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jiejie，我們就是覺得好看而已。

    沈硯冰回頭看了眼抱著藍鯨正等著她的公主殿下，神色緩和許多：沒關系，是我朋友身份敏感，照片不宜流傳。

    幾個學生立馬被唬住了，忙表示絕對不再犯，飛快離開她的視線。

    沈硯冰往回走。

    黎明月站在前方等著，靠在藍鯨布偶上的腦袋仰起來看她，杏眼明亮。

    確實很好看。

    第二十章 琴聲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黎明月焉搭搭地靠在副駕駛座上，一邊聽著不太能欣賞的現(xiàn)代流行音樂，一邊倚著手在陽光下昏昏欲睡。

    沈硯冰開車很穩(wěn)，但耐不住車流不暢，走走停停磨人耐性。

    又是一個紅燈，她轉頭看，黎明月眼皮打架，已經(jīng)進入半夢半醒狀態(tài)。

    小別墅在郊區(qū)，快到時路上順暢許多，要是黎明月精神著，還能看到窗外綠道后的海灣一角。

    醒了？沈硯冰目不斜視，感覺到副駕駛的動靜，瞄了一眼。

    黎明月還有些沒睡醒，過了一會才遲鈍地應了一聲，看著窗外發(fā)呆。

    我們還有多久到？

    這么問著，沈硯冰已經(jīng)轉進一個小區(qū)，保安打了個手勢放車進去。

    她不是第一次來這邊，逢年過節(jié)的常來住上幾天，沒有多少障礙地找到了別墅位置，駛進了私人地下車庫。

    沈悅然跳著蹦著下來找她，看見眼熟的漂亮jiejie假意羞澀，朝著黎明月立馬一口一個jiejie地喊上了。

    jiejie這是送我的生日立馬嗎？她湊近了抱上大號的藍鯨玩偶的另一側，喜滋滋：我好喜歡啊~

    沈硯冰看著這明顯雙標的侄女，哭笑不得。

    你要喊阿姨。沈原妻子鄧妍雖然是和女兒說，卻朝著沈硯冰擠眉弄眼，笑得很有深意。

    黎明月敏感歸敏感，但顯然沒能會到對方真正的意思，禮貌笑道：沒關系，怎么喊都行。

    她的年紀放在現(xiàn)代還不到二十歲，如果不是因為她是沈硯冰帶來的朋友，喊句jiejie再正常不過。

    沈硯冰對稱謂更沒所謂，她向來沒大沒小，家里親戚全憑喜好喊，連帶著沈悅然也染上這毛病，人后對著她連名帶姓沈硯冰沈硯冰的喊。

    幾人回到主廳，別墅內(nèi)的裝潢不比公寓，尤其這還是沈硯冰伯母的手筆，務必要體現(xiàn)富麗堂皇四個字，中式歐式結合得別有特色。

    黎明月審美極佳，真正的貴族教育熏陶下對這類建筑有著天然敏銳度，當然，磨練出的情商和修養(yǎng)不會允許她對這些指指點點。

    然而，比五十歲大媽裝修風格更致命的是五歲小孩的破壞力。

    客廳歐式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亂七八糟丟著各種東西，附近的地面更是慘不忍睹，雜物堆中，一只拉布拉多探出腦袋，尾巴瘋狂搖動。

    沈硯冰眉毛一挑，輕哼，這哪里能落腳啊。

    沈悅然翻滾著鉆進狗窩堆里，嬉笑：坐下呀！

    鄧妍扶額，拉布拉多哈著舌頭乖巧看著這群人。

    也就只有家里的狗不嫌棄沈悅然了。

    終于，在家政阿姨的幫助下，幾人找到了能坐的地方。

    你哥還在工作，晚上才能回。鄧妍把超大屏幕的液晶電視打開，中午想吃什么，我來做，晚上訂了包廂，一起出門吃。

    沈悅然抱著拉布拉多的腦袋，我要吃生日蛋糕！

    沈硯冰正找著影視節(jié)目，聞言隨口回：看悅然吧，我隨便。

    說完她想起公主殿下，補充：要幾份清淡的。

    黎明月第一次來陌生人家，依舊奉行少說多看的宗旨，端正得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是叫黎明月是吧？鄧妍對這內(nèi)向靦腆的女孩極有好感，有什么想吃的菜嗎？

    話已經(jīng)問到她跟前了，黎明月不得不開口：都可以。

    不挑食的現(xiàn)在可不多了，我們家悅然整天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比公主還難伺候！

    鄧妍自顧自感慨，沒有注意到對方略顯尷尬和沈硯冰忍笑的表情。

    真公主殿下黎明月不吃各種辣、不吃牛rou、不吃動物內(nèi)臟、不吃非綠色的蔬菜這還只是沈硯冰初步觀察到的。

    鄧妍同沈硯冰聊了兩句就和家政阿姨回廚房繼續(xù)做菜了，留下三人一狗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

