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她放下手機,掬了把水讓自己清醒過來,深呼吸,保持平常心。 梧凰畫室那邊今天繼續(xù)關(guān)停,黎明月只得繼續(xù)留在家里練習,放在以往,她會覺得沒什么差別,但當下,她總是忍不住注意沙發(fā)上的沈硯冰。 沈硯冰輕咳了一聲,黎明月收回渙散的注意力。 下筆一用勁,筆劃就歪了。 中午照常還是點外賣,沈硯冰特意避開了前幾天黎明月特意說不好吃的那家,點了兩份炒河粉。 還是沙城的正宗。她吃了幾口忍不住感嘆,看向吃得慢條斯理的黎明月,介紹,這是沙城的特產(chǎn)。 看起來不難做。公主殿下?lián)軇又俺春臃?,心中已?jīng)還原出了各大步驟。 沈硯冰噎了一下,喝了口水,不,越是看起來簡單的,就越考驗技術(shù)。 黎明月抬頭看著她,有些不信任。 沈硯冰只好繼續(xù):比如在這,就只有我才能駕馭這種難度。 黎明月露出久違的梨渦,一字一頓:好吧。 沈硯冰新寫的論文最終還是投遞了。 編輯范南是她讀博時就認識的學長,發(fā)送郵箱后,當天晚上就收到了私聊的回音這算是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 范南:你要不要再修改一下措辭? 沈硯冰微微皺眉,學長在論文發(fā)表這塊算是經(jīng)驗老道,既然沒有直接拒稿就是質(zhì)量過關(guān),至于措辭她也明白,修改是為她好。 懶得改了。沈硯冰面無表情地發(fā)了個頭禿的表情包,謝謝學長。 范南也沒有堅持沈硯冰在讀書時專業(yè)水平、寫作能力就有目共睹,發(fā)表質(zhì)量頻頻在文學院引起側(cè)目,也免不得有人扒出她的家世,用學二代甚至學閥的名頭嘴碎起來。 但作為在院系導(dǎo)師的極端苛刻下還能不延畢的學霸,沈硯冰除了畢業(yè)論文被收錄進全國優(yōu)秀博士論文,核心刊也是發(fā)了一篇又一篇,再加上友好關(guān)照的行事作風,質(zhì)疑聲很快被全面碾碎。 而那時候時,范南就注意到,自己這位學妹明明歷史學本科畢業(yè),卻極少做古代文學的交叉研究,反倒有意無意地避開歷史學的子主題,毫不留情地投入了現(xiàn)代文學的懷抱。 所以,當他收到這篇通過論述歷史真實來批判業(yè)內(nèi)大拿的論文時,還忍不住反復(fù)確認了第一作者沈硯冰的名字和稱號頭銜。 文章水平無可挑剔,依舊是熟悉的文風和縝密的論證邏輯,但讓他皺眉的是,沈硯冰竟然如此尖銳地挑戰(zhàn)起了權(quán)威。 膽子很大。 他不看好對方這次的選擇,將文章發(fā)給了其他責編例行二審。 沈硯冰的生活工作時間很有彈性,平日里除了上課,其余時間都歸自己支配她強硬地拒絕了班主任和輔導(dǎo)員的職位。 現(xiàn)在,超額完成了論文任務(wù)的她可算得到了真正休息的機會,具體表現(xiàn)就是不用天天抱著筆記本電腦了,一摞摞書也閑置了。 黎明月早早注意到,午飯間奇怪問:你為什么不學習了? 沈硯冰:那不是學習,那是工作。 黎明月還沒有工作過,學習也從未有過成績升學的壓力,因此并不能完全明白這兩者帶給人的感官差異。 沈硯冰抱著抱枕躺在沙發(fā),看著浮夸做作的國產(chǎn)劇,隨口:你以后就明白了。 公主殿下覺得自己又被敷衍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發(fā)生了太多悲傷的事致敬。 碼字進度也被打斷,什么都不想寫唉。 抱抱小天使們,擦干眼淚吃飽飯,繼續(xù)肝文。 感謝在20210522 02:57:47~20210522 14:44: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林居士、時hang、小丁做事小叮當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一個要被氣死了的人10瓶;弋曳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十章 小聚 臺風可算是走遠了,濱城天空一碧如洗,太陽恢復(fù)了往常的熱烈。 盡管黎明月已經(jīng)學會獨自步行到梧凰畫室,沈硯冰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開車接送。 