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聽歌么？”闞意梁驀然開口。

    韶伊回神。

    “嗯，你放吧。對了，你要回京？”

    剛才周煒八好像是這么說的。

    闞意梁點(diǎn)開播放器。

    夏日午后，慵懶的沙啞女聲響起，節(jié)奏緩慢的音符流淌。

    “嗯，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晚幾天。你......跟裴觀宴最近怎么樣？”

    闞意梁開車很穩(wěn)，穩(wěn)到韶伊可以靜下心來。

    “早都分了，還能怎么樣，是吧。不過裴青荷還是在針對我，我用他擋著......這么說算是有點(diǎn)利害關(guān)系?！?/br>
    “這樣......我在京市聽說這件事了。韶伊，其實(shí)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可以幫忙?！?/br>
    闞意梁的聲音很治愈，沒有假嗔的意思，只是在提供一種貼心的建議。

    韶伊微愣，她早就知道闞意梁家在京市，做的又是娛樂圈相關(guān)產(chǎn)業(yè)，肯定有人脈，至于出事時為什么沒有找他，因為她當(dāng)時壓根沒有想過。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必要再跟他有牽扯，這種事只會越來越糾纏不清?！?/br>
    “嗯?！?/br>
    “不要重蹈覆轍，韶伊，你也不喜歡那樣的自己，不是么？”

    韶伊從來無法否認(rèn)闞意梁的話。前頭是個紅燈，他扭頭認(rèn)真地看著她。

    他總笑著，對誰都很溫和妥帖，韶伊也從不畏與他對視，但今天，他深褐色的瞳里似乎有些超出友情以外的意思。

    “下午的陽光好刺眼。”韶伊躲開視線，抬手想拉下遮光板，摸索半天，把吊頂?shù)臒舸蜷_了，手忙腳亂去關(guān)燈，闞意梁抬手幫她。

    折騰半天才把遮光板放下來，韶伊低頭絞手指。

    紅燈過去，闞意梁也沒再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韶伊看似專心捏手，心思早不知道飛哪了。

    余光掃過腳墊，似乎有個黑色的皮夾。

    她彎腰去撿，剛開始坐得太靠后，東西又掉下去，第二次才撿上來。

    是個男士錢包，應(yīng)該是剛才他幫她弄遮光板的時候掉下來的。

    “闞總，你的錢包——”

    韶伊沒說完，愣住。

    闞意梁看過來，臉色微變。

    她剛才只捏住一邊，錢包自動散開，露出里面的夾層。

    最上面有透明膜的那層放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站在跨江大橋一側(cè)，朔風(fēng)吹得她身上單薄的丁香色長裙向一側(cè)飛揚(yáng)，勾勒出半邊身材曲線，她用手撥開額前亂飄的碎發(fā)，垂眸微笑，五官不甚清晰，朦朧一層姝色。

    《游園》里也有與這類似的照片，是畫芝在電影里唯一的照片。但張皺皺巴巴，像被水泡過。

    “這照片，怎么在你這里？”韶伊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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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園拍攝的第一個鏡頭，嚴(yán)格來說算不上鏡頭，因為只是一張照片，是給畫芝留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前期是畫芝不相信自己是機(jī)器人的理由，后期是予敬覺醒的原因。

    拍攝過程極其曲折，先是跨江大橋被封，又是氣溫驟降。

    韶伊脫下羽絨服外套的那一刻，整個人被凜冽的寒風(fēng)吹得不能動彈。

    然而現(xiàn)場還需要看風(fēng)向，需要調(diào)整姿勢，等待合適的車流背景，一切都需要時機(jī)，說白了也需要看運(yùn)氣。

    所以韶伊得站在橋邊一拍再拍，最后凍得四肢全都木了，太陽xue因為牙關(guān)咬得太緊而繃著疼，終于等到合適的成片。

    剛開始追求質(zhì)感，用的是電影里出現(xiàn)的類似拍立得的相機(jī)拍攝，照片可以即拍即得。

    岑念叫副導(dǎo)演跟韶伊一起確認(rèn)效果。

    天氣實(shí)在太冷了，以為可以收工的眾人圍過去，結(jié)果只是一瞬間的疏忽，照片被風(fēng)垂著飄向江水——

    許久以后，韶伊還記得當(dāng)時的感受，就像當(dāng)頭被閃電劈了一道。

    驚愕過后，眾人七嘴八舌想解決方案，最后岑念敲定，再拍一套，實(shí)在不行就撤。韶伊被圍在中間安慰，再次拍攝。

    沒人注意到，闞意梁從雜亂的人群中離開，從岸邊借了小船劃到江中，又從那跳下去，在及膝的刺骨江水中尋了將近二十分鐘。

    “可照片被水沾濕就不能用了啊，水里多冷——”

    韶伊悶悶拖著腔。

    闞意梁笑，“是，那天太冷了，我看你都快被凍哭了?？赡芪乙脖淮瞪盗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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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歷了幾天忙碌的拍攝，數(shù)次醫(yī)院之行，晚上，韶伊終于有時間在酒店好好休息。

    純白的浴缸放好熱水，熱氣圈圈飄裊，洗護(hù)用品的淡香和香薰燈的花香混合，安定靜心。

    韶伊躺進(jìn)浴缸，感受熱水包裹全身，肌rou放松的安逸感。

    其實(shí)這兩天沒有拍攝，她可以回到自己的住處，但為了避免折騰，或是已經(jīng)習(xí)慣旅居，她還是選擇住這里。

    星級酒店的裝修近兩年都偏簡潔輕奢風(fēng)，浴室鋪滿橡木色的瓷磚地板，兩塊長方形鏡子嵌在洗手臺上方，周圍鑲兩條暗藏?zé)簟?/br>
    干凈，干凈到隨時可以離開，再次回來不會有她任何居住痕跡。

    習(xí)慣住酒店的第三年，流浪感已經(jīng)不再會是讓她困擾的感覺。

    姚寧打來電話，聽起來喝得有點(diǎn)多。

    “喂，韶伊，碎（睡）了嗎......沒啊......嗝，我也沒......也有可能我睡了，我正做夢呢，夢里給你打電話?！?/br>
    姚寧前一陣跟闞意梁一起去京市，韶伊跟她有一陣子沒見了。她沒什么酒量，喝完就愛發(fā)瘋，韶伊有些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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