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槍聲不斷，車已經(jīng)逐漸無法控制，不停以超高的速度「S」型亂扭，應(yīng)呈一咬牙，繼續(xù)翻動手里的大紙箱，終于在鐵絲底下翻到了當(dāng)時的照片，因年代久遠(yuǎn)照片已經(jīng)發(fā)糊，色塊粘結(jié)，但依然可以看出個大概——有個孩子被捆在樹上，鮮血淋漓。

    所以，那卷鐵絲應(yīng)該就是捆人用的，上面的黑色污漬應(yīng)該是血！

    葉青舟拼命打方向盤，卻仍然阻止不了車擦著護(hù)欄發(fā)出吱吱啊啊的尖嘯聲，嘶聲吼道：“快點！扛不住了！”

    瞬息之間，應(yīng)呈就把鐵絲塞進(jìn)褲兜，然后往后一拋，把一整箱證物加卷宗都拋向了空曠的后座，零零亂亂地散落開來，下一秒，車輛徹底失控，一頭撞上了護(hù)欄，后車飛速略過，向這輛殘破的車打了一整梭子彈，伴隨著一聲巨響，火焰就從引擎蓋騰空而起。

    安全氣囊和安全帶保了他們倆一條命。應(yīng)呈頭暈?zāi)垦＃X袋上沾了一頭碎玻璃，動了動，幸好人沒被卡住，回頭一看紙張和證物雖然丟了一地，但好歹是都在，忍著一身的劇痛掙扎起來：“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比~青舟從牙縫里擠出這句來，劇痛使得他半身麻痹動彈不得，看著車頭的火焰，又說，“運氣不錯，我就知道在高速上他們沒法停車補(bǔ)刀，趕緊，要起火了，下車！”

    “不行……我這邊車門打不開?！?/br>
    突然，引擎蓋里發(fā)出「嘭」的一聲響，小火苗頓時變成了一人多高的大火苗！

    “不好，要炸了！快下車！”

    應(yīng)呈那邊的車門被護(hù)欄卡死，他嘶了一聲，艱難咬著牙爬到了后座，然后從后座開門爬了出去。

    他走路都打著擺子，一邊靠在車身上，一邊用力往外拉，這一拉直接就把搖搖欲墜的車門整個卸了下來：“快！下車！”

    葉青舟清醒了不少，他甚至沒有應(yīng)呈傷得重，但不幸的是——“不行！安全帶卡住了！”

    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接連響起了幾聲爆炸聲，應(yīng)呈連忙用力去扯安全帶，卻怎么也扯不動：“他媽的，你剪刀呢？”

    “誰會在車上備剪刀啊?！比~青舟自己也在拉扯安全帶，試圖把它扯開，然而縱使鮮血浸透到能擰出血來，也依然是紋絲不動的樣子，“不行，你先別管我，先把東西拿走！快！”

    “你他媽廢什么話呢！”

    火焰越逼越近，葉青舟甚至能感受到雙腿周圍逐漸升高的溫度：“快拿東西！”

    “我把你弄出去就拿?！睉?yīng)呈想起自己本來就剪開了一截的衣服，扯了一條下來用引擎蓋的火點著了，拿回來想把安全帶燒斷，沒想到安全帶本來就是不易燃燒的材質(zhì)，再加上被血浸透根本點不著！

    葉青舟連忙往后一靠讓出位置來：“燒扣！”

    火舌已經(jīng)卷到了指尖，被這么一燙，應(yīng)呈下意識松了手，火種跌落在駕駛座里，很快就燒了起來，他又用力扯了幾下，火把安全帶上的塑料扣燒化了以后才終于一把扯了出來，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他連忙連拖帶拽先把葉青舟拉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一聲巨響，整輛車瞬間湮于火海。

    “該死！”那整整一箱物證和心心念念輾轉(zhuǎn)多次才拿到手的卷宗還在車?yán)锬兀?/br>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

    葉青舟整個人都倚在他身上，喃喃說：“忘記我車后座還有一瓶備用汽油了?！?/br>
    否則火勢也不至于蔓延得這么快。

    聽出他語氣里的自責(zé)，應(yīng)呈只好輕聲笑了一句：“沒事，我要是聽你的把東西往外丟，說不定不至于全被毀掉。現(xiàn)在好了，怪我自己，干嘛非要往車?yán)锶樱话鸦鹑珶龥]了?！?/br>
    “你真什么都沒看見？”

    應(yīng)呈看著他，緩緩說：“掃了一眼，只看見了目擊證人的名字和照片——林望。雙木林，希望的望。我想起來這個人了，我認(rèn)識他?！?/br>
    “你認(rèn)識？誰？”

    ——“傅璟瑜。”

    102、舊約

    葉青舟常年奔波在路上，不是正在盯梢就是在去盯梢的途中，隨時都準(zhǔn)備在車?yán)锷钚“雮€月不下車，因此車后座時常備有一瓶汽油，以免停車加油時出岔子。

    因此，這一把大火借著東風(fēng)越燒越烈，等消防和120趕到的時候就只剩一個空殼子了。

    連同車后座散亂的證物和卷宗，全部付之一炬。

    應(yīng)呈前腳剛從這家醫(yī)院匆匆離開，沒過多少一會又被渾身是血地送了回來，而且這次還捎上了一個狼狽的葉青舟。

    老主任看了又看滿臉都是欲言又止，應(yīng)呈只好自己主動舉起雙手：“行了你不用說了，我保證我再也不回來了?！?/br>
    老主任咬牙切齒：“你最好是?！?/br>
    葉青舟想著自己不比應(yīng)呈少的進(jìn)宮次數(shù)，縮了下脖子沒敢說話。

    好在車是改造過的，加強(qiáng)了安全性能，所以都沒什么大事，只不過應(yīng)呈那一身鋼筋鐵骨尤其脆弱一點，一瘸一拐扶著腰，那模樣頗有點縱欲過度的意思。

    兩個人勾肩搭背艱難地挪到了ICU門口。謝霖傷勢非常重，不允許探視，他們只能盯著門幻想門后面那個插滿了管子的人，沉默了半晌，怒火在腳下凝聚成巖漿，緩緩流淌。

    “看夠了嗎？”

    葉青舟沉默點頭。

    “看夠了就走吧，還得干活。”

    “怎么干？什么都沒了，你也只瞥到一個「林望」，照你自己說的，是傅璟瑜被領(lǐng)養(yǎng)之前的名字，能有什么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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