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門點(diǎn)頭：“正是。太子今日早朝自請前往河南賑災(zāi)。此刻怕是已經(jīng)出了城門，特意讓奴才來請程姑娘速去匯合?！?/br>
    程靈慧道：“那還等什么？快走?！崩切↑S門就走。

    小黃門叫道：“錯了，錯了……”被程靈慧拉的身不由己往前走。

    程靈慧道：“什么錯了，不要讓太子久等了才是?！?/br>
    “出宮的路錯了?！毙↑S門急得大叫。

    “不早說?！背天`慧翻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心里無比煩惱，這皇宮干嘛修那么大，讓她差點(diǎn)迷路。這樣一路疾行，好容易出了宮門，放開那一路被拖拽的氣喘吁吁的小黃門，飛步往南門而去。

    她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并不擔(dān)心和蘇同走岔了路怎么辦。她知道河南就在京城的南邊兒，出南門是唯一一條捷徑。她甚至忘了，這條路也是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

    這些日子苦練功夫的好處在這個時(shí)候就顯現(xiàn)出來了。在城里人煙稠密的地方她還不敢放開了奔行。一出城門，她選擇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放開腳步就走。

    五爺曾說過，他是擅長走路的。身為五爺?shù)挠H傳弟子，程靈慧沒道理不會五爺?shù)倪@項(xiàng)本領(lǐng)。會走路和輕功不一樣。那些飛檐走壁、登萍渡水的功夫程靈慧也只是聽說過，沒有見過。想必也只是傳說中的本事。程靈慧如今的腿腳功夫，完全是靠綁沙袋翻山越嶺苦練出來的。

    她選擇了小路，自然而然就和在長亭等著她的蘇同錯過了。

    蘇同久等不見程靈慧的身影，直到那去傳話的小黃門騎著馬一路追來，才知道程靈慧早就出了宮，這時(shí)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蘇同心里暗自氣惱，可賑災(zāi)大事也不能因此耽擱。隨后啟程，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往河南而去。

    程靈慧一出宮門就猶如蛟龍入海，飛鳥投林。這一去不下千里。饒是她會走路，日夜兼程趕了四天三夜才到了河南地界。

    她功夫再好，也不過是rou體凡胎。這一路走來，心里也冷靜了許多。身體也實(shí)在疲乏，知道萬一自己出個好歹，常繼文就更無助了。到了這日傍晚，早早找個破廟歇息。

    初進(jìn)河南地界，那水患并不明顯，百姓的日子也還算能過。只是，但凡災(zāi)荒年，無不盜匪橫生。尋常村子，陌生人是進(jìn)不去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程靈慧只能選擇破廟棲身。

    你肯定要說，那破廟就那么現(xiàn)成，知道你累了需要休息就一定會出現(xiàn)？

    其實(shí)不然。

    哪有破廟會因?yàn)槿诵枰詣映霈F(xiàn)的？程靈慧能找到這個破廟完全是因?yàn)樗郧皬倪@里走過，知道這附近有座破廟而已。

    那是個破敗的土地廟，也不知什么原因荒廢了。偶爾有行腳的商旅路過在此休息。

    程靈慧的奶奶是信各路神仙的，程靈慧自幼養(yǎng)成的習(xí)慣，進(jìn)廟必然要磕頭。

    這座廟的土地爺神像早不知去向了，程靈慧給土地爺?shù)纳衽_磕了幾個頭。站起來搜羅了一些干草。就著隨身帶著的水囊里的涼水，啃了幾口干糧。身體一倒，把包袱往腦袋底下一塞就閉上了眼睛。

    她也是累得狠了，這一閉上眼睛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正睡著，忽見一個老頭兒站在身邊，叫道：“程靈慧，快醒醒。常繼文在外邊叫你呢。”

    程靈慧一個激靈醒來，翻身從干草鋪上坐起。就聽廟外有什么異響。

    此時(shí)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時(shí)分。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照進(jìn)來，倒也不是十分黑暗。程靈慧起身，透過窗欞向外看。就看見一個人影影影綽綽向這邊走來。

    到了近前原來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衣衫襤褸，懷中似乎抱著什么。

    但凡練武之人，大多目力極佳。程靈慧一眼就認(rèn)出那少年是常繼文隨身的小僮全生。當(dāng)下打開廟門走了出去。

    少年大約沒想到在這荒山破廟里還有人，嚇得轉(zhuǎn)身就要跑。

    程靈慧叫道：“全生?！?/br>
    那少年身體一僵，慢慢回過身來。將程靈慧看了又看，忽然‘哇’的大哭起來：“三奶奶，你可要給三爺報(bào)仇啊。三爺讓人給害了……”

    程靈慧心里也是難過，眼圈不由也紅了：“你先別哭，跟俺仔細(xì)說說是怎么回事？”

    少年哭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那些人聯(lián)合害的三爺。騙他去勘察什么河道，趁三爺不備，把三爺推進(jìn)洛河里了?！?/br>
    程靈慧怒道：“什么人那么大膽，敢謀害欽差？”

    少年道：“還能是誰，就是洛河口那些鄉(xiāng)紳惡宦唄。三奶奶，你不知道，再往前走方圓千里被淹成什么樣子了。閻王爺?shù)氖藢拥鬲z也就那個樣子。朝廷給撥的的錢糧被上面扣著不發(fā)，三爺心眼兒軟，不忍心眼看著那些老百姓沒被水淹死，反而餓死。就去找那些鄉(xiāng)紳借糧。他們答應(yīng)的好好的，轉(zhuǎn)臉就把三爺給害了。三奶奶……”全生哭得凄慘，程靈慧不覺早已淚流滿面。

    常繼文心地純善，待人仁厚，不是十分通曉人情世故的人。只怕是太過板正，妨礙了別人，這才招來殺身之禍。

    程靈慧把全生帶進(jìn)破廟，給了他一些食水。

    少年一看就受了不少苦，吃得狼吞虎咽，連哭泣都忘了。

    程靈慧雖然心里跟油煎一樣，可還是耐著性子等他吃完。又細(xì)細(xì)問了他一邊，二人到了河南之后的遭遇。全生雖然只有十五歲，可是很機(jī)靈。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把怎么出京，怎么到了災(zāi)區(qū)，怎么和上官討要錢糧被轟出來，怎么去和鄉(xiāng)紳借糧以至被害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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