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3)
邱秋:? 鐘豫一語成讖。 一下午,一個人也沒有。就連伊甸的虛擬客人們都沒發(fā)一個文字泡,仿佛兩百多的在線人數(shù)是假的。 加上高明和白小旭,四個人打了一下午的爭上游。 邱秋輸了九百多信用點,轉(zhuǎn)賬的時候終于開始憂心自己的生意,左顧右盼:今天好安靜啊是不是有人進來,見沒有人就走了我下去看看。 他剛站起身,門口的鈴鐺一陣響。 一名戴著口罩墨鏡的青年進來,身前浮著自拍懸浮球,語氣有點嗲:我終于來到了柯深哥推薦的店!是呀,他說了好幾次我們什么關(guān)系?別鬧啦,這些話少說呢,我只是順路來看看他推的店,聽說很精致很溫馨哦 然后他和血池與惡魔像打了個照面。 青年: 青年下意識張嘴:我cao你媽。 第71章 寶貝兒,你可真是商業(yè) 進來的這位青年姓元名蕭, 是名不太紅的藝人,也是歌手柯深的同門師弟。 幾個月前,柯深曾經(jīng)應邀來危燕區(qū)的美食節(jié)當過一次嘉賓, 回來時偶爾向他們提到,那兒有家不錯的店,值得一試。 元蕭面上期待有加,內(nèi)心十分敷衍。 偏遠地區(qū)能有什么好店?怕不是為了捧主辦方隨口說的吧。 但為了癡情師弟的人設,元蕭還得把柯深說的每件事記在小本本上, 以便他時不時來個特別行程,讓那些愛腦補的粉絲們找細節(jié)。 想想真是無聊又惡心,元蕭心道, 偏偏柯深正當紅,這熱度不得不蹭。 這次,元蕭來危燕是順路,見小本本上有這么個地方, 和經(jīng)紀人報備一番,就帶著鏡頭去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家值得一試的店會給他一記開門殺。 咳咳。不小心飆了不符合自己清純形象的臟話, 元蕭反應過來后, 趕緊把話題扯開:好特別的裝修哦, 我一進來都嚇了一跳呢!柯深哥怎么回事啊,不會是想故意看我笑話吧? 說著, 元蕭瞄了眼終端上的實時彈幕,故作羞澀地偏頭:我就隨口一說,他才不會呢,他對我可好了。 彈幕一片粉色尖叫。 元蕭心里嘲諷地翻了個白眼。觀眾真是傻子,他隨便賣點曖昧都照單全收, 還在這兒叫啊叫的,叫個錘子。 這么想著,他面色卻一派天真,看向從樓梯上下來的邱秋:你好啊。請問你家店長在嗎? 我就是。邱秋疑惑點頭。 啊,元蕭愣了愣,隨機笑道:那太好了,我是柯深的朋友,我叫元蕭。是他介紹我來的,說你們家的菜品特別好吃。 雖然沒想起來柯深是誰,邱秋還是立刻高興起來:他說的對。 元蕭差點沒接上話。 正常人此時不應該謙虛謙虛么?怎么說他胖他還喘上了? 咳,他還讓我一定要嘗試一下店長的手藝,如果你不在,多來幾次也值得。元蕭摘掉墨鏡,滿臉期待:不知道我有這個榮幸嗎? 新裝修的惡魔食府都快閑出鳥來了,好不容易新開張一單,邱秋哪有拒絕的道理。 況且那個名字有點耳熟的柯深太會夸人了,真有眼光! 今天沒有菜單,邱秋冷著臉,語氣熱情:你點什么,我做什么。 真的啊元蕭作受寵若驚狀,隨邱秋指引,在一個造型奇怪的餐臺前坐定。 他左右看看,不知怎么覺得這餐臺特別的瘆人,心里一波吐槽都快溢出來了,廢了好大勁兒才忍住。 他現(xiàn)在是半點食欲也沒有,況且還在直播呢,為了人設,他假作思考,便假裝為難道:嗯我選擇恐懼癥,什么都想吃耶要不店長你隨便做吧?我相信柯深哥,他推薦的店,一定什么都好吃。 邱秋哪里知道這位客人的直播間里粉絲尖叫一片,正經(jīng)覺得這人說話怪好聽的,立志要給他最好的服務。 這么一想,邱秋伸出手來:你真好。 元蕭覺得這店主奇奇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和他一握手。 邱秋: 怎么?元蕭見店主愣住,出聲提醒。 邱秋思考一會兒,說道:你叫元宵,我就給你做一碗元宵吧?吃嗎? 元蕭嘴角抽了抽,差點吐血。 這笑話又冷又老,元蕭早聽得膩煩,況且他其實不喜歡吃甜的。但為了人設,他還是敬業(yè)地做出驚喜表情。 好啊,我超喜歡吃元宵的。