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去，還要精心準(zhǔn)備了去，看她能鬧多兇，鬧得越兇，他就能把她收拾得越狠。

    更何況，他要親自去見識見識夏文森給她挑的男人。

    姚思睦拿勺子把冰美式里的冰塊一塊一塊地挑到盤子，數(shù)了數(shù)，一共十三塊，才拿起旁邊的票據(jù)掃了一眼，對Andrew說：“你出去吧?！?/br>
    “這就滿意了？”Andrew說，“即便這杯咖啡就出自樓下的星巴克，我只是去二十公里外的地海廣場拿了張票據(jù)而已?！?/br>
    姚思睦用手指夾起票據(jù)揚了揚，“我的目的也只是讓你在我面前消失兩個小時而已?！彼嗔似睋?jù)扔掉，抬起眼眸，淡漠地望著他，“當(dāng)然，如果你肯辭職更好。”

    “為什么？”Andrew英俊的眉宇間透出怒氣，“為什么你一定要這樣對我？”

    “因為你應(yīng)該把位子空出來，讓給一個真正的助理?！币λ寄劳崎_筆記本，靠在椅背上說，“一個即便我折磨他，他也不會有怨言的助理，而且你說得沒錯，你在這里，受到折磨的是我。”

    “我折磨你？”Andrew不敢置信地?fù)u了搖下頭，“是誰第一次見面就挖苦諷刺？”

    “挖苦諷刺？你以為我的工作是什么？”姚思睦站起來，兩手撐著桌沿，“討好客戶，說服他們把錢給我管理。如果我賠錢了，只要其中有一個腦子抽風(fēng)的投資人，你覺得外面那扇薄薄的玻璃門能擋得住他？挖苦諷刺？直接捅死我都不是沒可能。連我這個老板也不過如此，你一個助理還高貴到不能被挖苦諷刺了？”

    Andrew怔住，深深疊起的雙眼皮展開垂下。

    “從你第一天上班，我就勸你離開，”姚思睦說，“頂著你家族的頭銜，你的光風(fēng)霽月在我看來只是一種不懂人間疾苦的傲慢?！?/br>
    “你和Vi并沒有——”Andrew說道。

    “那是因為你無知。VIN這個名字的由來是Vi和另兩個創(chuàng)始人名字的首字母縮寫，”姚思睦走出辦公桌，抱著手臂站在窗前，“他們剛開始做量化，容量出了問題，又遭遇股市黑天鵝，負(fù)債累累，有虧光的客戶跳樓，Ian不堪重壓也跳樓了?！?/br>
    Andrew跌退一步，望著她被冷光籠罩的背影，“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基金虧損超過20%清盤？有多少基金經(jīng)理滾蛋？”姚思睦說，“在你眼里的我和Vi是什么樣子？Vi有修養(yǎng)有風(fēng)度有地位，可你知道干的事跟乞丐沒什么區(qū)別，不停地見各種各樣的客戶，把討來的錢分給底下的基金經(jīng)理?！?/br>
    “這怎么跟乞丐一樣？而且你也——”

    “錢多錢少的區(qū)別——”姚思睦轉(zhuǎn)過身，朝著他諷刺地一笑，“我怎么樣？我可以挑客戶，我不用擔(dān)心基金募集不到資金，但這是因為我做出算法，我能讓收益率達到50%，這是我的本事。你在我這個不愁錢，不用擔(dān)心清盤失業(yè)的老板手下輕松領(lǐng)薪水，用不著看客戶臉色，用不著對他們低聲下氣，不是更應(yīng)該對我心存感激，努力回報。”

    “……”Andrew抿緊嘴唇，因為他從來沒把她看成老板，他來當(dāng)個卑微的助理只是為了近水樓臺。

    姚思睦沒去理會他的神色，接著說道：“晚上要陪客戶吃飯，這個約我暫時不能去，你這個高貴的助理替我去吧?？蛻羰莻€喜怒難測的人，他也許會因為我的拒絕而陰陽怪氣，但他有八億資金，我希望今天這頓晚餐的結(jié)果是，你能順利地給我約到他下頓飯。如果搞砸了，我希望你把位子讓出來?！?/br>
    這是助理份內(nèi)的事。Andrew頹然地站在原地，抬頭說道：“我知道了。”

    他說完走出去，Alex跟著就進來了，站在姚思睦身后說道：“達創(chuàng)總裁助理剛剛回復(fù)了，周總晚上會準(zhǔn)時到。”

    姚思睦猛地轉(zhuǎn)過身，“會不會聽錯了？”

    “原話是準(zhǔn)時到，應(yīng)該不會錯?！?/br>
    “他有沒有說——”姚思睦想了一下，才又問，“比如要求一個合伙人去，或者說只讓助理去？”

    Alex奇怪地看她一眼，“沒有，只說會準(zhǔn)時到。”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br>
    等Alex一出去，姚思睦氣得抓起桌上的日歷摔到地上。

    這個混蛋！一個助理，一個銷售，這樣的搭配他都自降身份答應(yīng)親自去，顯然就是沖著那張她親自挑選的照片。

    虧得她中午還覺得跟他確定了心意，虧她還想著跟他坦白——

    她抓著悶堵的胸口，腦子里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猜測，今天晚上吃完飯，他會不會順便送Sherry回家，再提出每個月50萬的信用卡額度，配車配司機，再給配套豪宅。

    她還坦白個鬼！Sherry是她的員工，她能掌握她的動向，要是那混蛋色膽包天，她把他的命根子踹折了再甩了他。

    盛怒之下，她走出辦公室，決定收回她五百萬的提議，打發(fā)了一個前女友，說不定他還能再養(yǎng)一長串。

    前臺接待廳卻沒有看到尹必慧，姚思睦問：“人呢？”

    “走了?！鼻芭_答道，“她留了張字條給你。”

    姚思睦接過字條，上面寫了一行字：既然你證明了，我也會自己養(yǎng)活自己。

    她把紙條揉進手心，完全沒有大麻煩得以解決的輕松，氣悶地回到辦公室。

    周嚴(yán)果隔著長桌上嬌艷欲滴的鮮花，看著坐在斜對面的Andrew，明顯是那種英式精英教育體系培養(yǎng)出的模板，傳統(tǒng)紳士的嚴(yán)謹(jǐn)、古板和傲慢，一眼可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