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李白的暗示
甄陽從未見過這樣的明朗,含羞帶怯,臉色緋紅,眉毛輕揚,眸光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膜,迷離而吸引。 “你再用勾引人的眸光看我,我不排除會上你!”他低聲宣告,霸道地伸手拉近她企圖退后的身子。 上你?明朗徹底石化了,這些話像是一向溫文儒雅的甄陽說的嗎?平時盡管說些帶顏色的笑話,但是他都顯得特別含蓄,像今日這般熱情奔放,真是前所未有。但是,但是,她可以弱弱地說一句,這個樣子的他,才有幾分男人的魅力么? “你……吞了幾粒偉哥啊?”她吞吞口水,如果說不是被藥物刺激了,打死她都不相信甄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尤其是外面還有幾位長輩,他莫非就不怕被她宣揚開去,于他聲名有損? “這個問題,”他眸子的顏色逐漸加深,“或者你可以為我解答!”說罷,雙手抵住門,把她整個圈在他的包圍之下,強大的氣勢逼得她幾乎不敢與他對視。 “甄陽,你瘋了!”她搖頭嘆息,“你今天的來意,不是為了所謂的提親!” “沒錯!”他沒有否認,俊美邪肆的面孔欺近,“我確實只想來看你,但是不管我原先來意如何,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結(jié)果?”她呆呆地問。 “對我的求婚,你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甄陽嘆了一口氣,往日看她也是個精明的人,怎今天反應(yīng)這么遲鈍?敢情之前在他家里住的時候的狂野都是虛架子! 明朗抬眸看他,審視他有幾分真幾分玩笑,他的眼珠漆黑得像兩顆龍眼核,眼波深如浩瀚,面容嚴肅認真,嘴角微微揚起,勾出一抹無奈的淺笑。 她塌下雙肩,認輸了,她看不出他到底是真還是假,幽幽地道:“你為什么要跟我結(jié)婚?現(xiàn)在我的骨髓又派不上用場了!” “你的骨髓派不上用場,但是你的心,你的身,對我都有莫大的吸引力!”他不知,如今的他對她才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如果她有未來,她可能會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他的求婚,不管他是真還是假,但是,現(xiàn)在她不能,她寧可他是跟她談條件的,也總勝過從他眼里窺探出一絲真心來。 如果他要她的骨髓,她給得起,可如果是其他,她給不起! 最后,她揚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不要鬧了,我們不合適!” 甄陽鳳眼細瞇,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著她與他對視,弧度好看的唇瓣瀉出一句話,“給我個理由!” 她快速地道:“因為,我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而且,我們已經(jīng)準備結(jié)婚!” 甄陽唇瓣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明朗,你從來不自欺欺人,你跟他,不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雖然有時候你們態(tài)度親昵,但是你們?nèi)鄙偾閭H之間眼神交匯的默契?!?/br> 明朗笑了一下,“是么?說得你一直在監(jiān)視我們似的,你只不過見過一兩次我們相處,又如何敢這樣肯定?” “我確實很篤定呢!”甄陽神定氣閑地道, 明朗沉默了一下,抬頭疑惑地看她,“甄陽,你到底為什么要娶我?” 甄陽眸光深邃,注視著她,輕聲出口,“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他就是這么驕傲的一個人,在分別的日子里,明明想她,卻不愿意直白地說出來,這樣繞老繞去的,到底還是要表明心跡。 “……” 詩詞什么的,是她的弱項,她一個字都聽不懂,遂不滿地瞪大眼睛看他,沒好氣地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不就是念詩嗎?就跟誰不懂似的。 甄陽蹙眉看著她,眸光里有一絲深思,她一定是別有深意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她想闡述什么意思呢?算是對他的回應(yīng)嗎?那這句回應(yīng)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當然,也不能出口問她,否則就顯得他一點都不明白她的心了。 正沉思間,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姐,有人找你!”是屁股小心翼翼的聲音,也不知道有沒有妨礙姐夫和姐辦事! 明朗立刻把門打開,逃也似地跟屁股下去了。甄陽坐在床上,皺著眉頭想著她兩句詩要表達的意思。 ——俺是上架會加更懶惰蟲的分界線—— 來人是胡喜喜和陳天云,兩人是送月餅過來的。 阿公見今天來的都是一些貴人,顯得特緊張,也很開心??吹矫骼视羞@么多朋友,他也放心了很多。 胡喜喜看到明朗從樓上下來,繼而又看到甄陽一臉深思地出現(xiàn)在二樓欄桿前,遂曖昧地問道:“你們剛才在樓上干什么?不是說婚禮取消了嗎?他還來干什么?” 