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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佛動心(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14)

分卷(14)

    已經十三歲了。南門柳說。

    這倒不是說謊,他正是二月二十九的生辰,還有幾天就十七。

    侍衛(wèi)眼珠一轉,改了主意,道:公主昨夜就進宮去了,你在這里不定等到什么時候,我看你年紀這么小,也不容易,不如先隨我進去到門房里等,也能喝口熱茶。

    南門柳連忙笑著鞠躬:多謝軍爺。

    兩人從一處偏僻的角門進了府邸,門外不遠處的拐角晃過一點微光。

    客棧內,陳開收回了一縷神識。

    他昨天入宮就料到,沈瀾一定會宣見公主,這樣府里沒了防備,南門柳調查起來應該會更加方便。

    其實這樁案子很簡單,因為人間沒有強大的修士,所以一旦有不得不求助仙界才能解決的問題,那一定是因為出現(xiàn)了別的東西為人所利用,要么是如水靈魄這一類被鬼修吞噬導致鬼修實力暴漲,要么就是什么塵封已久的神器被人撿到,為禍四方。

    清都公主就是后一種情況。

    她多年前曾在因緣巧合之下,從某個摸金校尉手里收了一支神筆,作畫可以成真,筆名叫做崢嶸,是仙界流落凡間的物件,擦去筆桿上的墨跡后,還能看見一方靈通君的紅泥小印,一看就是靈通書院的東西,但她怎么可能會還回去?當然是收為己用。

    大手一揮,萬千兵馬躍然紙上,有了崢嶸,原本無力與其他人一較高下的她也有了希望,野心勃勃,計劃稱霸天下。

    然后沒過兩天,她連一座城都還沒打下來,陳開就下山了。

    說她走運,是真的走運,但說她倒霉,也是真的倒霉。陳開還沒走到清都的時候,就提前去信給了她,讓她趕緊撤兵,否則別怪刀劍無情。

    公主不撤,打算試一試。

    那時陳開還沒筑基,不過一個小小刺客,威名確實是很大,但別人有崢嶸嗎?她有。她有千載難逢的機會,整個人間的大好河山就在眼前,她要搏一搏。

    最終的結果是她失敗了,但陳開也沒有殺她,只讓她用崢嶸寫下了一句誓言,再不能挑起戰(zhàn)亂紛爭,然后陳開就動身去了仙界,頭也不回。

    很快,錯失良機又不能上戰(zhàn)場的公主就被隔壁趙國俘虜了。

    當時天下太平,沒人敢再動兵,全都生怕那個陳開又跨過冥河掉頭回來算賬了,所以趙國也只是溫和地將清都收為自己的一個郡,兵不血刃,還封公主為清都公主,給她在景平建府,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她。

    公主手里空有一桿神筆,不能打仗,于是琢磨起了別的念頭。

    一開始,她給自己畫了一張不老的臉。

    緊接著,她又給自己畫了不老的手。

    后來,她逐漸畫了四肢、軀干、甚至內臟

    最后,她得到了永生。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趙國的皇帝一代代老的老、崩的崩,死了一二三四個,卻只有她,以一個凡人之軀,得到了連許多仙者都要垂涎的不朽,像只機關制成的金絲雀兒,待到沈瀾登上皇位時,這個新皇帝終于忍不住了。

    沈瀾也想要長生。

    清都公主早就料到這種情況。她是個果斷的人,早在被囚禁于景平之前,就已經將自己小臂上的尺骨替換成了崢嶸的筆桿,掌心和五指指骨作為筆尖,外面裹著一層白嫩柔軟的rou皮,平時不管用什么樣的筆,只要運起靈力,都等同于在通過崢嶸落筆,除非是知道崢嶸的陳開回來,否則誰都不可能看透其中的玄機。

    當然,如果落筆成真這件事被仙界知道,靈通書院的人也會猜到真相,但沈瀾才不會這么做。

    沈瀾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外傳,否則怎么一個人占便宜?

    他給清都公主用刑過后,得知公主是被天道庇佑,所以擁有了這種能力,對此深信不疑,為了保證可持續(xù)性的利益,又不敢鋸掉公主的右手,于是只好想出了用童男獻祭天道的點子。

    首先,天道要降世,不是沒有過的事。

    陳開遵循雪寂禪師的叮囑,偶爾會現(xiàn)身提醒窮兇極惡之人改邪歸正,但是從來沒降臨過人間,因為人間全是廢物,不會動搖三界的根本,他的道要求他得時刻保證不必要,不摻和的基本原則。

    沈瀾不這么想。

    他以己度人,將這個原因歸結于人間的貧困。

    沒聽過鳳凰非梧桐不息嗎?佛爺不是不來,是他廟小容不下?;实凵星視⒎皆L,如果有了rou、身,還愁佛爺不下界體恤民情嗎?擺著仨瓜倆棗的佛龕,和堆滿明鏡石的祭壇,你是佛爺,你去哪家?這還用問嗎?

