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慧不僅汗顏。往年，她給孩子們壓歲錢都是亂給。想給多少給多少，從來沒個定數。常大奶奶是個寬和的，也沒有說過什么。可常二奶奶終是有微詞的。今年換了新二奶奶，就那派頭拿的。要是不注意，說不得鬧什么不愉快呢。她這個腦子啊，一遇上這些家長理短的就打結。

    給大嫂見了禮，妯娌仨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相比較于程靈慧，大奶奶顯然更和新二奶奶能說到一塊地。程靈慧只能在一邊兒默默的聽。

    關雎小丫頭靜靜的依偎在她身邊。逗著程靈慧懷里的常之遠。

    常大奶奶好一會兒才省起這個小丫頭，說道：“你怎么不去和姐妹們玩耍？”

    關雎未語先笑：“我想和弟弟玩?！?/br>
    常大奶奶向她招手：“來大伯娘這里。好久不見這丫頭了，還挺想得慌。”

    關雎走過去，牽起大奶奶的手搖晃道：“大伯娘騙人，明明是你不喜歡我?！?/br>
    常大奶奶笑道：“我怎么會不喜歡你呢？”

    關雎道：“那我住在這里陪你好不好？”

    “好。當然好。”大奶奶抱住她，把她抱到膝蓋上。

    新二奶奶笑道：“你怎么想要住到大伯娘這里呢？難道你家里不好嗎？”

    關雎忽然嘆了一口氣。引得大奶奶和二奶奶一陣笑。新二奶奶道：“有什么不高興的，跟二伯娘說說？”

    關雎搖頭：“還是不說了吧?！?/br>
    她越不說，新二奶奶就越逗她。關雎小姑娘一本正經道：“可是你讓我說的?！蹦菢幼涌峙滦露棠谭椿谒频?。她看了看程靈慧，程靈慧分明在這孩子眼里看到了一絲無奈。不知道這孩子又要鬧哪樣。一般這孩子做出這樣表情的時候，緊跟著就會干出讓人大掉眼睛的事來。比如，嚇跑奶奶給常繼文說得二房。

    只見這小丫頭蹙著眉頭，露出十分擔憂的表情：“我怕今天回去了，到不了天亮父親就會把我和哥哥、弟弟重新送回來。索性就不想走了?！?/br>
    “為什么？”大奶奶好奇。

    關雎指了指新二奶奶。

    “關你二伯娘什么事？”

    關雎道：“二伯娘今天早上送了我娘兩個漂亮jiejie?？墒?，我爹不喜歡漂亮jiejie。一定會和我娘吵架。他們吵架了，就一定會把我和哥哥送到大伯娘這里?！?/br>
    常大奶奶什么人，一聽關雎這話頓時就明白了。新二奶奶的那點兒肚腸還瞞不過她?？涩F在人已經送了，程靈慧也收了。三兄弟又是分了家的。自打出了原來常二奶奶那件事，這位大奶奶也想明白了。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她也就懶得cao心了。說道：“既然這樣，那你今天就別走了。住在大伯娘這里?！?/br>
    關雎大概沒想到常大奶奶竟然不管這事，有些小失望。點頭道：“好?！?/br>
    常大奶奶轉了話頭，望著關雎的項圈：“這項圈可真好看，誰給你的？”

    關雎委屈的望向程靈慧：“我說好重，我娘非要我戴著，脖子都快壓斷了?！?/br>
    常大奶奶轉向程靈慧：“你也是。小孩子骨頭軟，你給她掛這么重的東西干什么？”

    程靈慧笑道：“俺就是覺得好看。過年嘛，圖個喜慶?！?/br>
    常大奶奶替關雎把項圈摘了下來，遞給旁邊伺候的丫頭：“我記得以前大姑娘在家時有一副銀麒麟，你拿來給十一姑娘戴?！贝蠊媚锸浅４竽棠痰牡丈?。已經出嫁好幾年了。

    程靈慧聽了，急忙道：“不用，不用。您留著送外孫子、外孫女吧。”

    新二奶奶也在一旁道：“弟妹說的沒錯。那是大姑娘從小戴著的。還是留給她的孩子們吧。我年前得了一副嵌八寶的如意項圈，比這個輕省些，送給關雎吧?！?/br>
    程靈慧還沒開口，關雎脆生生道：“謝謝二伯娘。我有好多項圈，金的、銀的、不金不銀的，就是沒見過嵌八寶的如意項圈?！?/br>
    程靈慧看向小姑娘，小姑娘連個眼神都不給她。好像得了那八寶如意項圈多高興似得。程靈慧心里明白，那丫頭根本就不喜歡那些玩意兒。

    新二奶奶這次回來，大奶奶一時高興，給了每個孩子見面禮。當時并沒有和程靈慧說。如今看見新二奶奶送了關雎一副項圈，這才想起來和程靈慧說那件事。

    鄉(xiāng)下人家不怎么看重那些哄小孩子的禮節(jié)。程靈慧原來也沒多想。大奶奶說了，才覺得自己也有必要表示一下?？伤齺順蛏项A備的紅包都是關雎小丫頭準備的，身邊再沒有長余的東西。常二爺的子嗣又多，家里的情況又復雜?？傄遄脗€深淺。就說等回去了補。

    新二奶奶假意推辭了一番，也就應允了。按說，大奶奶和程靈慧給她家孩子見面禮。這位新二奶奶也應該對這兩家的孩子表示表示?？伤蛐牡桌锟床黄疬@倆妯娌。沒人提，全當忘記了。誰嫌東西咬手？可見，這婦人雖然自持官宦人家出身，也不過比原來的二奶奶多些見識，也是個不明事理，拎不清的稟性。

    她可記得，程靈慧連宮內御造的物件都不當回事。誰知道這土包子還有什么好東西。也許她自己不知道價值，隨手就打發(fā)出來了呢。想到此，對于損失的那副八寶項圈也就不那么rou痛了。要知道，就算家大業(yè)大如常二爺，金器也是貴重物件。況且，二爺的銀子還有大用處。

    不過，這位二奶奶撿漏兒的希望要落空。程靈慧根本掂量不清楚嫡庶輕重，她也懶得用那心思?；厝ズ缶桶堰@事推給了常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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