你是擔心我被拐騙嗎?黎明月坐在副駕駛座看著窗外,她已經(jīng)對這條路很熟。 沈硯冰戴著墨鏡,套著冰袖,頭也不偏:你要多注意防曬。 黎明月沒明白和她的問題有什么關(guān)系,但順從地跟著跑偏,我涂了防曬霜。 不夠。沈硯冰對此有些無奈公主殿下原本皮膚白得發(fā)光,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正常的白皙水平。 雖然這樣看起來更健康了一些,但沈硯冰知道,要是稍微不注意點,公主殿下皮膚就得真曬傷。 下車前,沈硯冰照例往黎明月腦袋上扣了頂防曬帽,不要老待在院子里。 黎明月抬頭,回了聲好。 沈硯冰的咸魚計劃總是被輕易打破,在家沒幾天就又接了個約稿。 約稿的雜志社在市場小有名氣,沈硯冰念書時就經(jīng)常買來翻閱,有過前兩次的愉快合作經(jīng)歷后,她便成了這家的常駐作者。 寫國內(nèi)外歷史人物小傳的那種。 濱城的房貸、消費水平都位居全國前列,沈硯冰接兼職接得理所當然。 她很少同外人談起經(jīng)濟狀況,濱城大學卡她職稱評選,每年除了基本工資,只能靠論文拿學校基金獎勵,這在濱城只能勉強夠生存,加上副業(yè)收入,手頭才算寬裕。 鄭曼女士和她談過好幾次調(diào)回沙城的事,沈硯冰都拒絕得干脆。 黎明月先前對她的經(jīng)濟狀況擔憂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但她沒有嘆氣,把月賬單梳理了遍,重新分配了各項支出和投資比例,盤算著各項收益。 一切都還在可控范圍內(nèi)。 屋內(nèi)難得沒有開空調(diào)冷氣,落地窗被打開,新鮮的空氣灌入流通。 沈硯冰盤腿坐在茶幾前,放下了雜亂的思緒,開始查著寫作素材,偶爾抬頭,看到新課桌前空蕩蕩。 黎明月還在畫室。 她起身給自己洗了點水果,又打開一部電影看了個開頭就關(guān)上,遲遲沒有工作的狀態(tài)。 家里少了個學習狂,自己竟然也沒了努力的動力。 沈硯冰啞然失笑,她從不知道自己這么容易受他人影響。 最后追究來歸根去,還是畢業(yè)后咸魚太久,失去了巔峰狀態(tài)。 暑假的時間悄無聲息逝去,再接到周迎的邀約時,已經(jīng)過了末伏。 黎明月每天的生活和在校學生一樣規(guī)律,她對新知識充滿向往,精神飽滿,讓畢業(yè)多年的沈硯冰萬分敬佩。 要不要出去吃東西?沈硯冰開口問,說是吃東西,其實就是和朋友簡單小聚。 黎明月翻了翻自己的新書,又想到吃遍了的外賣,點頭:好。 周迎訂的是一家自助餐廳,晚上暖光氛圍溫馨,隔間恰到好處。 沈硯冰剛一進旋轉(zhuǎn)門,就看到了對方的招手,周迎熱情地把黎明月帶了進去,親愛的,還記得我嗎~ 黎明月這段時間和畫室的年輕小孩熟了起來,對這一套已經(jīng)沒有先前的拘謹,她點點頭:記得jiejie。 嘿,聽到了嗎!周迎興奮,meimei多懂事啊會喊jiejie了! 她記得之前在餐吧里,這漂亮的小公主可內(nèi)向得很。 沈硯冰隨意地瞥了兩人一眼:聽到了。 趁著拿自助盤子,周迎湊過臉來悄聲問:你這遠親meimei還住你那呢? 是啊。沈硯冰差點忘記這一茬。 她向畫室柳郁和何葉介紹兩人關(guān)系時提的也是姐妹其他什么關(guān)系說起來都不太合適。 黎明月偶爾喊她沈老師,也名不正言不順得很。 周迎約她出來沒什么特別的目的。 閑聊啊,在濱城也就只有你還天天得空了。周迎給拿了自助回來的兩人上酒,怎么沒出去旅游? 太熱,人多。沈硯冰一邊隨口回答一邊制止對方的滿酒行為,收著點,還有小孩呢。 周迎哈哈大笑,看向黎明月,再次確認:成年了吧? 黎明月點頭,對沈硯冰把她當小孩的行為不滿,把空杯移到了周迎面前。 周迎嬉笑著,給她倒了一滿杯橙汁。 黎明月抬頭看她: 還是橙汁最適合meimei??!周迎拍桌狂笑,沈硯冰唇角也揚起明顯的笑意。 公主殿下覺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你沒有開車來吧?周迎又喊了兩瓶威士忌,酒癮大得讓人擔憂。 沈硯冰出來赴她的約從不敢開車,只配合地盡興。 說起來,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如若不是本科到博士一路的緣分和交情,恐怕根本不會有什么友誼的開端。 