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竟成也不贊成，說大人是大人的事，孩子是孩子的事。

    她說打算元宵節(jié)后攤牌，給柯勇一套東區(qū)的房子和車，讓柯宇跟著她過。她有一百種方式讓柯勇身敗名裂，讓他被開除公職。但她思量了又思量，一來怕他開除公職后將來會影響柯宇政審，哪怕影響很微小，她也不愿承擔這個風險；二來她嫌丟人，太丟人了，趕緊把事體面地處理了；再來無論怎么說，都抹殺不了他是柯宇的父親。他要聲名狼藉，柯宇臉上也不光彩；另一方面，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她怕最后柯勇什么也沒有，混太慘，會讓柯宇心疼他，反而適得其反。

    她擔心的有很多很多，不是說自己痛快地出一口惡氣，去他單位鬧，把他弄得一無所有才算解氣。然后呢？接著呢？所有的后遺癥都要自己和兒子承擔。

    她同孫竟成說了很多很多，說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差距。理想是怎么弄死他怎么才算痛快，現(xiàn)實是打掉牙和血吞。成人的世界，自有成人的殘酷和無奈，想要痛快，那就得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她從一開始的憤怒，說到慢慢地心平氣和，最后又覺口燥唇干。

    從小他們姐弟就親密無間，像是有一種特殊的心靈感應(yīng)。有些話同老大老二說，他們倆會安慰她，會想辦法替她出氣。而孿生弟弟則不同，弟弟能分清她哪些話是需要替她出頭，哪些話只是單純發(fā)泄。而他也會適時當一個傾聽者，任她說，任她抱怨。

    倆人在舞池里蹦了會，蹦得滿身汗，拎著酒瓶子出來，坐在門口的馬路牙子上。孫竟飛說小時候多痛快呀，偷爸的錢，呼朋喚友地玩兒。

    “可不，那時候多缺德呀?！睂O竟成說。

    孫竟飛看見他眼角的皺紋，驚覺小時候已經(jīng)是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都可以倚老賣老了。

    “弟弟，咱倆都要老了?！?/br>
    “都三十八了。能不老么?！?/br>
    孫竟飛喝了口酒，交代他，“別跟大哥二哥說?！?/br>
    “嗯?！?/br>
    “也別跟你老婆說?！?/br>
    “我跟你一樣多嘴多舌?！睂O竟成問她，“媽怎么知道我跟周漁要離婚？”

    “媽就是個能人。她在我嘴里套你的事兒，在你嘴里套我的事兒。”孫竟飛撇清。

    “我懷疑你就是故意的?！?/br>
    ……

    孫竟飛理虧，轉(zhuǎn)話題，“你剛說貸款那事兒，也別告訴周漁?！?/br>
    “為什么？”

    “你們都要離婚了，犯不著。而且我下個月就還你……”

    “誰說我們要離婚了？”

    “你們又不離了？”孫竟飛看他。

    “你就整天盼著我們離婚？”

    “好笑，是我讓你們過不好的？”

    “誰說我們過不好了？”

    “又好上了？”

    孫竟成沒做聲。

    “好事兒。能過一塊更好！”孫竟飛拍他肩，“你們倆就絕配！”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孫竟成順手給周漁發(fā)微信：“也不查崗？”

    周漁回：“查什么崗？”

    孫竟成問：“這么晚了我沒回，你都不問一下？”

    周漁回：“你怎么還不回？”

    孫竟成回：“晚會回?！?/br>
    周漁問：“你很閑？”

    孫竟成回：“我宵夜想吃酸湯面?！?/br>
    周漁回：“很累，懶得煮?！?/br>
    孫竟成回：“好吧?！卑l(fā)完感覺肩頭沉，側(cè)臉看，孫竟飛靠著他睡著了。他慢慢背起她，去了停車場。

    周漁收到他微信時，正背著他練完羽毛球，回家的路上望見明月，舉著手機拍了張順手發(fā)給他。

    孫竟成明白孫竟飛是裝醉，也明白她道盡了所有，唯一一個沒說的，也是最私心和隱秘的，柯勇是她真心實意愛過的，是她義無反顧要嫁的，如今夫妻關(guān)系到了這一步，她認了，沒什么好說的。

    第26章 元宵節(jié)家宴

    正月十五這天，孫竟飛早早去了廚房幫忙，她把孫母攆出去，說讓她歇歇，晚飯就交給她們姑嫂。

    孫母在沙發(fā)上坐了會兒，越坐越不得勁，總感覺閑著不去幫忙不太好。孫竟飛說她就是勞碌命，被她拍了一巴掌，說沒大沒小。

    二嫂倚著廚房門高談闊論，說臉上只要動一個地方，陸續(xù)全部都會動。動的都是意志力薄弱的，自信的根本就不會動。接著又問周漁，肚子一直沒動靜，是她的問題還是老四不行？讓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這話把周漁鬧個大紅臉，不搭理她。

    孫母讓她少說閑話，塞給她一筐黃豆芽兒，讓她把里面的皮都撿出來。

    大嫂則在發(fā)愁，一愁孫毓一談戀愛的事兒；二愁早上孫毓言盯著人小女孩尿尿的事兒。人小女孩mama不依，直接就找上了門。

    二嫂覺得事不大，“四歲的小孩兒懂啥，他就是好奇?！?/br>
    “小孩兒是不懂，但人家長認為這是父母的教育問題?！贝笊┌阎蠛玫碾u脯rou撕成一條條，準備給孩子們做個涼拌雞絲，“家里有兩箱禮，我讓你大哥明天拎著去道歉，我都沒臉去?！?/br>
    “大哥出差回來了？”

    “說是兩點到家，估計這會正在家補覺。”

    老大原本是要補覺，但小區(qū)因搶修電路全面停電，他手機馬上要沒電了，索性拿了充電器來診所，也沒上樓，同孫佑平在樓下喝茶。

    他工作特殊，手機要 24 小時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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