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沈千眷被嗅的僵了僵,猛地一揮馬鞭。 駕! 原本慢悠悠閑走的馬兒在雪地奔跑了起來。 他忽然大喊:云淮離 聲音在空曠的山林間回響。 云舟渡猝不及防耳朵被吼了一聲,扭頭瞪他:做什么那么大聲 沈千眷一低頭溫柔吻上了他的唇。 記著你今天說的話。 兩人前世在天都學(xué)府學(xué)煉丹學(xué)陣道,這一世再去就等同于自投羅網(wǎng),于是沈千眷建議去妖修的地盤。 妖修在天都是受保護的,加上沈千眷他們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人,自然也不會想到來妖修的學(xué)府搜。 總而言之,這就是他們目前最好的藏身之所。 說來容易,要怎么混進去呢?云舟渡端起糖水舀了勺道,那學(xué)府只收妖修,是妖就會有妖氣,到哪都有妖靈器感應(yīng),一旦被察覺,豈不是暴露的更快。 沈千眷撐著腦袋看他:你不是可以易容改命嗎?找個妖修來不就行了嗎? 云舟渡撇開目光,看著樓下人來人往:那需得他們自愿,妖修畢竟百年難遇,何況那道法一個天衍弟子一生只可用一次。 楚棲已經(jīng)安葬了。 他長而微卷睫毛顫了兩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沈千眷不知道那道法是怎樣的,他只看到小師弟不開心了。他嘆口氣,起身坐到云舟渡身邊,道:那便只剩一個辦法了。 云舟渡見他面色凝重,問:很難嗎? 沈千眷四下張望了下,見無人朝這里看來,接過他手里的碗放回桌上,攬著他的腰一把拉近,一手掐著他的下巴吸吮著他的唇。 云舟渡推他:師兄,在外面呢唔。 有屏風(fēng)遮著。沈千眷揉了揉他后頸,哄道,小師弟,張嘴。 云舟渡聞言微微張開了唇,沈千眷撬開他的貝齒,將舌頭伸入他口中糾纏。 兩人吻得險些擦槍走火,再不停下來就停不下來了。 沈千眷腦中一絲理智尚存,強行迫使自己拉開距離,低低笑著:不難,這樣就可以了。 云舟渡眼尾泛紅,嘴唇微張喘著氣,勾著他的脖子湊上去,卻被沈千眷攔住:明日還要去妖修學(xué)府考核,你可不要亂來。 只準(zhǔn)你胡來,卻不許我亂來,這是什么道理? 沈千眷坐起身:當(dāng)然不一樣,我做的可是正事。 什么正事?云舟渡懶懶地椅著窗,語氣中明擺著是不信。 沈千眷看著心癢,往他臉上輕啄了一口,回到原位危襟正坐:明日你便知道了。 35、考核 ◎怎么會有妖這么手欠?◎ 樂澤學(xué)府是天都唯一的妖修學(xué)府,甚至可以說是整個修真界唯一能收容妖修的學(xué)府,因此每年往來的妖修絡(luò)繹不絕。 曾有心術(shù)不正的修士混入其中,專門抓一些修為不高卻極為珍稀的妖修,打散了元神拿去黑市拍賣。兩年后東窗事發(fā)引起天都重視,這才設(shè)下重重關(guān)卡限制出入。 新來的弟子每個都需經(jīng)過考驗,一是為了證明他們確實是妖修,二是為了方便了解他們的資質(zhì)與善惡。 鹿樟端坐在水鏡前,作為學(xué)府中最閑的妖,他每天的樂趣就是看新來的小弟子們闖塔。其中有一層是會幻化出他們內(nèi)心最恐懼的東西,這也是他每天風(fēng)雨無阻守在水鏡前的原因之一。 曾有兔妖在幻境中被胡蘿卜砸死的,玄鳥飛越萬里無處落腳被累死的,清鱗犀沒了嘴活活餓死的。諸如此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越瞧越離譜。 手邊擺了一碟瓜果,他半瞇著眼等待著新到來的一批弟子進塔。 妖靈塔前已經(jīng)站著七八個妖修,一個個看著年齡都不大,實際上已有百千余的歲數(shù)了。即便是更喜歡自己原來的模樣,在進塔前也只能化為人形乖乖聽管事說規(guī)矩。 在隊伍最后,兩個其貌不揚的弟子正無所事事,一個嘴角長了顆黑痣的妖修偷偷摸摸吃著糖油果子,身邊那個見管事看過來,悄悄挨過去替他遮掩。 逃命呢小師弟,怎么走到哪吃到哪?沈千眷把前幾天云舟渡說的話還給了他,捏了捏他鼓起的臉頰,病好了? 嗯,好了。 沈千眷盯著他的面容瞧了瞧,易了容的臉色著實看不出來什么,于是將他嘴角那顆礙眼的帶毛黑痣摳了下來。 誒。云舟渡摸了下嘴角,你又做什么? 我們還得在此待一陣子呢,你總不能天天讓我瞧這個。說罷,就把黑痣粘自己臉上了,捏了蘭花指問他,我美么? 云舟渡: 他忍著笑意移開眼,輕輕推了他一下:開塔了,你快摘了。 就不!沈千眷做了個鬼臉,隨著隊伍快步進塔。 