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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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蘇月瓏便有些無味了。 她今兒過來,果然是閑的發(fā)悶,想找人說話。大房的林清霜要侍弄孩子,且不知怎的,兩人始終說不來。二太太蔣氏素來張牙舞爪,言語尖刻。四房才進門,她便想過來看看。這是其一,底下還有一層深意,四房太太是從鄉(xiāng)下娶來的,入府之前便非議頗多,她過瞧瞧一是好奇,此外心底里也是覺著自己必定還是比她強的。 正自胡思亂想,卻聽宋桃兒又柔聲道:“既然是三嫂子替那婢子說情,那我便寬恕了她這一遭兒。” 算算時辰,其實也差不多了。目的已然達到,便不必執(zhí)意。過猶不及,反倒令人以為她剛愎自用。順帶,還可以賣蘇月瓏一個人情。 蘇月瓏微微一怔,見宋桃兒正望著自己微笑,方回過神來,忙道:“弟妹肯聽我勸,那是再好沒有了?!?/br> 此刻翠竹正在里屋安置珍珠,宋桃兒便向晴雪示意。 晴雪了然,出門向憐姝道:“太太寬恕了你,饒你起來。” 憐姝已跪了大半個時辰,又羞又愧,雙膝疼痛,頭暈?zāi)垦?,想要起來,卻又一個晃蕩,險些栽倒。 晴雪見她如此,少不得上前扶了,又低語道:“憐姝jiejie,太太其實是個和氣的人,你何必硬要去碰這個釘子?我瞧著,四爺待太太還是很有些情意,做這些事也是無用功,往后還是本分當差為是。” 憐姝面皮發(fā)白,額上沁汗,氣喘吁吁的切齒道:“小蹄子,我抬舉你起來,你倒吃里扒外!” 晴雪無端被罵,心里便有幾分不悅,說道:“我一番好心,jiejie不領(lǐng)情也罷了,何必言語傷人?jiejie既不愛聽,我再不說了。太太還說了,屋里的事暫且不必你來伺候了,下去歇著吧?!?/br> 憐姝折騰了半日,白費了許多力氣,反倒與人做嫁,還憑白挨了一頓責(zé)罰,心中自是不甘,然眼下她也無法可施,只得暫且回房,慢慢盤算。 蘇月瓏在海棠苑直坐至晌午時分,松鶴堂那邊打發(fā)人過來傳信兒,說老太太今日請了觀音庵的妙義師太來家講經(jīng)用素齋,不必各房太太再過去立規(guī)矩。 宋桃兒眼看到了晌午時候,思量著鄭瀚玉已留了話不回來,便留蘇月瓏一道用午食。 蘇月瓏想著長日無聊,回去也不過是看著幾個妾侍通房爭風(fēng)吃醋,遂答應(yīng)下來。 一時,翠竹過來問:“討太太示下,飯菜擺在哪兒?” 宋桃兒微一思索,說道:“橫豎就我與三嫂子兩人,擺在碧玉澗罷,那兒涼快?!?/br> 翠竹答應(yīng)了一聲,忙去布置。 一旁蘇月瓏看著,有些愣愣的,這四太太才進門第一天罷了,遣人辦事倒老練的很,言談之間比她這個進門有年頭的三太太還自如些。 宋桃兒看她神色,曉得她心中所想,只是一笑。 碧玉澗是緊挨著正堂的一間廂房,四面開窗,后面種有大叢的金鑲玉竹,盛夏時分倒是個避暑的去處。 片刻功夫,翠竹便來報飯菜齊備,請兩位太太挪歩過去。 兩人便起身,去了碧玉澗。 進得房中,頓時一陣涼風(fēng)拂面而來,令人為之一爽。 