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夠了，程靈慧躺在奶奶和母親中間，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們說話。她也是累了，不知什么時候竟然睡著了。

    奶奶讓人給她蓋了被子，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她。關(guān)雎小丫頭很有眼色的帶著自己的丫頭回屋了，常繼文也帶著常之洲和之柏回了屋。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白了山，白了川，也白了程家莊高高矮矮的屋頂。

    “三慧，三慧……”

    程靈慧是被大門外的敲門聲吵醒的。醒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奶奶屋里睡著了。

    奶奶也被吵醒了，隔著窗戶問外面：“咋了？”

    全生的聲音道：“老祖宗，放心睡吧。是村上巡邏的，來家討口熱水喝。”

    奶奶道：“這么大的雪，他們也辛苦。給煮點姜茶。”

    “是嘞?！比饝?yīng)著。

    程靈慧心里明白，村上的巡邏隊不會無緣無故的叫門。就算是討水喝，也多半是叫住在前院兒的全生他們，不會這么晚提著名字叫自己。一定有事。

    程靈慧坐起身來。奶奶問道：“外頭那么冷，你去哪兒？”

    程靈慧邊穿鞋邊道：“俺去看看之遠(yuǎn)?！?/br>
    奶奶嘆了一口氣：“俺三慧，真是長大了?！?/br>
    程靈慧回頭，看了一眼奶奶披散下來的稀疏的白發(fā)，說道：“奶，俺以后盡量少出門，多陪陪你?！?/br>
    奶奶擺手：“去吧?！被锜艄掠?，說不出的寂寥。

    程靈慧反身摟住奶奶脖子，在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奶，你永遠(yuǎn)是俺的好奶奶?！?/br>
    奶奶笑著拍了她一下：“多大了，還沒個正形。奶知道，你哪是去看之遠(yuǎn)，你是想繼文了?？烊グ伞！?/br>
    “奶……”程靈慧拖著長音撒嬌。

    出了奶奶的房間。全生還站在窗戶下等著。程靈慧示意他往外院走，壓低聲音問道：“怎么了？”

    全生低聲道：“太子來了。”

    程靈慧這一驚非同小可：“在哪里？”

    全生把她引到自己的屋子。自從賀昆和花如煙走到了一起。這間屋子里只剩下全生和陸大頭。因為是男人的房間，程靈慧幾乎沒進(jìn)去過。她走進(jìn)屋子，就看見蘇同一個年輕蹲在炕前。炕上有個人，明顯已經(jīng)不省人事。

    程靈慧一步跨過去，那年輕人回過頭來，竟然是那個抓過她的小將。只不過，此時程靈慧無心和那小將寒暄。低頭細(xì)看炕上昏迷不醒的人。龍眉鳳鬢，不是蘇同還能是誰？只是，蘇同這時的臉色青白，嘴唇發(fā)黑。明眼人一看就是個中毒的樣子。

    程靈慧轉(zhuǎn)頭問那小將：“怎么回事？”

    那小將也顧不上別的，急急道：“已經(jīng)好幾天了，不知什么毒?！?/br>
    程靈慧強(qiáng)自穩(wěn)了穩(wěn)心神，向陸大頭道：“你和全生，拿了繼文的私印，即刻往轉(zhuǎn)水城請程小山來?！?/br>
    轉(zhuǎn)水城到了夜里也是要閉城門的，如果不是特殊身份的人，很難將城門叫開。還好常繼文是有功名在身的，常家又是沙溪縣的大戶人家。叫開城門還不算難。

    陸大頭聽了，不敢怠慢。

    程靈慧到樓上，取了常繼文的私印，交給他。他和全生立刻就出了門。

    常繼文也被驚動了。跟著程靈慧就來到了下房?？匆姽皇翘K同。一時間臉都綠了。

    當(dāng)朝太子要是在程家莊有個三長兩短，這一村子老少的腦袋就算找到地方放了。

    等人的滋味是很難熬的，尤其是眼前有個性命攸關(guān)的人。程靈慧焦躁的在地上轉(zhuǎn)圈。還是沒忍住，去叫賀昆來。讓他去接應(yīng)陸大頭和全生。

    自從花如煙從了賀昆，他和程瑞從原來的互相看不順眼，直接升級成了仇人。要不是程瑞打不過賀昆，程靈慧絲毫不懷疑，那小子會找賀昆火拼。所以，一開始她沒有叫賀昆去裝水城?？裳巯滤睦锛逼龋皖櫜坏媚切┝?。

    賀昆自然不愿意。程靈慧連踢了他三個跟頭，他才磨磨蹭蹭出門。程靈慧一眼，就他這速度，等接到陸大頭，天都亮了。急道：“你要是不快點兒，俺就讓花娘一輩子不搭理你。”

    花如煙就是賀昆的死xue，一點一個準(zhǔn)兒。賀昆聞言，雖然還是不情愿。但再也不敢磨蹭。

    程靈慧也不知道自己轉(zhuǎn)了多少圈，總算等到了程小山。下雪路滑，陸大頭和全生的馬匹在雪地跑不起來。程小山是被賀昆一路背著，飛奔回來的。

    這個時候，蘇同已經(jīng)進(jìn)氣少，出氣多。手腳都涼了。

    程小山確實有兩把刷子。幾針下去，蘇同就有了反應(yīng)。只是，那樣子絕對不是舒服的反應(yīng)就是了。渾身抽搐，眼睛雖然還是閉著的，可眉毛都擰成了一團(tuán)。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忽然張嘴噴出一口烏黑腥臭的血液。

    那小將急得就要上前，被程靈慧一把抓住。

    程小山年紀(jì)雖然大了，但手下很是利索。捏開蘇同的嘴，就把一團(tuán)布巾塞了進(jìn)去。天知道，那可是陸大頭的枕巾來著。一個單身的男人，用腳跟想也知道，那枕巾是什么德行。不過，到了這時，誰還管臟靜。也是程小山手快，剛把枕巾塞進(jìn)蘇同嘴里。蘇同的身體就扭動起來。兩眼大睜著死命往起翻白眼。要不是嘴里塞著團(tuán)枕巾，他真敢把自己舌頭咬下來。

    程小山一個老人家，哪里按得住蘇同，急得叫道：“看什么，過來幫忙啊?！?/br>
    程靈慧幾個人一窩蜂上去，按手的按手，壓腳的壓腳。勉強(qiáng)把蘇同按在了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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