妖靈塔共有十層,每一層都不同,能全部通過的弟子一只手就可以數(shù)的過來。 一入塔所有人就都被分去了不同層,沈千眷自己倒沒什么,就怕小師弟那里出事。 第一層擺了個有半個人大的水銀鏡,鏡子上站著只寒皋。 它口吐人言道:新來的傻小子,把手按在鏡面上,讓本大爺瞧瞧你是哪類畜生。 畜生?沈千眷挑了挑眉,他覺得這黑鳥到現(xiàn)在還沒被打死算學(xué)府保護的好。 抬起的手停頓了片刻,他忽然想到,如果這水銀鏡的作用和照妖鏡一樣的話,小師弟即便有了妖氣也沒什么用。 那么 眼中黑瞳被靛青色代替,那只手猛地按下。 毀了這關(guān)好了。 鏡面顫動不止,兩息后,寒皋怪叫著完蛋了完蛋了飛走。 他收回手,繼續(xù)朝著下一層走去。 云舟渡那一層遇上了兩只近百丈的大妖,恐怖的紫色的妖氣縈繞,仿佛跺跺腳都能將人碾死。 一個考核新弟子用的塔里竟有此等大妖,妖修都這么厲害的嗎? 他在兩只大妖有所動作前放出了赤,十地惡火什么都能燃燒,即便燒不死他們,也能拖延上片刻。 誰料還沒走兩步,砰砰兩聲,兩只大妖跟漏了氣似的開始縮小。赤燒盡了妖氣,凝結(jié)成巴掌大小,一只只掉了下來。 假的?云舟渡看了眼一同掉下來的兩個木雕,忽然一絲冷意從背后襲來,他一揮袖地上的赤不見了,火焰霎時鋪滿了整個塔層。 鹿樟手中捏著的瓜子緩緩掉了下去,第一層看不到也就罷了,第七層也化為了一片火海。 他自從來到樂澤學(xué)府就沒見過哪一屆弟子對第七層出手的,那兩只大妖只是對弟子提要求,又不會真的以大欺小。再有,他們所化皆是中古大妖,現(xiàn)在的小妖面對前輩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嗎? 第一層的水銀鏡用的是天下無堅不摧的玄鐵打造,水銀更是得半仙點化,這世上怎么會有人,哦不,有妖能摧毀它們? 就算真的有,這層根本算不上考核,只要是妖都能過,怎么會有妖這么手欠? 作者有話說: 沈千眷:病好了? 云舟渡:好了都有七章了=w= 36、怕黑 ◎不喜歡它?!?/br> 第九層擺著個召喚陣,一走進去就有兩只妖獸出現(xiàn)在陣中并向他沖來。 這是塔中最兇險的一層,一開始的妖獸不會太兇,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xiàn)幾只妖獸,一共會出現(xiàn)四十九批,越往后的實力只會越強。 等所有妖獸出現(xiàn)后,下一層的門才會出現(xiàn)。很多妖修遇上這層基本都放棄了,畢竟自不量力只會喪命。 沈千眷還沒做什么,那兩只焰牙貂齊齊一個俯沖,五體投地式趴在了沈千眷腳邊。 沈千眷: 他蹲下?lián)芰藫苎嫜栗跫庋郎系幕鹈?,那焰牙貂嚇得一抖,蹭蹭蹭往后躲?/br> 他進一步,焰牙貂就退一步。 沈千眷覺得這試煉塔估計是試煉不了他了。 水鏡前的鹿樟掃到第九層時一口茶噴了出來,那玄衣少年抱著臂靠著墻,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另一邊擠擠挨挨全是妖獸,一只擠著一只,生怕自己站的前了。 出息。鹿樟罵了聲,又看了看那少年,這是血脈壓制吧? 化形得很完美,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妖。 少年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剛從陣中被召喚出來的妖獸莫名被推了一把,往前沖了幾步。少年掀了掀眼皮,一臉困頓的盤腿坐下,甚至還打起了瞌睡。那妖獸怔了怔,回頭看了眼不敢鬧出半點動靜的妖獸群: 它們被召喚出來便是要與闖關(guān)之妖決一死戰(zhàn)的,況且大部分都靈智未開,未必真的怕死,但這回都是發(fā)自本能地恐懼,仿佛天生就該臣服。 鹿樟見那少年真的開始打瞌睡了,氣得扒拉了下水鏡換了一層。 第五層,他最喜歡的一層。 此時來到第五層的是那個將第七層化為火海的臭小子,他內(nèi)心最恐懼的東西會是什么呢? 過了片刻,第五層忽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鹿樟都?xì)庑α恕?/br> 不是吧?怕黑?什么妖怕黑? 他決定再也不看這兩妖修了,白白浪費了半天時間。 云舟渡走在化不開的黑暗中,平坦的路已經(jīng)變成了黑紅的熔巖,一只只枯手從黑暗中拉扯著他,有聲音嘶吼著要他償命。 他垂了眼,不為所動,繼續(xù)往前走,卻如遭到阻礙般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漫長。 