鄭瀚玉之前是個獨身男子,蘇月瓏幾乎從未踏入海棠苑一步,今兒還是頭一次進碧玉澗,但見這屋子四壁糊的雪洞也似,懸掛古人字畫,博古架上安放博山侍女捧心香爐,另有蘭花數(shù)盆。只為著正當飯時,房中并未用香。 房間正當中擺著一張烏木嵌理石面四角海牙方桌,桌上六碟四碗,時新菜蔬,魚羊鮮物,精細點心,不在話下。 宋桃兒便讓蘇月瓏入座,兩人說了些客套話,各自坐下了。 蘇月瓏看著滿桌飯食,顯是比自己素日所用高些。 這國公府除了老太太鄭羅氏百無禁忌,其余什么人什么份例,都是有定數(shù)的。若是個人想點菜,就得自己補上。四時八節(jié)之外,唯有鄭湘汀在她房中歇宿用飯時,飯菜才會有些格外的好東西。眼下這些菜式,精致也還罷了,甚而還有些時令里沒有的東西,顯然是鄭瀚玉交代廚房的。 蘇月瓏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了,她堂堂一個郡王府千金,怎么就還及不上一個鄉(xiāng)下女兒? 宋桃兒一面讓她吃菜,一面微笑道:“天氣酷熱,怕嫂子沒有胃口,將就用些吧?!?/br> 蘇月瓏含笑應(yīng)了,一溜眼兒瞅見博古架上的蘭花,心里一動,淺笑道:“這四爺還是一貫的喜愛蘭花,這小書房里也擺了這么多?!?/br> 宋桃兒一怔,這件事她可不知道,前世從未見鄭瀚玉房中擺過蘭花,之前那盆金邊墨蘭又險些被他扔了。他親口說起厭惡此花,又怎的喜歡上了? 蘇月瓏看她面色微凝,唇角微微上揚,輕輕說道:“弟妹初來乍到,許多事還得慢慢知道。這來日方長,也不急于一時?!?/br> 宋桃兒看著蘇月瓏面上那自得神色,只淡淡一笑,言道:“多謝三嫂子提點,我記下了。”她并未追問蘇月瓏蘭花一事,倒也不是不好奇丈夫的舊日私事,但她更情愿親自去問鄭瀚玉,而不是由著一個外人戳嘴戳舌,然后去胡猜亂想。 蘇月瓏見她不問,準備好的一肚子話沒了出處,倒是噎住了,半晌才訕訕笑道:“自然,弟妹與四爺夫妻情好,這些事往后自也會慢慢知道的?!?/br> 宋桃兒淺笑不言,只客客氣氣、殷殷勤勤的請她多吃些菜。 用過午食,兩人皆要午歇,蘇月瓏便起身去了。 待蘇月瓏走后,宋桃兒重回明間,晴雪送了一泡茉莉白毫過來,助她消食解膩。 宋桃兒端著茶碗,任憑茶香四溢,白煙裊裊,并未喝上一口。 晴雪在旁瞧了一會兒,她是個心思靈透之人,微一思索便明白端底,遂說道:“太太不必把三太太那些話放在心上,四爺待太太極好,三太太看著眼紅罷了,所以故意說那些話好讓太太心里不痛快。其實四爺和太太恩愛和睦,何必把這些外人的言語放在心上?!?/br> 宋桃兒聞言先是一怔,看了那丫頭一眼,笑道:“你倒是敢想敢說的,只是背后這樣議論別房的主子不好?!?/br> 晴雪聽著太太口吻并無責(zé)怪的意思,忙笑道:“太太說的是,但我心里只曉得侍奉、敬重太太,不知道旁的?!?/br> 原本,憐姝挑她們進四爺房里服侍、又有老太太那些言語,她心里本還真存著幾分念想。但今日瞧著四爺待太太的樣子,又看了太太懲治憐姝的手段,足見這位新太太不是個好惹的。既如此,她不如趁早歇了那些心思,好好侍奉太太,日后求著太太給指一門好親事,強過似憐姝這般弄得灰頭土臉,不上不下。 正說著話,翠竹過來報道:“太太,各樣器皿已經(jīng)收回庫里,一樣不少。