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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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這關(guān)頭,唯一的法子便是盡快與閨女找個(gè)婆家做靠山。然而,能和靖國公府硬碰硬的人家,怕也不愿討宋桃兒為妻。 這該如何是好? 第二十三章 他很少這樣對著她笑呢?!?/br> 宋家父子三人回至清泉村家中,一路無言。 劉氏與楊氏有些詫異,今兒時(shí)候尚早,這三人怎么就回來了? 宋桃兒只喊了一聲:“娘,嫂子?!北氵M(jìn)了她那屋。 劉氏接了丈夫手中的籃子,揭開苫布卻見底下只有宋大年的衣裳和些雜物,便問道:“早上走前兒,我囑咐你買的東西,咋都沒買?” 宋大年擺了擺手,沒有言語,徑直走到堂中上首在椅子上坐了,沉著臉不發(fā)一語。 楊氏看這情形不對,走到宋長安身側(cè),想問幾句,便被宋長安拉到了房中。 見兒女皆不在跟前,劉氏走到宋大年身側(cè),替他倒了碗水,低聲問道:“咋地了?一個(gè)個(gè)都皺著眉頭?!?/br> 宋大年將水喝了大半碗,擦了把嘴,便將今日之事告訴了渾家一遍。 劉氏頗為納罕,在一旁坐了,看著她漢子,問道:“那可咋整?你原先說國公府看不上咱丫頭,我也沒放在心上。如今咋又鉆出來這個(gè)事兒?”說著,不由又埋怨起宋大年:“都賴你,當(dāng)初糊里糊涂的就換了庚帖。弄到如今,這不上不下的境地,叫咱們閨女咋辦?” 宋大年本在煩心,又聽娘子牢sao,不免煩上加煩,言道:“你且讓我清靜些,只顧煩惱,也無什么益處?!?/br> 劉氏張了張口,但看丈夫愁云滿面,心中又感不忍,只嘆息了一聲,“這可該怎生是好。” 宋大年起身,在堂屋之中來回踱步。 西方天際忽飄來幾朵陰云,將一片晴空遮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院中涼風(fēng)四起,頓時(shí)就落下萬千雨點(diǎn)。 風(fēng)將雨絲吹進(jìn)屋中,落在人身上,頗有幾分寒意,然而兩人卻皆沒起身去關(guān)門。 半晌,劉氏禁不住開口道:“不然,既然鄭家少爺口口聲聲要娶桃兒,可見他對桃兒是有些情意的。咱們之前所以發(fā)愁,不過是怕閨女進(jìn)了國公府遭人白眼兒。如今,既然這二少爺喜歡咱桃兒,那桃兒就嫁給他,也是順?biāo)浦鄣囊患朗隆彼捨凑f完,就見丈夫滿面陰霾的瞪著自己,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宋大年切齒道:“我今兒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huì)把閨女嫁給這等浪蕩子!你不知道,這兩年我也尋人打聽過,這鄭二少爺品性實(shí)在不好,小小年紀(jì)便穿街過巷的養(yǎng)老婆。京城好幾家窯子,當(dāng)紅的窯姐兒都叫他包了。咱桃兒是個(gè)老實(shí)孩子,嫁給這樣一個(gè)人,那日子能過得舒坦?再說了,你今兒是沒瞧見,那大少爺都不拿正眼瞧我們的。咱是桃兒的娘家人,他不將咱放眼里,桃兒在他心里能有多少分量?兩日新鮮一過,還不是看的馬棚風(fēng)一般了?!?/br> 劉氏原懷了滿腹希望,聽了漢子這一番話,又心灰意冷,不覺掩面抽泣:“我這閨女,咋命就這么苦!” 宋大年看著門外大雨,面色沉郁,片刻說道:“我是桃兒的老子,總沒有閨女吃了虧,老子卻不出面的。這般,明兒天亮,我就拿了桃兒的庚帖,去國公府一趟,同他們說個(gè)明白。我想著,國公府那么大個(gè)門第,總該講些道理?!?/br> 劉氏只覺希望渺茫,卻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來,只索罷了。 宋桃兒自不知爹娘的打算,她回至房中靜坐了片刻,天上便落下雨來。 