周迎玩起來很瘋,沈硯冰看起來格格不入,但總能找到相似的共鳴。 比如喝酒的時候。 沈硯冰很少有這樣放縱自己的機會,周迎帶她跨過了這一道檻,斬斷了單調(diào)古板同她的連系。 過幾天一起出去玩一趟?周迎不管形象地吃著牛排,簡單切開后就把刀叉放到了一邊,用筷子夾了起來。 太累了。沈硯冰說的是實話,有空還是好好休息吧。 她以往每年都會要旅游幾次,國內(nèi)國外,人文自然,沒有定數(shù)。 但今年,一直到暑假開始都遲遲沒定地點這么多年下來,有名的景點幾乎都去過了。 再加上黎明月的事,旅游早就不在她的日程安排范圍內(nèi)。 周迎對她的消極感到不滿,撐著下巴看她:你怎么工作后跟變了個人似的。 沈硯冰笑起來:有嗎? 雖然以前你也挺冷的,但還算有活力、有激情。她忽然想到什么,嘆氣,我懂了。 你明白什么了?沈硯冰喝了點酒,人也生動起來,聞言有些莫名其妙。 周迎深深地望著她:都怪徐諾這個渣女。 沈硯冰頓了一秒,然后大笑起來,你在想什么??! 黎明月悶頭吃著東西,注意力卻全在兩人身上。 又是這個名字。 她吃著這家高級自助的料理,味同嚼蠟,橙汁也不如以往甜膩。 你不是說,她不是要和依然前男友要結(jié)婚了么。周迎又想起什么,聲音大起來,我跟宋依然說,她竟然還不信! 這事是沈硯冰拜托周迎轉(zhuǎn)告的宋依然她主動去說這個,總有點不尷不尬的味道。 沒事,后天就要到了。周迎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酒杯,接過新上來的雞尾酒,話題轉(zhuǎn)得飛快,神秘兮兮問,你喜歡什么款,到時候幫你留意啊。 后天?沈硯冰扶額,輕笑,這是什么日子? 周迎朝她露出不會吧的夸張表情,一旁默不作聲的黎明月忽然插話,是七夕。 沈硯冰聞言笑了出來,你們都挺關(guān)注。 說完她也不看黎明月,直接問周迎:你現(xiàn)在有穩(wěn)定的男朋友? 周迎咕嚕灌下一大杯,算有?交往了兩周算不算穩(wěn)定? 按照她的過往記錄,能超過一周的已經(jīng)算少見。 沒辦法,他們管得也太多了,還一個個急猴一樣!周迎感慨,順向朝黎明月傳授經(jīng)驗,我們講究的是細水長流! 沈硯冰沒忍住嗤笑:你也敢談細水長流? 小圈子里公認最濫情、換對象如換衣的家伙,這會兒也來裝深情小白花戲碼。 周迎立馬傲氣十足,話鋒一轉(zhuǎn),看著留著黑長直穿連衣裙的黎明月,再次傳授經(jīng)驗:細水流長哪有天雷勾地火痛快! 黎明月露出禮貌的社交微笑。 沈硯冰扶額,但臉上的盈盈笑意止不住,弊端還是很明顯的。 周迎笑嘻嘻地看她,對啊,就像你和徐諾,還是得分。 沈硯冰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周迎笑著笑著卻忽然正色道:和你談戀愛肯定很無聊。 黎明月抬頭。 沈硯冰挑眉:怎么說? 你生活還不單調(diào)嗎,也沒什么興趣愛好。周迎越說越像回事,兀自點頭,簡直無聊透頂。 她第一次知道沈硯冰和愛玩的徐大小姐在一起時,就覺得兩人完全不搭。 沈硯冰沒想到自己在好友心中竟然是這樣的形象,感慨,我還以為自己算一個靈魂有趣的人。 周迎笑得趴在了桌上,說話斷斷續(xù)續(xù),對,額,是你的精神層次,層次太高了。 她打了個酒嗝,試圖證明自己說的是真心話,說到一半又笑過去。 沈硯冰哭笑不得,并不把酒桌上的話當真。 但黎明月卻上了心,她轉(zhuǎn)頭,認真道:你才不無聊。 沈硯冰只笑:大概。 黎明月不滿意對方的含糊,繼續(xù):你是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她補充,你把生活和工作都過得很好,你會唱歌、會做飯、會寫作,這都是很厲害的事。 沈硯冰微醺的酒意逐漸清醒過來,她眨了眨眼:可能。 她的反應(yīng)把黎明月氣到了,干脆轉(zhuǎn)頭不看她,摸到旁邊的冰塊橙汁喝了一大口。 沈硯冰笑出聲來,雙手交疊放在桌面,神情愉悅而放松,我知道了。 黎明月終于再次看她,眼角帶上了微紅濕意,杏眸微動,襯得白皙的面孔有種攝人的魅力。 沈硯冰微微挑眉,正想打趣就看見了對方手邊只剩一半的雞尾酒。 橙色調(diào)的龍舌蘭日出。 她唇角的笑意瞬間收斂,你喝的是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