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李老頭
本打算驅(qū)車去三水附近的稻草人農(nóng)莊吃板栗炆雞的,但是明朗忽然突發(fā)奇想,要去蹲街邊吃麻辣燙。 麻辣燙最近是逆天的存在,即便是甄陽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董事長,也知道麻辣燙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僅僅是麻辣燙,那是一種暗示。 所以,他側(cè)目而視,“你確定?” 明朗笑不攏嘴,搗蒜般點頭,“確定確定!” 笑容僵硬在唇邊,小區(qū)外明亮的路燈下,照影著兩張熟悉的面孔,那兩人正揚起笑臉向她走來。 “姐!”來人缺了一個門牙,笑起來特別滑稽,來到明朗身邊沖明朗就熱情地喊著。 甄陽神色不動,這門牙缺得真是怪異啊!而再瞧這兩個人,一個滿頭金發(fā),一個滿面胡須,奇形怪狀,舉止不端。 他問明朗,“這兩位是?” 屁股沖甄陽喊了一聲:“姐夫,您好您好,我是明朗的堂弟!” 五大三粗滿面胡茬兇神惡煞的胡須佬斯文地伸出手,“您好您好,我是明朗的表弟,喔,我長得有些年少老成,其實我今年才二十三!” 明朗嘴角輕微抽搐,二十三?三十三都不止了好伐? 甄陽回頭瞧了瞧有些目瞪口呆的明朗,“他們是你的親戚???” 明朗面容復(fù)雜地道:“是啊,八百年不往來的親戚!” 屁股哈哈笑了一聲,“姐你真愛說笑,我們才分別……” 明朗忽然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怒道:“你這個沒良心的還敢來找我?還敢叫我姐?你這個王八蛋,之前竟然串通外人騙你姐的錢,你還有沒有良心?”說著,推搡著往路旁走去,又連續(xù)扇了幾下他的腦袋,壓低聲音怒道:“想死?還敢來找我?” 屁股摸了摸被她打過的腦袋,哼了一聲道:“我不管,你得給我錢收買我,否則我就跟那男人說是你開的車!” “喲,還敢威脅我了!”明朗瞇起眼睛,“你膽子長毛了?在山中被蛇咬的時候沒見你有這樣的氣魄?。 ?/br> 屁股鼓起勇氣道:“是你教我們的,做壞人要有做壞人的樣,反正我們拿捏了你的把柄,你必須給錢收買我!” “我教你們回來訛詐我了?”明朗恨不得脫下鞋子朝他的腦袋一頓胖揍,這二百五,“警察還在監(jiān)視我們,你是不是想我把你供出來,好叫你洗干凈屁股坐牢去?” “你不敢!”屁股得意地道:“我都知道了,你們不敢讓那些人知道車是你開的,我們反正一無所有,但是你不一樣,你身嬌rou貴,馬上就要嫁入豪門了,權(quán)當(dāng)花錢擋災(zāi)了吧,我保證一次斷尾,絕對不會來第二次!”這些臺詞,是他看了一晚上的電影學(xué)來的,他認為,氣勢足之余,還有說服力。為了增強臺型,還學(xué)周潤發(fā)點起一根煙,撥了一下大背頭。 明朗一把打掉他手中的煙,“你要錢不會去打工嗎?” “我沒有學(xué)歷,沒有人請!” “那就去做苦力!” “我這身板,誰請我做苦力?我不管,我要錢,我要養(yǎng)家,我家里還有八十歲的爺爺!”屁股橫蠻地道:“總之你不給我錢,我就告訴甄陽!” 明朗從褲兜里拿出幾百塊,甩在他身上,“拿去,以后再來找我,我就叫你好看!” “就這么點?起碼給一千吧!”屁股點了一下,才三百大元,哪里夠給養(yǎng)老院的。 明朗怔怔地看著他,“一千?”冒這么大的危險來勒索訛詐,竟然就只要一千?她忽然很想笑,就這能耐,還想混古惑? “起碼的!”屁股撂話,“你不給我馬上就去告訴他!” 明朗回頭看了看甄陽,那胡須佬正纏著甄陽說話,但是他的眼光卻不斷地瞟過來。 明朗親熱地摟住屁股的肩膀,手往他小腹里招呼了一拳,屁股悶吭一聲,仰頭幽幽地道:“一千五!” 明朗的拳頭再落在他的腹部。 “兩千!” “噗嗤” “兩千五!” “噗嗤” “三千!”屁股面容微微扭曲,痛苦卻頑強地道。 “喲,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了!”明朗放開他,“你要錢做什么?” “我爺爺在養(yǎng)老院,已經(jīng)欠了兩個月,再不給錢,就要被趕走了!”屁股可憐兮兮地道。頓了一下,他又道:“或者,你先借給我,我賺到錢我就還給你!” “你憑什么賺錢?”明朗冷冷地看著他。 屁股神秘兮兮地道:“我接了個任務(wù),事成之后有一萬塊!” “就你這樣的料子,還有人給你們?nèi)蝿?wù)?”明朗不屑地道。 甄陽大步走過來,摟住明朗的肩膀,問道:“跟堂弟聊什么?” 屁股哈腰,“姐夫,我在跟jiejie借點錢,爺爺病了,沒錢醫(yī)治,jiejie也該出點的!” 甄陽看著明朗,“是真的嗎?” 明朗盯著屁股,“你確定是用在爺爺身上?” “我發(fā)誓!”屁股真的舉起手來,一副要立誓的模樣。 甄陽道:“你等等,我上去拿錢包!”他微微一笑,這兩人是什么人?他雖然不知道,但是,憑著這位堂弟漏風(fēng)的門牙,他覺得能從他們身上套出被綁架的內(nèi)幕。 屁股大喜,連忙道:“好,我在這里等姐夫!” 甄陽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回去了。 