她起身走至窗邊,推開窗子,冷風(fēng)夾著雨絲吹拂在臉上,涼森森的。 西墻根下面,開春時(shí)她灑的一些鳳仙花草籽兒,如今已陸續(xù)開花,凄風(fēng)苦雨之下,被打的垂頭喪氣。 眼下看來,父親并不會(huì)答應(yīng)這門親事。然而國公府權(quán)勢熏天,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可以招惹的起的,硬碰硬只能是雞蛋碰石頭。 那不然,索性就跑吧? 這念頭只在宋桃兒心中一晃,就被她壓了下去。 且不說沒有盤纏,她一個(gè)孤身女子,無親無靠能跑到哪里。這逃跑,同當(dāng)姑子又有什么不同?最終,仍然是給家中招禍。 嬌軟的身軀不由自主的微微輕顫,她只覺得心頭苦澀不已。 上一世,她的姻緣就仿佛是闔家不幸的根源,到了這一世,這局面也并沒有什么變化。 倘或,倘或她能有個(gè)靠得住的人,能制住鄭廷棘的人,那就好了。 宋桃兒輕輕吁了一口氣,拍了拍有些熱的臉頰,重又關(guān)上了窗子。 胡思亂想什么呢,這一時(shí)半刻又上哪兒去尋這么個(gè)人! 這一晚,宋家眾人一宿難免。 隔日起來,風(fēng)停雨散,院中一地泥濘,只是那些草花昨夜經(jīng)了雨,倒越發(fā)精神了。 宋桃兒起來梳洗過,出門幫襯母親家事。 昨兒一晚上,她想明白了,只是這樣愁眉苦臉,也是于事無補(bǔ)。倘或當(dāng)真無路可退,那國公府就是龍?zhí)痘ue,她也情愿再闖一遭。好歹,國公府里魑魅魍魎她也算是心里有數(shù)的,總不至于再如上世那般束手無策、處處被動(dòng)。 至于鄭廷棘…… 宋桃兒眼眸微黯,輕輕抿了抿唇。 這廝的風(fēng)流脾性,她是知道的,要不了幾日,那后院之中必定又是美妾如云,她總不去理他們就是了。 不論如何,她都要護(hù)著自己的家人一世平安。 宋桃兒走到廚房,只見煙筒白煙憧憧,便曉得母親已在做飯了。 她快步入內(nèi),果然見劉氏正在照管鍋臺,大鍋之中,白湯滾滾。 宋桃兒見著母親面容略有些憔悴,兩只眼下一片陰翳,心頭猛地一揪,便知必是為著自己的事。 她上前低低喚得一聲:“娘,還是我來?!?/br> 劉氏抬頭望了她一眼,口唇微動(dòng),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嘆息:“你去把蔥油餅子攤了,油面我已和得了,就在那青瓷缸里。今兒是為著你的事,可得讓你爹早飯吃飽了?!?/br> 宋桃兒依著娘的話去攤餅,一面問道:“爹要做什么?” 劉氏抿了抿唇,低聲說道:“你爹今兒要到國公府去,同他們當(dāng)家的老爺退了你這門親事?!?/br> 宋桃兒微微一驚,不由道:“爹……” 劉氏兀自說道:“你爹說了,他是你老子,閨女有事,老子當(dāng)然要出面。沒有叫你吃虧,一家子人都烏龜縮脖子的道理。桃子啊,你放心罷,爹娘不會(huì)叫你吃那個(gè)苦頭去。咱們雖是莊戶人家,硬骨頭還是有兩根的。” 宋桃兒只覺鼻子驀地一酸,忙垂首揉了一下眼睛,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她本已打算好了,到了實(shí)在不成的地步就把自己豁出去,可卻忘了家人也是會(huì)護(hù)著她的。 大約是一個(gè)人太久了,早已忘了她是有家人可以依靠的。 又片刻,楊氏也趕來幫忙,三個(gè)女人忙忙碌碌將早食送到了堂屋桌上。 宋家父子兩個(gè)早已起身,下地看了一眼今年作物長勢,趕著早食上桌前回至家中。 一家五口坐下吃飯,眾人皆知今日宋大年要進(jìn)京去,氣氛不免有些沉悶。 待用過了早食,宋桃兒去廚房燒湯刷鍋,她本想跟著父親一道去,卻被宋大年斥了一句:“沒嫁人的姑娘家,跑到男人家里去做啥?叫人知道了,又四處學(xué)嘴!”便也罷了。 宋大年自回屋中取東西,宋長安便在院里套車。除了庚帖,還有往年老國公爺送來的一些財(cái)物——這些年了,竟是分文未動(dòng)。 正當(dāng)忙碌之際,宋長安忽聽門外一陣車馬喧鬧之聲,便抬頭望去。 