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市局這邊，現(xiàn)在市局里疑似有內(nèi)鬼不說，更主要的是這「X」的存在也就他們幾個人知道，再來個專案組組長指手畫腳的，更限制了他們的行動，唯一的解決方案，只有讓他們自己人來擔任專案組組長，可……

    不僅是省局，現(xiàn)在連周邊幾個兄弟省市的能人好手都削尖了腦袋想?yún)⒓訉０附M，再加上這案子出在蘭城本地，市局往小了說是「轄區(qū)監(jiān)管不力」，往大了說從上到下全得扒衣服，黃局能不能爭取下來，實在難說。

    “放心，你當黃局這么多年領(lǐng)導白當?shù)?？再說了，你忘了我們私底下調(diào)查「X」的原因了嗎？”

    ——不就是因為黃局和陳局說水太深不讓他們往里陷，急著要結(jié)案嗎？

    換言之，他們倆正巧就是最清楚「X」存在的人，又怎么可能輕而易舉就放任別人來干擾調(diào)查？

    正說話間，馬瓊就到了。

    她換了一件雪白的連衣短裙，露出分明的鎖骨和修長的雙腿來，頭發(fā)披散，化著素雅的淡妝，抹了淺粉色的唇釉，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少女的嬌弱感，與之前的雷厲風行判若兩人。只見她一坐下，盈盈看了應(yīng)呈和謝霖一眼，突然就哭了。

    這種哭不是一般的哭。她哭得恰到好處，細節(jié)效果拉滿，充滿了藝術(shù)的美感。

    只見她的眼淚蓄在眼眶里不落下來，這樣就不會弄臟她的妝容，但淚珠卻似乎一直在滾動，反射燈光時使得她雙瞳閃光，瑩瑩發(fā)亮。

    她雙眉緊蹙，卻又不至于皺出皺紋，哭聲控制在一種合適的范圍里，既能讓人聽見抽噎的聲音，卻又不讓人覺得嘈雜吵鬧，發(fā)紅的眼眶甚至點亮了她的眼妝，使得她看起來更美得像一尊精致的雕塑。

    應(yīng)呈抬眼看著她的表演，用石膏封住的一只手還擱在桌上，表面不動如山，桌下的另一只手卻早就緊緊攥成了拳——這一招先發(fā)制人玩得太漂亮了。

    這是有備而來啊。

    謝霖正打算發(fā)問，被應(yīng)呈扯了一下，及時住嘴，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她也真能忍，就這么足足哭了一分多鐘，那顆珍貴的珍珠才終于漂亮地從她臉上滾落下來，她似乎才發(fā)覺似的，抹掉淚痕，一邊說「對不起失態(tài)了」，一邊伸手從包里拿出了餐巾紙，手一抖，那包紙就這么恰恰好，掉在了對面的謝霖腳邊。

    她抬起一雙哭得通紅的，小兔子似的眼睛，就這么看著他，示意他幫自己撿紙巾，誰料謝霖居然把桌子往旁邊一挪，伸手比了個手勢，滿臉寫著「您請」。

    馬瓊臉上表情一崩，只能自己彎腰去撿紙巾。應(yīng)呈沒忍住，給了他一肘子——損不損？

    謝霖但笑不語，卻在馬瓊起身時立刻收起了笑臉，只聽她用紙巾抹干了淚痕，依然能做到妝容不花，這才開口說：“我……我也是受害者，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本來那塊地不能開工就一直在虧損，我已經(jīng)起訴了建筑公司。

    但是……但是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個結(jié)果。材料都是建筑公司出的，所以看工地也是他們在負責，我一直就沒管，早知道……

    早知道我就盡快處理了，也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F(xiàn)在……現(xiàn)在……幾十具尸體，我光是聽一聽都覺得我晚上都睡不好覺，我真的是無辜的！你們要相信我啊。”

    兩個人坐在她對面點頭如搗蒜，活像牽線木偶似的一串「嗯嗯嗯好好好」，然后非常敷衍地說：“好的，您的訴求我們這邊收到了，請問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馬瓊生生被這人工智能式的回話驚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坐立不安起來，連臉上的表情都難以維持，準備好的悲情牌和美人計也完全被打亂，只能臉色一改另起一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不相信我嗎？”

    “我們當然相信?！?/br>
    “那為什么說話陰陽怪氣？”

    這把刀明晃晃地亮了出來，應(yīng)呈和謝霖也不能不接。當斷就斷，果然是硬茬里的硬茬。

    應(yīng)呈順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趁機給謝霖使了個眼色，謝霖立刻明白了下一步安排，往后一靠顯得十分隨意且冷靜，只不過吊在脖子上的那只胳膊有點可笑。

    只聽他冷笑了一聲，說：“這不是在等你哭完嗎？”

    馬瓊雙眼里突然迸射出一種陰毒的光，翹起了二郎腿往側(cè)邊一歪，高跟鞋上閃亮的鉆石襯得她雙腿白皙修長，透出一種女王睥睨的高貴氣質(zhì)。

    她笑了笑：“我難道不該哭嗎？我買了一塊地等著蓋酒店賺錢，還能撐城西的門面解決很多人的就業(yè)問題，不僅是我，連政府都在等這家酒店完工。

    結(jié)果建筑公司那邊出了問題一直不能開工，拖一天我就虧一天的錢，如果不是實在虧損太多，我也不至于去告建筑公司。

    本來官司結(jié)束了，我換一家建筑公司再把酒店蓋起來，該賺的錢照樣不會少，可現(xiàn)在卻挖出了幾十具尸體！

    鬧出了人命案子，還是這么大的人命案子，我還怎么做生意？亂葬崗上建的酒店，再高檔又有什么用，會有人來住嗎？”

    “說白了，不還是為了你那點錢嗎？”

    “那點錢？謝隊長知道我前后賠進去多少嗎？七個多億！”

    應(yīng)呈故作驚訝，又開始走他陰陽怪氣的審訊路子：“七個多億？那是挺多的，換我我也哭，不過你是誰？你可是堂堂的馬總！天馬娛樂集團市值兩百二三十億呢，為了七億多就哭，你這眼淚也太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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