云舟渡,你修的是偽道,如何能成神?! 三十年成神,還逆轉(zhuǎn)了時間,哈哈哈哈哈你怕不是瘋了!留在這里吧,與我們一起永生! 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過是你的妄想,你真的想醒過來嗎? 你還是那個被云家拋棄,在火云宗人人可欺的廢物。沒有師尊,沒有師兄,沒有人關(guān)心你,沒有人真心待你,你東躲西藏猶如孤魂野鬼,過得日子不如一條狗 你在期待什么?他不會記得你,他是上古的神,是為這蒼生甘愿一次次犧牲自己的神。無論你做了什么,他依然不會放棄他的使命來選擇你,他的結(jié)局不會改變,你又能如何?眼睜睜看著他再死一遍嗎? 那些被他積壓在心中的陰暗面,字字句句誅著他心。云舟渡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目光狠戾起來,即便這是一條看不到光的道又如何,他依然要走下去。 走下去,未必能看到光。不走,就什么都沒了。 沈千眷在塔外等了一陣,他安然無恙從獸群中走過后,又闖了幾層,見沒什么意思就出來了。 出來時塔外已經(jīng)有四人在等了,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傷,有兩個身上鱗片和額上獸角都露出來了,一看便是經(jīng)過慘烈的激戰(zhàn)。 一路暢通無阻的沈千眷撓撓后腦勺,我們闖的是同一關(guān)? 他像沒收到不善的目光似的,靠在塔前的鎮(zhèn)妖石上等著小師弟出來。 誒誒,這是鎮(zhèn)妖石,你不要命了! 背才沾上,就被人拉開。那人穿一身綠,頭發(fā)眼睛也都是綠色的,長相頗為和善,看著像是草木化形。 沈千眷收斂氣息,往身后看了看,一臉恍然道:化人形太久,都忘了自己不是妖了,多謝提醒了。 我叫花皋,你叫什么呀? 沈千眷:沒想好。 ?。?/br> 我還沒名字呢。 花皋一臉天真道:人類都是有名字的,咱們化了形的還是取個名的好。 沈千眷點頭應(yīng)了,又道:你是哪類草木?可入藥嗎? 花皋: 花皋默默退開,比起看起來不好惹的食rou妖修,煉丹師更讓他害怕,即便他看起來不像會煉丹。 又出來一個! 第九層出來的,是直接放棄了吧。 嗤,近些年的妖修都是花架子嗎。 沈千眷也扭頭看去,這次出來的是云舟渡,易了容連他都一下子也沒認(rèn)出來。 云舟渡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徑直朝他走來。 明明所有表情都隱藏在易了容的面具之下,沈千眷總感覺他情緒不太對,忙迎上去將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了? 云舟渡抿了抿唇,伸手摘了他臉上的黑痣,在指尖一捏化為瀠粉。 不喜歡它。 作者有話說: #小師弟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37、窮奇 ◎天地還在,我們就不算輸。◎ 直到他們出了塔,鹿樟已經(jīng)麻木了。 這一批小妖也不知是什么來頭,一個兩個看著都不簡單。 第九層的召喚陣被做了手腳,成了個殺陣,每召喚出一只妖獸直接被絞殺,片刻喘息都不給。這導(dǎo)致在陣法被修正過來前,后面的弟子就沒辦法來到這一層。 鹿樟將還在塔中卻因為某些弟子造成的破壞滯留在空間夾層的弟子全扔了出去,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扛了掃把進塔。 另一邊沈千眷他們算是成功混進了樂澤學(xué)府,學(xué)府中隨處可見的法器靈器,甚至連門上都有,若是一個非妖修闖進來想要出去估計都得搭上半條命,當(dāng)然涅槃境及以上的除外。 夠謹(jǐn)慎的呀。沈千眷被震撼地嘟囔了聲。 云舟渡投過來一眼,沈千眷立馬恢復(fù)一臉正經(jīng),他還沒想好怎么解釋小師弟身上沾的妖氣呢。 住所是分配好的,他一把推開院門,院中滿是落葉,空氣中還有一股子塵灰味。 沈千眷用手扇著咳了兩聲,丟了張清潔符過去才好受些。 屋子倒還算整潔,不用怎么清理,但這種整潔不能細(xì)究,看似干凈的案上用手輕輕一抹,一層的灰。 前世宗門被滅后,他為了找尋真相,也算是什么地方都待過,什么見鬼的屋子都能收拾出個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