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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繼文醉了,一曲接著一曲彈。在這琴聲中,程靈慧也醉了,她仿佛已經(jīng)不存在了,整個人在這琴聲中化成手中的‘劍’?!畡ΑS琴舞,時而如行云流水,時而如游龍穿梭。快時劍光如電,耀眼生花。慢若天邊云卷云舒,旖旎蹁躚。 這一天,是程靈慧有生以來,最恣意痛快的一天。也是程家莊、乃至沙溪縣有史以來的絕無僅有的琴劍和鳴,詩詞共響。 可惜,常繼文酒醒后根本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十個手指頭紅腫,疼得厲害。醉酒的后遺癥——頭疼整整折磨了他好幾天。整個人憔悴了很多。 他又是十分愛惜自己皮毛的,每每對鏡頓足嗟嘆:“再也不喝酒了?!?/br> 山長別看年紀(jì)大了,卻比他要強得多。隔天就照舊去知初堂上課了。 陸曉曉對女學(xué)堂的事十分上心。務(wù)要親自設(shè)計、督建才算。程靈慧笑她蓋得不是學(xué)堂,而是大小姐的繡房。她還不樂意。誰知還真的被程靈慧說中了。 程家莊的人并沒有因為出了程靈慧這樣一個千古不遇的奇葩,而變得重視女孩起來。陸曉曉的女學(xué)堂建成,除了關(guān)雎一個學(xué)生,根本沒有人家把女孩兒送過來。 陸曉曉不甘心,挨家挨戶去動員,就算不收束修,村民們也不肯讓自家女孩子去??蓱z陸曉曉一腔熱情,全白費了。蔫兒了好些天。 陳亮的到來才讓她從失意中重新打起精神來。 陳亮是沖著自家妹子惠娘來的?;菽锸切…h(huán)在家時的閨名。歲月如水,不知不覺,小環(huán)和小珠這倆丫頭都已經(jīng)過了雙十年歲。要是在家里,早就該婚配了。 陳亮現(xiàn)在蘇同殿前聽差,也算有些立身根本,怎能任由妹子如此將年華蹉跎了? 陸曉曉自從離開娘家,就帶了這倆丫頭和陸大頭三人。怎么能舍得? 鄉(xiāng)下日子雖然清苦,可小環(huán)自在慣了,也不愿意回京城那大宅子里頭??砷L兄如父,不能不聽。陳亮又是費勁心機(jī),在蘇同面給她求的恩典。要不然,像她這樣的宮女,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得個自由身。 主仆二人哭了一場,戀戀不舍的分別。陸曉曉看著留下來的無人打聽的小珠,不免傷及自身,兩人又哭一場。 哭罷了,陸曉曉決定給小珠找個婆家。她思來想去,看重了常繼文的貼身小廝全生。有其主就有其仆。全生自幼跟隨常繼文,識文斷字,品行端正。而且和小珠年貌相當(dāng)。要不是他這幾年跟著常繼文在揚州。估計早成別人家女婿了。 小珠和全生一個前院,一個后院住著。鄉(xiāng)下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兩人都是相熟的。自然沒什么意見。她雖然比陸曉曉小不了幾歲,可是當(dāng)初開玩笑,是叫過陸曉曉娘的。又是主仆關(guān)系,索性就真認(rèn)成了義母女。 陸曉曉一直領(lǐng)著朝廷的俸祿,很是有些家私。她也不用程靈慧cao心,在陸大頭一家子的旁邊蓋了一團(tuán)院子,把小珠和全生兩口子安排了進(jìn)去。 嫁了小珠,陸曉曉也不再買使喚丫頭,凡事親力親為。一邊教導(dǎo)常之松,一邊和家里的使喚婆子一起,盡心盡力的伺候奶奶和母親。儼然成了一個鄉(xiāng)下富裕人家合格的兒媳婦。 第172章 、思緒萬千 轉(zhuǎn)眼又是臘月二十三。家家戶戶為過年,早就忙碌起來。 程靈慧照舊和常繼文帶著關(guān)雎和常之遠(yuǎn)回轉(zhuǎn)水城去過年。常之洲大了,是不用管的。令程靈慧很高興的是,陸曉曉今年并沒有非要把程之柏趕出去。 對于這個孩子,她雖然還是不喜,可也漸漸接受了。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陸曉曉雖然接受了這個孩子,程之柏卻未必接受陸曉曉這個母親。程靈慧前腳剛走,只有六歲的程之柏后腳就往姑蘇書院找常之洲去了。 他也不想想,姑蘇書院早就放假了,常之洲怎么會在哪里呢? 從程家莊到姑蘇書院,再從姑蘇書院到轉(zhuǎn)水城,不下三十里路。一個六歲的孩子,憑著兩條小短腿兒怎么也得走上一大晌。他又記不清路,要不是恰好遇見附近村的人,把他送到轉(zhuǎn)水城。任憑他稀里糊涂亂走,找都沒地方找他去。 程靈慧又氣又急,送走那位鄉(xiāng)親。轉(zhuǎn)頭一只手就把他跟拎小雞仔似得拎到了屋里。按在凳子上‘啪啪’就是兩鞋底子:“叫你再亂跑,也不怕狼叼走你?!?/br> 要是常之洲小時候,早叫得驚天動地了??蛇@小子,上牙咬著下嘴唇。滿眼噙著淚水,一聲也不吭。程靈慧心里那個火兒,壓也壓不住。 程之柏從小就長得文弱,安安靜靜就跟小姑娘似得。長這么大,程靈慧一個手指頭沒捅過他。也不是說他安靜就闖禍,而是程靈慧心里覺得這孩子可憐,偏疼他,舍不得打。今天這是氣急了,也后怕急了才動了手。誰知這小子看著文弱,骨子里倒硬氣。 但凡這種孩子,大人越打越氣。 程靈慧的手勁多大,雖然拿捏著力道,可幾下下去,程之柏那細(xì)嫩的小屁股就掛了花。再要打,她自己都下不去手。可程之柏這小子,趴在凳子上,還是那副死德性。疼得渾身都打哆嗦了,不哭也不求饒。 程靈慧也不能真的把孩子打死。氣得無可奈何,眼淚都出來了。 門外的常之洲聽不見屋里的動靜,嚇得把門拍的山響:“娘,你不會把我弟打死了吧?”他小時候沒少唉程靈慧的鞋底子,笤帚疙瘩,知道程靈慧手下的力道。程之柏那柔柔弱弱的樣子,怎么能經(jīng)得住呢?心里著急,竟然把門給拍壞了。一下子閃跌進(jìn)去。一眼看見程之柏屁股上開了花,心疼的眼圈一紅,撲通就跪在了程靈慧面前:“娘,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