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還在埋怨我不能陪著他。

    陳毅想，算了，孕期激素不穩(wěn)定嘛，我不怪他。

    **

    下午盧宏過來接班，一看見李瑞景的臉就立馬噗嗤一聲，強忍住了。

    李瑞景：“你想笑就笑?！彼讲乓呀?jīng)照過鏡子，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鬼形象，眼睛腫成了魚泡眼不說，雙唇也被啃腫了，真難為陳毅面對著一只人形悲傷蛙還下得去嘴。

    盧宏指著他狂笑了三分鐘，末了擦了擦眼淚，道，“那個王八蛋又欺負(fù)你了？”

    “跟他沒關(guān)系。”李瑞景想到夢里的場景，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自母親走后，他不止一次夢到過那天的場景?？擅恳淮蔚募毠?jié)都在改變，甚至人物、聲音，都有著截然不同的版本，這讓他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發(fā)生的，哪些又是他憑空幻想出來的。

    他只能把最溫馨的那一次分別當(dāng)成是真的，以此來給心里的母親留下一個美好的念想。

    后來李瑞景輾轉(zhuǎn)找過很多人打聽王美蘭的消息，只知道母親跟那個男人搬家去了大城市里打工，也不怎么跟娘家親戚來往了。

    這些年他的人脈資源都強大了不少，也拜托林衡之去找過關(guān)系，但給出的信息太少，老師也不敢打包票就能找到。

    盧宏見他怔怔出神，拍了他肩頭一下，“想什么呢？你還難受不？”

    李瑞景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其實他的身體狀況遠沒有昨天白季說的那么虛弱，孩子也不存在先兆流產(chǎn)的跡象，只是白季為了嚇唬陳毅，故意往嚴(yán)重里說的。

    但他高燒了一宿，身體難免還是有些不舒坦，好在并沒有影響到孩子。

    李瑞景摸了摸肚子，里頭這個活潑鬼一上午都鬧騰騰的，倒也不疼，就好像池子里游過了一尾小魚，蕩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喔對了，”盧宏忽然道，“我早上刷到《心盲》官宣了。”

    “??？”李瑞景拿起手機，立馬搜索了一下。

    盧宏是不知道李瑞景試鏡過程的曲折的，只隱約感覺到他很喜歡這個角色，可最終“陳小小”的扮演者卻選了一個毫無人氣的話劇演員。

    大概在一個多月以前，黃池導(dǎo)演聯(lián)系了李瑞景，說是“陳小小”這個角色他還沒有拿定注意，希望李瑞景和另一個演員再進行一次試鏡PK一下。因為向非凡的演員已經(jīng)敲定，這次試戲主要就是看看兩個角色間的默契程度。

    那時李瑞景重傷在身，又大著肚子，實在無力再去爭取那個角色，只能婉拒了黃池導(dǎo)演的提議。

    為著這事，他難過了很久，直到肚子里胎動頻繁，李瑞景才慢慢說服自己，按照《心盲》劇組的開機時間來推算，如果他真的要拍，那就勢必得打掉肚子里的這個小家伙，劇組是不可能推遲檔期等著他的。

    ——很多東西，哪怕你再喜歡，再想要。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

    第17章

    距離電影《心盲》官宣陣容已經(jīng)過去五個多小時了，但因為制作班底、導(dǎo)演、演員都沒什么名氣，又是原創(chuàng)劇本，微博轉(zhuǎn)發(fā)才200來個。

    李瑞景仔細看完了官宣文案，當(dāng)點開“陳小小”的人物海報時，他靜靜地觀察了很久，末了才舉著照片問盧宏，“我倆有什么區(qū)別？”

    盧宏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心直口快道，“他比你老多了?！?/br>
    “……”李瑞景無語道，“你認(rèn)真一點?！?/br>
    “好吧?！北R宏盯著照片端詳了片刻，說，“……他眼睛里有東西，你的還是太清澈了?！?/br>
    盲人是最不需要眼神戲，也最需要眼神戲的。任何一雙靈動的眼睛，一旦失去焦距，都會變得木訥空洞。但要演好盲人戲，又不能一味木訥到底。陳小小三十五年悲慘經(jīng)歷的沉淀，都落在了那雙無神的眼睛里。

    黃池導(dǎo)演的選角，最終挑了一個35歲的話劇演員，因為不紅，百科上都查不到他的詳細資料，只介紹了一句是中戲的科班生。

    李瑞景又翻了一遍電影《心盲》的官方微博，總共也沒發(fā)幾條，他很快就找到了開機那天的照片。

    點開工作人員的集體合照和幾張抓拍，幾乎瞬間，李瑞景就定位到了那個冷漠孤僻的陳小小。他纖瘦的身形淹沒在人群里，冷傲、孤獨、與周遭格格不入。

    成年男人的骨骼、體型要遠比青少年強壯，那個演員雖然已經(jīng)35歲，但塊頭比旁邊的向非凡小了幾圈不止，應(yīng)該是為了這個角色特地減肥過了。

    李瑞景一面佩服黃池導(dǎo)演選角的毒辣眼光，一面也覺得自己確實是輸了。

    他的外形雖然更契合19歲的陳小小，但35歲的那個駕馭起來就有些困難。男演員扮小幾歲相對容易，但扮老成卻總有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不協(xié)調(diào)感，黃池最后選擇了別人是對的。

    李瑞景在微信上給導(dǎo)演留了一長段的文字，衷心祝愿《心盲》拍出來能票房大賣。當(dāng)然最后也說了些客套話，希望以后還能合作之類的。

    不想黃池回復(fù)得很快，一改往日里靦腆的性子，發(fā)過來一條幾十秒的語音。李瑞景點開，對方的語氣里都難掩興奮。

    “瑞景，謝謝！你是個很好的演員，這次沒能合作成我也很遺憾，等拍完心盲，我有一個新的企劃，初步構(gòu)想是關(guān)于校園暴力和人格分裂的，你的外形很年輕很合適，到時候請你一定要過來試鏡我的男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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