明朗溫吞地吐了幾個字,“他說來上我!” “哦!”胡喜喜一副我懂了的神情,然后壓低聲音道:“甄陽這個人,你要留點心,他很恐怖!” 明朗挑眉,“如何恐怖?指哪方面?” 胡喜喜笑了笑,抬頭觸及甄陽銳利的眸光,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道:“各方面!” 明朗咀嚼著她話里的意思,眸光有些疑慮,她一直只以為甄陽只是個商人,充其量是一個退伍的商人,出身將門,有些軍人霸道的氣息罷了。可如今竟胡喜喜一提,她開始覺得,甄陽未必是她所看到的這么簡單。 從她最初接觸他,她一直都被一種錯覺影響,那就是他為了張真真,可以做任何事情,不惜紆尊降貴三番四次到到城中村的小屋里找她,與她周旋,甚至最后敲定婚事他顯得有些無奈和被迫,可到底還是應(yīng)允了。她被綁架的時候,他跟陳天云兩人入山找她們,甚至罔顧自己的危險,一系列的舉止讓她感動。但是,她從沒有考究過他這背后有什么目的。如果說單純?yōu)閺堈嬲婢璜I骨髓,如今張真真已經(jīng)找到了合適的捐贈者,他完全可以對她不管不顧,可為何又為她還了張巧曉的五百萬,甚至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她求婚? 看到明朗狐疑茫然的神色,陳天云壓低聲音看著自家娘子,無奈地道:“你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騙她干什么???甄陽分明就是喜歡上她了,哪里有什么恐怖不恐怖的情況?” 胡喜喜笑笑,“我哪里就是騙她了?甄陽這人你覺得不恐怖嗎?你沒聽說過殺神這個綽號?” 陳天云不置可否,“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再說,明朗以前不也是……” 胡喜喜噓了一聲,“我可以很肯定,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那個圈子!” “希望吧!”陳天云聳聳肩,其實看到這般寧靜平和的明朗,他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位讓人聞風(fēng)喪膽滿手血腥的“毒黃蜂”。不過,這幾年毒黃蜂都已經(jīng)銷聲斂跡了,如果不是胡錦明跟她偶爾還有聯(lián)系,估計全世界沒有幾個人知道毒黃蜂的下落。 這樣也好,女子在經(jīng)歷種種磨難之后,總歸是要回歸塵世的,而胡錦明告知他們,明朗所作的一切,并非自愿,而且所誅殺的人,都是罪大惡極的人。 胡喜喜輕聲嘆息道:“哥哥當日救了她,我們和她總算有一場緣分,你看她,眉目之間盡染頹然之氣,想來這段日子也過得不是十分舒心,還不如讓她跟甄陽曖昧一下,至少,我能看出甄陽是有幾分意思了!” 明朗回過神來,問道:“你們說什么?。俊?/br> “夫妻夜話,和你無關(guān)!”胡喜喜粲然一笑,不顧明朗翻白眼,拉著自己相公去參觀這座大宅子。 宋膾翟不知道什么時候閃到她身邊,面容復(fù)雜地道:“你和他在房間說什么?” 明朗臉色一紅,清清嗓子嚴肅地道:“正經(jīng)事!” 宋膾翟哼了一聲,瞧她一副心虛的樣子,是個鬼正經(jīng)事!但是他也沒戳破,只是淺淡地說了一句:“說正經(jīng)事可以,但是其他的,還是不要折騰了!” 明朗抬頭看他,她明白他的擔憂,怕她最后失了自己的心。她心腸一冷,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甄陽很懂得采取迂回政策,他下樓擠在阿公身邊,把張守宇和冷少君排在外面,然后使了個眼色叫他們離開。冷少君知道孫子的心思,連忙笑著拉張守宇走開。 “阿公,身子還好嗎?”甄陽并不知道阿公的病情已經(jīng)很嚴重,只看他臉色頗好,便以為小事。 阿公呵呵笑了一聲,道:“好著呢,好著呢!”他雙手使勁地在膝蓋上搓著,眸光慈祥地看著甄陽,這年輕人不錯,要是能成為蓁蓁的夫婿,那就太好了。 甄陽抬頭四顧,見所有人都沒有留意他們,遂低聲問道:“阿公,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什么意思?” 阿公呃了一聲,道:“這是我家蓁姐兒以前經(jīng)常念的!” 甄陽頓時覺得找到了答案,急忙問道:“那,到底是什么含義?” 阿公側(cè)頭想了一下,認真地回答:“床前有一個大月光,好像地上結(jié)了一層白霜!” “……”甄陽頓時無語。 剛撿到明朗的時候,明朗經(jīng)常念著這兩句詩詞,阿公不認識字,一輩子沒進過學(xué)堂,那會兒見明朗五歲的年紀竟然懂得念詩,頓時驚為天人,覺得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其實他哪里知道,明朗的父親穆易是個大才子,自小便教明朗詩詞歌賦,明朗三歲就能念詩,可穆易死后,她過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然后再到溺水,驚嚇過度,腦子里便自動屏蔽以前的事情,唯獨這兩句詩詞是最深刻的,所以才常常掛在嘴邊。后來漸漸長大,因沒有身份,沒有戶口,無法像其他孩子那樣上學(xué)念書,所以,在國內(nèi)她沒有接受過任何的教育,去了美國之后接受美國的教育之外,更是每日要練習(xí)功夫槍法,哪里有心思去研讀中國的文學(xué)?就連中國字,都是她后來聘請了留美的中國人教的,但是也僅止于認字和讀寫,多一些便不懂了。所以這兩句詩,囊括了她所有關(guān)于中國文學(xué)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