四爺打發(fā)人來傳話,今兒事多,白日回不來,晚上必定回來用飯,叫太太務(wù)必等著他?!?/br> 翠竹才說畢,晴雪便不由自主的笑了一聲。 宋桃兒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笑什么?” 晴雪說道:“我就說四爺待太太極好,可不如此?四爺公務(wù)實在繁忙,卻還不忘打發(fā)人回來傳信兒,好似生怕太太不等他吃飯?!?/br> 宋桃兒當了兩世婦人,聽丫頭這樣取笑,忍不住臉上還是有些熱,但心底里卻還是有些高興的。前世,可沒有人同她說這些。 她沒有看走眼,晴雪機靈,翠竹老實,可堪一用。 晴雪瞅著宋桃兒面色尚好,便又大著膽子說道:“太太如今當務(wù)之急,是先為四爺生下個小少爺。如今府里香火不旺,大爺走的早,丟下一個孤子;二爺不是老太太親生的,二少爺又是那個樣子;三爺與三太太成婚多年,至今尚無消息;咱們四爺,從來得老太太看重。莫說老太太,就是族長都十分重視。若太太進門就懷上,一下生個小少爺出來,這腳跟兒就穩(wěn)了,什么也不必擔(dān)心的?!?/br> 宋桃兒聽的面上發(fā)燒,便低聲斥了一句:“沒嫁人的姑娘家,滿口亂說什么呀。” 翠竹也接口道:“這倒是實話,老太太很為香火事煩心。二爺雖有一兒一女,到底是隔叢兒的,何況二太太如今也沒消息了,倒是秦姨娘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起來。三太太許多年了,就是無兒無女,弄得如今在府里一句話也說不上的。其實這事兒不能怪她,三爺總不進她的房,她能有什么法子?” 宋桃兒聽著丫頭們閑磕牙,忽的想起一件事來。 上輩子,她是隔年才加入府中,那件事已經(jīng)發(fā)過了,這一世不知是不是有所轉(zhuǎn)機? 坐了一會兒,困倦上來,她便到房中睡下了。 朦朦朧朧睡了半個時辰,宋桃兒便醒了過來,重新漱口洗面之后,又吃了一盞泡茶,就看著那日頭漸漸偏西了。 思量著天氣悶熱,鄭瀚玉又為了公務(wù)忙碌一日,未必有什么胃口,宋桃兒便想著親自做兩道他愛吃的飯菜,遂叫來翠竹往小廚房去。 因著鄭瀚玉身子不便,海棠苑便有個小廚房,平日里只備茶水點心又或宵夜,一日三餐還是大廚房送來。 主仆兩個進了小廚房,廚房里當差的兩個婦人,見大熱天氣新太太居然走來,嚇的一起蹦了起來,只當她是來查賬的,忙上前連連陪笑,滿口阿諛奉承。 宋桃兒瞧著她們這個樣子,心里倒有幾分好笑,敷衍了幾句,便說要親自下廚。 那兩個婦人聽著,又急忙捅開灶,尋了各樣食材過來。 宋桃兒洗了手,卷起袖子,便在灶臺邊忙活上了。 翠竹在一旁擇菜幫忙,只覺得灶下的火甚烈,外頭天氣本就熱,這廚房里越發(fā)的像個大蒸籠,汗如水滴一般的滾落下來。 她苦不堪言,偷眼看向宋桃兒。 但見她額上發(fā)絲亦被汗水打濕,濕漉漉的,越顯的黑亮,衣裳早已濕透,都裹在了身上。一滴汗水自額上滴下,落入那雪白的峰巒之中。 翠竹一面在心底暗嘆她容色艷麗,一面小聲道:“太太,這等事讓下人做就是了。這么熱的天,您何苦自己跑來?別房的太太也好,姨娘也罷,就算那些得臉的通房,嘴上說親手做,其實都是交給別人做的,最后自己端去也就是了。” 宋桃兒照管著鍋里的雞湯,一面麻利的將嫩筍切做薄片,聽了翠竹的話,只覺得好笑,隨口問道:“這就糊弄過去啦?” 