    想看什么節(jié)目？沈硯冰翻動菜單，向黎明月介紹各個分區(qū)，把遙控器遞給她自己繼續(xù)琢磨。

    沈悅然玩累了坐在地上，眼睛水汪汪地盯著沈硯冰：小姑，你不送親親侄女兒禮物嗎。

    沈硯冰指了指一旁帶上來的盒子：自己拿。

    音樂盒，好小啊。沈悅然拆開禮盒，熟練地擰上發(fā)條，聽見樂聲打了個寒顫，怎么又是這首歌，我們幼兒園午休鈴也放這個！

    沈硯冰服了，黎明月覺得這支曲子動聽，好奇：它叫什么？

    致愛麗絲。沈硯冰回答，把八音盒收好，放在桌上，反正已經(jīng)送了，你愛要不要。

    經(jīng)典名曲因為爛大街顯得沒有誠意這件事，完全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nèi)沈悅然就是慣出的毛病。

    好在這小孩長得精致乖巧，不然欠揍水平恐怕是她爸媽也護不住的。

    你去年不是說要學鋼琴嗎？沈硯冰幫黎明月挑了部國產(chǎn)熱播電影放著，隨口問在旁邊撅著嘴薅狗毛的小可憐。

    小可憐買琴一時爽，練琴火葬場。

    它太難了。沈悅然自知理虧，瞥了眼大廳墻后不知道多久沒碰過的立式鋼琴，不知道是學哪個大人的話，小孩子就要好好玩。

    黎明月循著視線看去，對這來自西方的樂器感到好奇，沈硯冰一直在注意她，見她對電影沒有興趣，暫停了帶她去看鋼琴。

    沈悅然這會兒又興沖沖跟上來了。

    沈硯冰倚在墻邊看她，拉布拉多也跟著過來，跟在黎明月腳邊轉圈圈。

    沈硯冰好笑地逗著喊了兩聲拉布，公主殿下渾身僵硬，極力保持著鎮(zhèn)定。

    沈悅然把琴罩掀開，一溜煙地坐上琴凳，轉頭看見動靜，敲著琴鍵喊：拉布不許嚇jiejie！

    拉布拉多哈著氣，一副親近人的模樣，聽到小主人的聲音很通人性地乖乖趴在了地上。

    好了，我要給jiejie表演《小星星》。她其實已經(jīng)忘了不少，但沈家人特有的自信讓她毫不心虛，一雙短手卡頓地在白鍵上按了起來。

    千年前的公主殿下壓根沒聽過什么《小星星》，當然，就算她聽過，此刻也未必能認出。

    一遍過去，沈悅然充滿希翼地轉頭看兩人。

    沈硯冰鼓掌：不錯不錯。

    黎明月有樣學樣地鼓掌：好聽。

    說著，沈硯冰把她拎了下去，自己坐上了琴凳，從一旁還扒拉出了一本沒怎么翻過的樂譜。

    她聲樂不太行，但鋼琴獨奏還算勉強好歹也學過這么多年。

    黎明月正驚奇地看著她，她招呼對方湊近過來，試試？

    公主殿下露出梨渦，彎腰伸手按了按，對這器物發(fā)出的聲音久久不能回神。

    沈悅然蹲在地上和拉布拉多玩鬧，沒有注意兩人。

    坐吧。沈硯冰往旁邊移了移，騰出一半位置讓她坐下。

    以前學過什么樂器嗎？她一邊熟悉著工作來就沒碰過的樂譜，一邊問黎明月景朝的樂器學習情況千年前的樂器，不說有沒有失傳，流傳到現(xiàn)在定然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小變化。