    那么接下來另一個問題就出現(xiàn)了:誰去撈明鏡?

    在凡人的傳說中,冥河是天道因果循環(huán)的往生井,上游就是天道所在的地方,所以常有人往河里扔女兒,以祈求下一胎生個男孩,但沈瀾反其道而行之,專門扔童男,因為據他祖上所記載,陳開去仙界前似乎和一個美貌男子交往過密,而且天道不是講究陰陽和諧嗎?

    陰間那么多女孩,扔幾個男孩進去平衡一下,就是在為天道做貢獻了,多么貼心!

    讓清都公主把童男們畫出來,讓畫里的童男紛紛投江,讓水中的鏡片堆滿大殿,妙哉。

    公主竟無語凝噎,偷偷寫了一封信去仙界,求靈通學院來人。

    這樁案子正如南門柳所說,黑白分明,而且因為耗費人力物力巨大,稍微逛一圈公主府就能都查清楚,但是陳開卻仿佛極其困惑似的,等在客棧中,沒有像他告訴小徒弟般出門活動,陷入了冥想。

    兩天后,約定的夜晚到了,陳開才想起來沒買衣服,起身出門去找成衣店。

    今夜無月,天色很黑,路上沒有一個行人,所以他也沒有帶幕離,走到某個路口時,一個少年腳步輕快地從他背后撲了過來,雙手捂住他的眼睛,掛在他脖子上。

    師尊,他笑著開口問,猜猜我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302 16:12:10~20210303 23:55: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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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生辰

    一只潔白的信鴿飛越云層,撲棱棱落進了北江府衙的后院。

    大人,信子來報,京都出大事了。

    廉悉剛從陰冷的衙門辦完公務回來,腿腳一瘸一拐地邁進溫暖的院子,脫下披著的外袍,抬頭瞟了一眼信鴿,渾不在意地說道:早該出事了。

    這次是真的大事信子吞吞吐吐地說,南、南門小公子,一夜間把整個皇室后宮全都殺了,連十一歲的小皇子都沒放過。

    廉悉手中的鶴氅滑落在地。

    你說誰?

    誰?

    陳開微一歪頭,摸了摸覆在自己眼睛上的那雙手。

    猜不出來。

    南門柳探頭看著他,只覺得他歪頭的那一下好可愛,形狀優(yōu)雅的薄唇輕啟,出口的話也可愛,忍不住看失了神,忽然升起了不好的心思,嗓音微弱地說:還有師尊猜不出來的事?

    你覺得呢?陳開說,幼鳥早晚要離巢,不能萬事都問師尊吧?

    南門柳忽然就不開心了,甩手轉身道:我才不要離巢!

    可是手臂和胸脯離開了師尊的背脊,身體又兀自不舒服起來,眷戀方才片刻的溫暖。

    別鬧,陳開轉身摸了摸他的頭,今夜一過,你就十七歲了,還有一年滿十八,若是放在普通的仙家,早已經提前加冠尋覓良配了,怎么能不離巢?

    南門柳輕咳一聲,道:師尊記得我的生辰?

    陳開有什么是不記得的?只是萬事不放在心中罷了。

    有什么想要的?他問。

    南門柳假意推辭:不不,只要師尊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陳開哭笑不得。

    這還叫不要?

    說,陳開堅持道,想要什么,師尊都能給你。

    南門柳看著他,默不作聲,似乎在思考。

    忽然一陣晚風吹過,積云散開,月光傾倒下來,照在兩人身上。

    恰逢這段路邊載著一顆垂柳,柳絲低垂,一條絲絳溫溫柔柔地拂過陳開肩膀,在他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我想要,南門柳忽而開口道,我想要師尊一直蓄發(fā)!

    陳開:?

    這孩子到底是對頭發(fā)有什么執(zhí)念?

    明明平時也沒見他怎么愛惜頭發(fā)啊。

    還有嗎?陳開試探著問。

    倒不是絕對不能答應,但是這個要求怪怪的。

    我南門柳見他沒有直接回答,干脆轉過頭,不去看他,有些失落地說,我想要這天下。

    清都公主的事情,他已經查清楚了。

    他現(xiàn)在就是要任性。師尊越不想挑起戰(zhàn)亂紛爭,他就越想完成當年陳庸帝的宏愿。即使這話由他說出來可能顯得有些可笑,但是誰想笑就笑吧,反正師尊也不會對他笑

    僅在片刻間,南門柳就越想越低落,心中亂成一團。

    他向后靠在柳樹的樹干上,上身前傾,低垂著頭,像個半夜離家出走又無處可去的孩子,心中暗自說著:反正我不是什么好孩子,可能永遠也做不到師尊喜歡的樣子吧!

