一周,模擬血濺出來的效果。 一切準備就緒。回過頭,就見一刀尖直沖著自己,當即身體一僵。 季先生? 不會是改了主意還是要殺他吧? 季啟銘看他一眼,手腕一轉,銀白色的刀身便調了個頭。 用這個刺我。 付璟:咦? 季啟銘:不受點傷,那人是不會信的。 拿著。 付璟去接匕首。燈光下,刀口折射著微光,愈加鋒銳無比。 哈哈。他干笑,這道具做的好逼真。 季啟銘擦肩而過:開過刃了,當心點兒。 付璟:??? 他倏地回頭,見季啟銘已經坐上那血淋淋的沙發(fā),好整以暇背靠上去。 付璟:季先生你認真的?不是只是做戲?干嘛要用真刀? 季恒不是傻子。開沒開過刃,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說到這兒,季啟銘點了點沙發(fā)座:試試看。 付璟依言走近沙發(fā)旁。稍一猶豫,抬手高舉起刀刃。倏地往沙發(fā)座上一扎! 刀口深深刺入了沙發(fā)底座,隨即有鮮血滲出,將米色布料染得愈深。 乍看之下,倒像是沙發(fā)流出了血。 付璟一愣:匕首里邊有假血? 不錯。季啟銘抽出小刀。 沙發(fā)座赫然出現(xiàn)一個洞口。但相比方才使的力道,洞口并不算深, 刀身是可伸縮的,哪怕刺進去也不會是致命傷。 這倒是一道保險??筛董Z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 如果是怕被發(fā)現(xiàn),我們可以用真刀啊。傷口就提前畫特效妝,隔著視頻不會被發(fā)現(xiàn)。 我說過,季恒太膽小了。 季啟銘輕描淡寫。他很可能會要求你當面刺我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