卻見一輛華麗考究的馬車停在門首。 宋長安那兩道濃眉頓時(shí)擰做一團(tuán),他之前聽娘子說起過前兒的事,只道這國公府不知又派了什么人來找麻煩,不覺將趕驢的鞭子攥在了手中。 馬車??糠€(wěn)當(dāng),車夫下來走到后方打起一道簾子,卻從車上抽下一道板子,正接著地面,成了一道斜坡。 宋長安越發(fā)好奇,心里忖道,這國公府就是花花名堂多,不知又是個(gè)什么講究。 片刻,他只看那車中竟有個(gè)小廝推下一名乘坐著輪椅的男人來,地下侍立的車夫甚是緊張,雙手接著,才將那男子連著輪椅穩(wěn)穩(wěn)放在地下。 宋長安頗為訝異,卻看小廝竟推著那男子徑直向這邊行來。 待行至門上,那男子望著宋長安,莞爾一笑:“敢問,這是宋世叔府上么?” 宋長安愣愣看著這男子,他面容清癯,發(fā)如墨染,只用一條水藍(lán)色帶子束著,雖是簡練,卻顯著隨性灑脫。 他披著一領(lǐng)大氅,膝上蓋著一襲氈子。那大氅不知是什么牲畜的皮毛所制,雪白光潔,罩在男子身上,仿若一團(tuán)光暈。 清泉村亦有能干的獵人,巧手的皮革鞣匠,宋長安卻從未見過這樣華美精致的皮毛。 男子身上裝飾無多,卻貴氣非凡,風(fēng)致出眾。 看宋長安沒有言語,那男子又笑問了一句:“敢問這位先生,這兒是宋大年宋世叔府上么?” 宋長安回過神來,他已猜到眼前之人如此做派,必是國公府來,原本不待給他好臉色,被他那雙狹長的眸子凝視,竟不由自主道:“是,宋大年是我爹。你……你有什么事?” 那人微微一笑:“叨擾了,請去上覆一聲,小侄鄭瀚玉求拜?!毖粤T,竟自袖中取出一封帖子,交給一旁的小廝。 小廝甚是伶俐,雙手接了,跑上前來,又雙手遞上前來。 宋長安讀過兩天書,也曾見過幾個(gè)客,曉得這是拜帖,滿腹狐疑接了過去,打開看了一眼,不由微微一驚,便丟下一句:“你且稍等?!鞭D(zhuǎn)身往屋里快步走去。 不知怎的,他對國公府的人素?zé)o好感,可眼前此人卻偏偏生不出什么惡感。 小廝蓮心看自家爺屈尊降貴親自到這鄉(xiāng)下地界兒來,本就十分的委屈,如今又看這鄉(xiāng)下人連屋都不讓進(jìn),就把爺丟在院中,委屈又變成了十二分,禁不住低聲嘟嚕道:“爺,這些鄉(xiāng)下漢子好生無禮……” 話未說完,卻見鄭瀚玉將手一抬,他便立時(shí)住口。 正當(dāng)此時(shí),蓮心忽聽得“哐啷”一聲,嚇了一跳,忙扭頭望去,卻見一名妙齡少女正蹲在地下?lián)焓按善魉槠?/br> 那少女低垂著頭,額上的烏發(fā)垂散遮住了容貌,但看那裊娜的身姿,領(lǐng)口處露出的白凈脖頸,便也知是個(gè)美貌女子。 蓮心正出神,卻忽見自家爺已磨著輪椅的輪子,向那邊過去了。 鄭瀚玉到了宋桃兒跟前停下,溫言道:“你還好么?仔細(xì)扎了手?!?/br> 這口吻,倒像極了兩個(gè)熟識之人的久別重逢。 宋桃兒手上微微一顫,果然被一片碎瓷劃破了指尖。 鄭瀚玉便看著那嫩蔥也似的指尖慢慢的沁出了一顆紅色的櫻桃來,眉間輕皺,取出一方白絹絲手帕,捂在了她的手上。 宋桃兒之覺兩頰guntang如火,愣愣怔怔的抬起頭來,就對上了他的眼眸。 鄭瀚玉望著她莞爾:“不包好,還是要出血的。” 宋桃兒亦是怔怔然的望著他,只覺著他笑的好看極了,宛如一道春風(fēng)拂面而來。 記憶里,他很少這樣對著她笑呢。 第二十四章 求親 望著那烏亮的眼眸之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宋桃兒起先并無動(dòng)靜,忽然就把臉飛紅了,起身匆匆跑回自己房中。 掩了房門,她便在床沿子上坐了,只覺得心口砰砰直跳。 他怎會(huì)來? 宋桃兒只覺得疑惑,在她入國公府之前,鄭瀚玉同她宋家從無往來。甚而,即便是她嫁入國公府之后,也鮮少有所交集。這位四叔同二房的關(guān)系并不甚好,自然也不會(huì)關(guān)切二房的姻親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