以前我剛進公司,有天夜里和師兄們同臺表演,活動到后半夜元蕭說著,陶醉地回憶:那天特別冷,后臺還是露天的,我坐那兒候場都快凍成冰雕了??煲懿涣说臅r候,柯深哥突然找到我,就遞給我一碗元宵,說是在會場外邊買的 元蕭低頭,很甜蜜地笑:那之前我都沒跟他說過話,我還以為柯深哥不認識我。哪知道他把餐盒遞給我,就說元蕭吃點元宵說完還笑半天,唉,這人笑點好奇怪哦! 彈幕:啊啊?。?/br> 邱秋:啊。 這故事元蕭倒是沒瞎編,畢竟關(guān)系到柯深,對方的粉絲對他的行程也是一清二楚。不過細節(jié)處就隨他發(fā)揮了。 正好店主拿食材現(xiàn)做還需要時間,元蕭便使勁兒煽情,講得粉絲那叫一個心潮澎湃。 等了約莫二十分鐘,面食的甜香便和著水汽逐漸飄出來。 元蕭聞到味兒,嘴上停了停,好奇向餐臺里面看。 哇,是不是快做好了?好香啊話到一半,他便注意到開放式廚房內(nèi)還有一位彪形大漢。那大漢眼如銅鈴,面目兇煞,讓元蕭好不容易忘記的恐怖氛圍重又席卷而來。 他咽了咽口水,對著端碗出來的邱秋干笑道:呃,謝謝,呵呵。 小元宵用大陶碗盛著,乍看之下賣相一般,就是普普通通的元宵而已。 甜餡兒沾水在江米粉里滾圓,煮熟后也是一顆顆小巧的白玉團子,沒有湯圓的存在感那么強,硬要說,更像一道甜品。 元蕭有點后悔了,廢了好大功夫跑來吃頓飯,到頭來就吃這個。 當年柯深第一次跟他示好送這玩意兒,他過后都給扔了 想著,元蕭便拿勺子舀了一顆圓子,送進嘴里。 然后他頓住了。 元蕭進公司那年,正是柯深擠進一線藝人行列的時候。 他自認為相貌能力沒哪樣比唱口水歌的柯深差,但對方能被叫天王,他卻只能跟在天王背后,和眾小弟一起填場子。 剛出道那會兒沒人認識他,熱場的時候,他甚至聽到觀眾抱怨,讓他趕緊唱完下去,他們要看柯深。 那次元蕭差點沒唱下去,勉強撐過兩首歌,下臺時正好與迎面而來的柯深擦肩而過。 對方肩寬腿長,一派風流笑意,而自己,臉色蒼白像敗家之犬。 公司所有人都擁著柯深向前,甚至沒有人關(guān)心地問他一句。 憑什么呢? 柯深業(yè)務能力一般般,論其它本事也只是差強人意。出身上他們倆是校友,元蕭不過小了幾歲而已。 而他元蕭自小就被說人漂亮情商也高,到底哪點不如人?為什么混了一年還是查無此人? 元蕭嫉妒得發(fā)瘋,一面找各種機會和柯深套近乎,增加自己的曝光度,一面又借此靠近他的生活,預備在他被人搞的時候跟著捅刀。 元蕭從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問題。 可也許是今天和粉絲講故事時添了油加了醋,也許是手里這碗元宵太過軟糯香甜,此刻,他腦海里滿是柯深給他帶元宵那晚的畫面。 他記得自己坐的椅子有一個腳短了一截,記得小雪飄落的方向,記得自己怎么搓手也搓不熱,只能塞到大腿下面溫著,又害怕別人看見覺得他儀態(tài)不好地抽出來。 熱門藝人們早就被請到條件更好的小屋子里去了,留在這個連小棚子都沒有的地方的,大多是陪襯。 元蕭很不甘心,但更多的是委屈。 他跟著擴音設備飄出的回音唱了幾句,感覺喉嚨發(fā)緊還帶顫,眼淚都快下來了。 這么冷,他怎么才能好好發(fā)揮? 到臺上唱不好,不僅吸不到粉,還會有黑拿趁機錄像,說他現(xiàn)場水平差一定會這樣 一片雪花倏然飄到他睫毛上,冰得他眨眨眼。再睜開時,眼前已經(jīng)多了一個一次性餐盒,白底印著橙色圖案。 喏。柯深調(diào)侃道:給你買的。你不是叫元宵嗎? 元蕭愣愣地從他手里接過餐盒。 非常暖和,甚至還有點燙手。 在咳咳、元蕭清了清喉嚨:在哪兒買的? 就外面,有條街賣小吃的??律钫f:我看你們都快凍死了,這主辦方有毛病,回頭讓公司拉黑他們。 元蕭也不知怎么,眼睛發(fā)熱,掩飾似的低頭喝了一口甜湯。 熱乎乎的湯流經(jīng)五臟六腑,圓子軟糯,餡兒甜而不齁,盛滿了關(guān)切的感情。 那是疼惜,是愛護,是無言的守望。 就像此刻他手上的這碗。 柯深怎么這么好又紳士又幽默還照顧我的自尊,他是真的在關(guān)照我,他對我那么好 而我都干了什么呢? 因為嫉妒,不僅對這份好意視而不見,還把他給的湯扔了! 