明朗一腳踢在屁股的小腿上,屁股哼哼了兩聲,苦著臉道:“姐,我知道你救過我,但是我真缺錢,等我賺了一定還給你!” “你缺錢關(guān)我屁事!”明朗的手插進他的油膩膩的頭發(fā)用力一抓,“你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的下場就跟山上那條蛇一樣!”說罷,用力一放,屁股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胡須佬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挨頓揍吧,挨揍就有錢了,只要不是揍他就好。 屁股頑強地站起來,“你下次見到我,一定是我還錢的時候!” 明朗哼了一聲,心底卻是半點都不信。 甄陽取了一萬塊給屁股,屁股看著那一疊厚厚的鈔票,手都有些顫抖,抬頭怔愣地看著甄陽,“這,這么多?” “嫌多?”明朗冷冷地道。 屁股吞了吞口水,一把接過錢,搖頭道:“不多,不多,合適了!” 甄陽微笑道:“堂弟是吧?你叫什么名字?留個電話以后聯(lián)系一下啊,到底是親戚,應(yīng)該多些往來的!” 屁股怯怯地瞧了明朗一眼,明朗淡淡地道:“他用得起手機嗎?”眼睛卻是瞪著他,大有“你敢拿給號碼就削你”的架勢! 甄陽笑著從屁股口袋里取出一個手機,然后用他的手機撥打了自己的號碼,“現(xiàn)在我存了你的號碼,你也有我的號碼,以后有事聯(lián)系,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屁股輕聲道:“我叫李皮鼓!” “啊?”甄陽一愣,李屁股? “姓李,李皮鼓,皮球的皮,打鼓的鼓!”自我介紹一向是他最尷尬的事情。 “哦,李皮鼓!”甄陽笑笑,又回頭問胡須佬,“那這位表弟呢?” 胡須佬呵呵笑道:“我叫劉關(guān)張!” 甄陽笑道:“我叫甄陽,既然都是明朗的親戚,以后咱們多些往來哈!” “一定,一定!”胡須佬賠著笑臉道,還來?只怕再來會被明朗打死。 甄陽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嘴角挽起一抹淺笑,看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城郊的湖心養(yǎng)老院。 屁股手里挽著大袋小袋,走進養(yǎng)老院的大門。 “你來得正好!”迎面走來一個養(yǎng)老院的工作人員,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叫淑姐,長得奇丑無比,她嚴肅地道:“你已經(jīng)欠下我們院倆月的費用,什么時候交?” 屁股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點頭哈腰地道:“淑姐,馬上就去交,馬上就去交,對不住了,給您添麻煩了!” “老是欠費,我們也不是開善堂的,沒錢就搬走啊,住什么養(yǎng)老院?”淑姐哼了一聲,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屁股對著她的背影虛踢了一腳,嘀咕道:“老處女,活該你嫁不出去!” 在養(yǎng)老院的小公園里,坐著好幾個頭發(fā)花白的公公婆婆。見到屁股來,都熱情地打招呼,“皮仔,又來看爺爺啊!” 有一位婆婆笑道:“李老頭真有福氣!” “李老頭,你孫子來看你了!”有人大聲喊道。 一道巍巍的身影從桂花樹下站起來,手里拿著兩個礦泉水瓶,他已經(jīng)很老了,臉上滿是褶子,皮膚黝黑,看起來超過八十歲,他的雙眼眼珠上蒙著一層白色的膜,似乎已經(jīng)看仔清楚,聽到院友的喊聲,他笑呵呵地四處轉(zhuǎn)動了一下腦袋,應(yīng)了一聲,“皮子來了?。 表?,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落在屁股身上。 屁股哎了一聲,急忙上前道:“阿公,您眼睛不好就不要亂折騰了,一會摔傷了怎么辦?”說罷,扶著他在石椅上坐下來。 “我還能看見,就是有些模糊!”李老頭瞇起眼睛看了一下地上,責(zé)備地道:“怎又買這么多東西來?凈浪費錢!” “我這個月工資高,多買點!”屁股呵呵地道,“對了,估計再過兩個月,就可以做白內(nèi)障手術(shù)了!” “不做了,浪費錢,有錢你自己存著,買個房子娶媳婦!”李老頭巍巍地伸出手,在身上摸了一下,拿出一只金戒指,“我最近忘性大,老是記不得事,這個戒指你拿著,日后你jiejie回來找我,而我又不在了的話,你就把這個戒指給她,說是阿公留給她的!” “阿公,您就自己留著,那什么jiejie的,這么多年也沒回來找您,估計是不會回來了,人家被美國人收養(yǎng),現(xiàn)在指不定過得多好,怎還會稀罕你這個金戒指?放好,放好,自己留點金器防身!”屁股道。 “她稀罕不稀罕,都是阿公給的嫁妝,且不管她回來不回來,你先拿著!”李老頭堅持著把戒指塞給他。 屁股只得接過戒指,心里卻對那位素未謀面的“jiejie”恨之入骨,阿公惦記她這么多年,她富貴了,卻從沒回來看過阿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