    黎明月手指漫無目的地按著鋼琴鍵，干凈且截然不同的音色里，她回憶著過去，緩緩道：七弦琴。

    七弦琴？瑤琴？沈硯冰不算意外，放下琴譜認真看她，感慨，現(xiàn)代也有，只是很小眾，以后有機會說不定能聽你彈奏。

    黎明月收獲意外之喜，疏離的神色和緩親近許多，嗯。

    聊完，沈硯冰舒緩一笑，語氣輕揚，我給你彈一首。

    黎明月手指正按得正歡，聞言便要起身站起來，沈硯冰按住了她的手背，沒關系，不影響。

    公主殿下的手縮回，有些緊張地等她開始。

    沈硯冰自然地把雙手擱上，久違而熟悉的感覺襲來，她神情愉悅，肢體放松。

    黎明月見到她的左手在琴鍵上跳躍而起，輕揚動聽的旋律傾斜而下，另一只手也來到舞臺，不緊不慢地飛舞在這奇特的黑白鍵之上。

    童趣溫馨的調(diào)子輕易把煩憂帶走，清新別有韻味的曲調(diào)不同于她在景朝聽過的任何音色，這一刻哪怕說它是仙樂自己恐怕也會相信。

    她仿佛看見陽光溫柔繾綣，林中生靈嬉鬧，有人回首，朝她嫣然一笑

    她回過神，眸中的是偏頭望她的沈硯冰。

    公主殿下喜歡嗎？沈硯冰語氣輕快，像染上了剛才樂曲的夏日味道。

    黎明月眸色微動，奇異地感覺從心尖漫過，她沒有點頭，只輕輕應了一聲。

    沈硯冰輕笑，看著站到琴邊也認真聽了許久的沈悅然：怎么樣？

    沈悅然仰頭，嘴硬：我以后會彈得比你好！

    比我好算什么，我只是個不入流的愛好者而已。沈硯冰起身，把琴蓋合上，沈悅然湊過來不讓，我要和jiejie聯(lián)彈。

    她坐下了，不讓黎明月走，黎明月只得陪她亂按著琴鍵玩。

    一大一小兩人坐在鋼琴前，都一本正經(jīng)地胡亂按著，竟然也有奇異的契合感。

    沈硯冰把公主殿下也當小孩，索性讓兩人好好玩，自己回了客廳的沙發(fā)上休息。

    黎明月從來沒跟現(xiàn)代小孩這么近的接觸過。

    大概是生活環(huán)境，景朝的小孩心智多早熟，少見這種被寵愛著無所顧忌長大的。

    但顯然她還是低估了現(xiàn)代小孩的早慧程度。

    沈悅然邊按著琴鍵，邊看似隨意地問：為什么小姑叫jiejie公主殿下？

    黎明月：

    第二十一章 海灘

    如果沈硯冰在場，想必隨口就能讓沈悅然相信這是大人間的一種情趣。

    而對現(xiàn)代文娛缺乏深入了解的黎明月，此刻只能同沈悅然大眼瞪小眼。

    你聽錯了。公主殿下試圖用拙劣的謊言蒙混過關，沈悅然卻不好打發(fā)，騙小孩是不對的。

    黎明月按著鋼琴鍵的手頓了好久，沈硯冰往這邊瞧了眼，不知道這兩人有了什么共同話題。

    正當公主殿下發(fā)愁之際，沈悅然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了，悄咪咪：我知道，是小姑喜歡你的意思。

    黎明月面露困惑，什么？

    沈悅然不開心：你們大人都不誠實。

    黎明月已經(jīng)跟不上聊天節(jié)奏了，沈悅然還在叨叨，話鋒一轉又問：你們會結婚嗎？

    ？黎明月滿臉問號，結婚？誰和誰？

    沈悅然不滿，重重按下琴鍵，發(fā)出嗡的悠長一聲，你不是小姑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黎明月反問，她知道朋友是什么，可為什么要強調(diào)是女性呢？天真的公主殿下看見盯著自己的包子臉，不得已蹙眉點頭，應該是。

    沈悅然放松下來，得意：我果然沒看錯。

    我會保密噠。說完，她跳下琴凳，在黎明月不知所以的眼神中跑到了廚房和媽咪鄧妍分享小秘密。

    開飯時，鄧妍促狹地朝沈硯冰一笑，動作挺快啊。

    沈硯冰莫名其妙：嗯？

    鄧妍只當她在不好意思，一臉善解人意地轉到了其他話題。

    明月在念書嗎？

    沈硯冰在黎明月前先一步開口：沒，輟學了。

    鄧妍有些驚訝，那在做什么？

    沈硯冰睜著眼睛說瞎話：農(nóng)村來的姑娘，在創(chuàng)業(yè)呢。

    這樣啊，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鄧妍沒什么偏見，一邊夸獎一邊擋不住好奇心，做什么方面的創(chuàng)業(yè)呢？

    傳統(tǒng)文創(chuàng)產(chǎn)品。沈硯冰現(xiàn)場瞎編，臉不紅心不跳。

    鄧妍點頭，笑罵：我要聽明月說，你搶什么話。

    黎明月禮貌一笑，認真用餐：您做的飯菜很美味。

    鄧妍隱約摸到了幾分異樣感的來源，隨意感慨：這孩子，說話文縐縐的。

    做傳統(tǒng)文創(chuàng)的唄，生活也不忘保持人設。沈硯冰索性一次性編到底。

    鄧妍點到即止，又繼續(xù)夸：現(xiàn)在還認真做傳統(tǒng)文化的少咯，有這份想法就很了不起！

    黎明月倒笑得靦腆：現(xiàn)在還有很多不足，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沈硯冰眉梢微挑，她來之前并沒有和黎明月對過臺詞，有些意外公主殿下一字不落聽明白了，還配合得這么上道。

    濱城的天氣出了名的好，下午陽光熱烈，沈悅然一早就吵著要去附近的沙灘。

    鄧妍做飯累了，只想躺在空調(diào)底下睡覺，把小祖宗扔給了沈硯冰兩人帶。

    你吃了頭牛嗎精力這么旺盛？沈硯冰也只想躺在冷氣下。

    沈悅然不滿：我喝的是牛奶！

    說罷，她拉著黎明月的手，jiejie，我們?nèi)ズ＿呁姘桑?/br>
    黎明月看向沈硯冰。

    你們知道外面有多曬嗎？沈硯冰想假裝沒看見公主殿下的眼神。

    天氣很好。黎明月看著藍天白云綠樹，神色動容。

    這樣的天氣讓她想起沈硯冰彈的那支曲子，充滿夏天的味道。

    沈悅然雙手背在背后，嗲聲：哎呀jiejie也想去呢。

    沈硯冰覺得這小破孩今天不太正常：誰教你這么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