嗚元蕭忽然毫無征兆地落下一滴淚,一直狠辣的心像是被狠狠戳了一刀。他突然道:師兄我對不起你 漂浮的直播球智能捕捉鏡頭,給了元蕭一個大特寫。 其實上次、嗝、給今日頭條發(fā)你約會照的就是我嗚嗚兩個月前給你添錘的熱心網(wǎng)友也是我 寂靜的三秒后,元蕭直播間和邱秋的虛擬客人們都炸了,一串串的問號噴薄而出。 元蕭雖然不紅,但大小也是個三四線藝人,突然自爆的消息一傳出,不斷有人聞著瓜味兒找來。 有的上伊甸看現(xiàn)場,有的進他直播間看視頻。 嗚哇哇哇只見元蕭大哭: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去年師兄被人錘出軌,和瑩瑩姐的牽手照也是我借位拍的之后他和桃杏分手的錄音也是我錄的我其實可討厭他了,覺得他裝逼,就看不起我們這幫小透明!但有什么辦法,為了抱大腿只能硬抱啊我怎么會這么想呢!他明明一直對我很好也沒陷害過我嗚嗚嗚 屋內(nèi),文字泡已經(jīng)炸得快看不清了。 [什么情況?] [這什么鬼店,這裝修?地獄使者???] [艸,自爆?] [啊啊啊啊黑店又給客人搞哭了!這次怎么還有新劇情?。康鹊?,這還是我認識的黑店嗎!?這是什么新式懺悔屋?] [柯深跟趙瑩瑩果然是假的元蕭這是怎么了,喝多了?他醉甜湯?] 三分鐘狂歡后,只見屋內(nèi)藍色電光閃過,爆滿的文字泡們瞬間湮滅,門口的伊甸圖標也消失了。 邱秋茫然地敲了敲店里的設備,只聽砰的一聲,設備緩緩冒出一縷黑煙。 別看了,炸了。鐘豫戴著墨鏡靠著二樓欄桿,欽佩地豎起拇指:三百萬信用點的設備,也不知道修一下多少錢。寶貝兒,你可真是商業(yè)鬼才。 第72章 難怪那些大惡魔交流心得 翌日是個晴天。 肖煬在宿舍收了收東西, 略作整理,換了身便裝出了門。 這是他第一次來桫欏街。 街道很清靜,行人不多, 空軌不走這條街,因此連車聲都不大。 肖煬走得一直很慢,微微出神,心里很亂。 惡魔食府的招牌挺顯眼,遠遠就能看見, 但門口并沒有伊甸的標記,似乎沒在營業(yè)。 肖煬在附近停下腳步,等了好一會兒, 才進了門。 乍一眼看,這家餐飲店裝修很另類,但肖煬沒有心情注意這些,在血池前站著。店里空蕩蕩, 三分鐘后,才有兩人先后從樓上下來。 不過一月不見,邱秋似乎又長大了一點。 他穿著長袖T恤, 袖口擼到手肘, 臉上沾著灰, 不知道剛剛在干什么。身后跟著的男人戴著墨鏡,但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事到如今,肖煬已經(jīng)不覺得意外了。 我想單獨跟你談談。肖煬直截了當?shù)貙η袂镎f。 少年似乎有些詫異,但因為表情不豐富,也看得不明顯。隨后他干脆點頭,去后面洗了個手, 跟著肖煬走出店門。 惡魔食府旁邊有塊空地,擺了張小石桌。如果是春夏,應該有不少植物,但現(xiàn)在顯然光禿禿的,談不上什么風景。 風一吹,還很冷,但邱秋只穿了一件單衣,離開了溫暖的室內(nèi),卻沒什么反應。 直到這時,肖煬才明確的感覺到眼前的少年異于常人。 要說不恨邱秋,是不可能的。 肖煬無數(shù)次午夜從噩夢里驚醒,都會恍惚覺得現(xiàn)實才是一場夢。 如果他能早點發(fā)現(xiàn)父母的籌劃,如果他不是一直表現(xiàn)得很幼稚,讓父母不肯把事情告訴自己,如果他給邱秋發(fā)現(xiàn)的信息早點被看到,又如果圣誕那天,他在綜大的舞會上等到了邱秋事情的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 但關(guān)系到自己一生的大事,對于眼前的少年來說,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插曲。他甚至不為自己沒幫上忙感到愧疚。 肖煬沉默著與他對視了很久,發(fā)現(xiàn)他眼神清澈而陌生。 找我有事?過了很久,邱秋終于先開口:我記得你,吃了蜜雪的飯吐了的那個,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