    會這樣想,是因為他其實有點埋怨的心理。

    還有一刻鐘,他就滿十七歲了。

    其實他今天一早就從宮中出來了,只是沒回客棧,而是先去沐浴更衣,然后挨家挨戶找了好幾家成衣店,翻出幾身還算滿意的衣服,一擲千金全都買回來,還認真挑選了一些發(fā)帶、腰帶,準備送給師尊,才一直耽誤到了現(xiàn)在。在選這些的同時,他也暗暗期待,會不會師尊也為他準備了禮物,幫他慶祝生辰。可是并沒有。

    薛杰每年都會給薛少博慶生,很大派頭,但他每次快到生辰時,薛杰都會提前找茬,關他的禁閉,讓他一個人在小黑屋里度過,只有繼母陳氏,有兩次曾給他在餐盒里加上一小塊不起眼的糕點。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他信口開河,但是話一說出口,他就立刻后悔了。

    那些陰沉黑暗的想法,僅在瞬間就被他全部收斂得干干凈凈,就像夜里似有似無的血腥味一樣被風吹散。

    小徒弟抬起頭,緊跟著語速飛快地嬉笑道:哈哈,嚇到你了吧,我開玩笑的,師尊

    可以。陳開說。

    南門柳愣愣地看著他。

    還有別的嗎?陳開又問。

    南門柳傻乎乎地搖頭。

    陳開:沒有了就走吧。

    兩人安靜地走著,一前一后。

    還沒走過這條街,南門柳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急匆匆地說:師尊!你沒穿鞋!

    南門柳的鞋,陳開當然是穿不下的,而且布料可以像袈裟一樣裹在身上,卻不能裹住腳,陳開就像苦修者一樣赤著足。

    無妨。他淡定地說,這很正常。

    和尚赤足,比穿著鮫綃做的袈裟要正常多了,但是南門柳很焦急,連忙跪下給他穿鞋。

    陳開:

    小徒弟掏出新買的鞋襪和一塊干凈手帕,直接跪在他面前,握住他一只腳,想要幫他擦掉腳底沾染的泥土,卻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一雙腳都是干干凈凈的,仿佛走在水上一樣。

    咦?南門柳驚住。

    明鏡不染纖塵,陳開也半跪下來,為自己穿好鞋襪,解釋道,明鏡身也是。

    南門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么,臉紅透了,縮回來的雙手不知該放在哪里,只好攥緊了手帕。

    師尊的足和手一樣,很大,骨rou勻稱

    不對呀,他生硬地問,如果明鏡身和明鏡石一樣,那為什么需要凈靈水?

    雖然夜深了,周圍都沒有人,小徒弟的聲音也顯得太大太突兀,而且有些顫。

    陳開莫名其妙道:冰霜這一類如果是飽含靈氣的結晶,會很親明鏡這種靈石,長期附著在上面可以被吸收,你應該知道吧?

    對哦。

    南門柳無話可說,等他穿完鞋襪起身,才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回去的方向拽,邊拽邊說:我想要師尊穿我買的衣服!

    陳開:

    最后陳開被他拽回了房間,在屏風后換上了一身黑衣。

    南門柳坐在桌邊,不去看那屏風,只聽著他穿衣脫衣的聲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時想著,師尊現(xiàn)在在束腰帶了吧,一時又想,師尊現(xiàn)在在束發(fā)了吧

    忽然,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陳開已經穿著勁裝從屏風后走了出來,頭發(fā)綁的很高,烏黑垂順,發(fā)冠的樣式簡單利落,沒有帶簪,低頭時一側額角落下了一綹碎發(fā),垂在高挺的鼻梁邊上,右手扣好左手的護腕,漫不經心地問:這回可以走了嗎?

    南門柳看著他,很想說:不如別出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霸總柳:別出門了,只許看我!?。?/br>
    (呵呵其實也就敢想想。

    (話說我本來想這周加更,結果算了一下還是不行,應該是下周三入v,我決定攢一攢存稿,下周三連日幾天萬(真的嗎(我感覺應該可以,一般我說出來肯定的話都能做到,因為做不到會有愧疚感(總之感謝現(xiàn)在還沒棄文的小伙伴,這本書前期真的寫太久我自己都累了,下本我一定會提前算好日期再開文(捂臉)

    下一章師尊補送生日禮物。

    第29章 禮物

    小徒弟長了一歲之后,陳開明顯感覺到,隊伍不太好帶了,但是能怎么辦呢?自己收的徒弟,就算不做和尚了也得帶完。

    其實早在陳開失去神格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還俗了,因為失去了他的道,他這個人就再沒有任何特質能跟和尚二字沾邊,所以他甚至不敢以法號自稱,只是還一直以佛修的身份自居、以佛修的要求規(guī)范自己。

    魂體反映出他的心境,一如當初,維持著飛升時的形態(tài),但新的身體鑄成之后,他就裝無可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