翠竹老實,就說道:“其實各房爺們心里也都清楚,但難道還為些吃食跟女人較真兒嗎?索性也就裝糊涂了?!?/br> 宋桃兒微笑道:“這就是了,不過對著敷衍罷了,有什么意思?” 她現(xiàn)下還說不好對鄭瀚玉是什么心情,但既當了他的妻子,他對自己也是呵護愛憐備至,她便也想投桃報李、真心待他。 她出身微末,沒什么大的本事,就這些還做得來,但若是連這些小事都要假手于人,那便盡是糊弄了,她自己心上也過不去。 這日,直至日落西山,月上柳梢,鄭瀚玉才回至海棠苑,蓮心在前頭推著,一名小廝提著大紅燈籠在前頭引著。外人瞧著,便是一盞紅燈,一晃一晃的過去。 回至海棠苑,晴雪便先上來拜見。 鄭瀚玉掃了她一眼,知是今日新進來當差的丫頭,也未多言語。進房轉(zhuǎn)了一圈不見宋桃兒,他便問道:“太太呢?” 晴雪恭謹回道:“回爺?shù)脑挘@會兒正在沐浴。” 鄭瀚玉有些奇怪,問道:“這個時候在沐???” 晴雪回道:“是,太太下午親自下廚為爺預(yù)備了幾樣菜肴。這個時節(jié)的廚房,爺是知道的,最悶熱不過。太太衣衫都被汗?jié)裢噶?,怕爺回來瞧著不雅,便吩咐熱水沐浴?!?/br> 鄭瀚玉聽著,心頭忽然一動,便吩咐蓮心道:“推我過去?!?/br> 蓮心是個一點就透的人,哪里不知主子說什么,忙推了輪椅往西廂房去——這兒便是海棠苑平日沐浴之所。 到了廂房外,果然見一青衣丫鬟在門口侍立,熱騰騰的水汽自門縫之中不住溢出。 翠竹守著門,忽見鄭瀚玉到來,連忙福了福身子。正要開口請安,卻見鄭瀚玉將手一抬,便止住了。 鄭瀚玉看著那門板糊著的明瓦,朦朦朧朧的水汽凝結(jié)成了一層看不透的紗,低聲道了一句:“將門打開?!?/br> 翠竹微微一怔,不由道:“四爺,太太在里面……” 話未完,蓮心便連連頓足小聲道:“你傻呀,爺吩咐了,還不照做!” 翠竹臉上一紅,再不敢多說什么,連忙將門打開。 第四十章 那你娶我干啥 門開了,一股子水汽混著薔薇花香撲面而來,其間還有些似有若無的女性體香。 這是桃兒的氣息。 鄭瀚玉緩緩入內(nèi),翠竹正想揚聲傳報,卻被蓮心捂住了嘴。 蓮心沖她擺了擺手,將門掩上了,兩人就守在門前。 房中,六扇紫檀木錦緞蘇繡魚戲蓮葉間屏風(fēng)矗立當中,阻住了擅闖者的目光。房內(nèi)燃著粗如兒臂的河陽花燭,燭火照的一室暈黃,一截婉轉(zhuǎn)嫵媚的女性軀體就投映在屏風(fēng)之上,仿若悠游于蓮葉紅魚之間。 鄭瀚玉看著那屏風(fēng)上的人影,眸色漸深,正想轉(zhuǎn)過去,卻聽一陣細細的歌聲自后傳來: “春又老。南陌酒香梅小。遍地落花渾不掃。夢回情意悄。紅箋寄與添煩惱。細寫相思多少。醉后幾行書字小。淚痕都揾了。” 嗓音柔嫩,只是低低的哼著,卻搔在了人的心頭。 鄭瀚玉聽著曲中之意,輕笑出聲,徑自繞過了屏風(fēng),言道:“相思寫給誰?” 宋桃兒正立在寬大的楠木浴桶之中,撩著熱水澆在身上,又拿茉莉花胰子揉搓著肌膚,兀自哼唱著幾句舊日里學(xué)來的歌謠,全沒留神外頭的動靜,忽聽有男人說話,幾乎嚇的魂飛魄散,抓起那胰子就朝來人丟去,又忙忙捂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