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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8)

    怎么會這樣,他們的結局怎么會是這樣,那個人真的不在了么?

    鮮血濺到蘇港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向下流去,遮住眼睛的金色額發(fā)微微顫抖著,纖細的脖頸青筋畢露,最后的最后,以利亞也沒有撐到他那些異族靠山們的到來,就徹底沒了聲息。

    在他最后的一刻,身畔全是熊熊燃燒的地獄烈火,火舌舔舐著他的殘軀,他的四肢和頭顱都像被釘在了炙熱的地上動彈不得,一雙鐵手死死地掐住脖子,俊美的死神有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那是他在這個世界見到的最后一個人。

    感受到手掌之下再也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蘇港突然陷入一片空茫。他好像再也沒有目的,沒有熱情,沒有疲憊,也沒有笑容了。一切柔軟都再也無處安放,心里突然長出一只怪獸,他抬手,那些傀儡一樣僵硬站著的丑陋怪物們突然動了起來,卻不是與他們身后的入侵者為敵,而是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同胞。

    在一股無形力量的cao縱下,這群怪物們迎著槍林彈雨向外沖去,而他們的主人則慢慢從地上站起,精神力的網(wǎng)鋪展開來,被他捕捉住的工具越來越多,而他就像是被效眾星捧月的君主,帶著他的士兵緩緩殺出一條血路。

    工具是取之不盡的,雄蟲的精神力也像是沒有枯竭的盡頭,從未面對過雄蟲精神力控制的藍血異族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們的武器彈藥最終幾乎全部都喂給了自己族人的血rou之軀,而他們對面的雄蟲,卻如閑庭信步一般跟在最后面,自始至終連一點傷都沒有受。

    這是哈魯星從未遇到過的大敵。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出現(xiàn),來到這里又有什么目的。

    天空中一片黑影飄來,是蘇港在戰(zhàn)場見過的老朋友了,無數(shù)的小型戰(zhàn)艦懸停在空中,蜂群一樣嗡響著將地上的他們包圍,為了對付他,這陣仗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蘇港的機甲還停在大廳里,他輕而易舉地控制了機甲周邊的守衛(wèi),將他們朝著空中的戰(zhàn)艦擲去,然后迅速重新坐進了那臺龐然大物。

    他還沒有真正在戰(zhàn)場上用過這臺他父親改裝過的無名機甲,今天,就是它的第一戰(zhàn)了。

    快如鬼魅的鋼鐵巨獸融合了精神力的cao控之后,仿佛和他的駕駛者融為了一體,從沒有過任何一臺笨重的機械巨甲能夠將機甲真正的實力發(fā)揮的如此淋漓盡致。

    無名機甲的羽翼張開,化作無數(shù)個浮游炮,向著黑壓壓的一片戰(zhàn)艦掃射,它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迎向地方的矩陣穿了過去,兩把光劍斬過,炸起一連串火花。

    這里終于不是真空的宇宙,巨大的爆炸聲在空中炸響,要塞里的這些戰(zhàn)艦在沒有了黑色保護涂層的情況下,完全不是蟲族機甲的對手。

    穿梭在烈火里的蘇港選擇了和他第一次在訓練場看顧言模擬作戰(zhàn)時,雌蟲所用的同樣的光劍武器,大大小小的炮彈打在他的護盾上,擊中他的機體,他也毫不減速,最后干脆關閉了護盾,將能源全部用于動力推進,完全不給自己留下后路。

    他已經(jīng)不想再回去了,就像這臺無名的機甲一樣,他們都再也沒有機會被交付于最愛的人手里了,那么伴著這戰(zhàn)火長眠,又何嘗不可呢?

    敵人地面上的輔助開始起到了作用,以一敵百終究抵擋不了多長時間,很快那臺唯一的機甲就戰(zhàn)痕累累,但每當他們覺得他必定只能墜毀的時候,這臺戰(zhàn)損的機甲總能奇跡般地改變軌跡或是形態(tài),繼續(xù)流連在戰(zhàn)斗里。

    這只代表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那只瘋狂的雄蟲正在一邊戰(zhàn)斗,一邊進化,機甲就如同他手里的一臺玩具,他在戰(zhàn)斗中調整適應著節(jié)奏,將自己和那架鋼鐵之軀印刻在一起,如同擺弄著孩童的手腳一樣擺弄著這臺鋼鐵座駕,以rou、體之軀,凌駕于機械之上。

    現(xiàn)在的這臺機器其實已經(jīng)在限制他的能力,他需要更高等級的機體才能發(fā)揮到極致。

    因此,哈魯星必須成為他的墓場,這樣可怕的對手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又卡戰(zhàn)斗,哎

    第51章 昏迷

    燃燒的戰(zhàn)船如流星般墜落, 將哈魯星陰沉的天映照的像是絢爛的白晝,而雄蟲駕駛的機甲就像是穿梭于火海的一道極光。

    可惜,這道光也快要熄滅了, 雙方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接近尾聲。

    駕駛室的倉壁上被豁開了一條口子, 冷風灌了進來, 那一擊差一點就要將他斬成兩半。

    好在僥幸的是, 他躲過去了, 只是不可避免的,雄蟲看上去也狼狽了許多。他嘴角掛著血, 眉尾也添上了一道血痕, 而被撞擊壓迫出的內傷就更無法估計了。

    不過, 他的體力尚存,可精神力卻消耗過于嚴重, 那雙眼睛看似清明, 然而其實, 面前的事物在他看來已是帶著重影,能夠再撐多久,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許下一秒,他就有可能被對方終結。

    不過死亡對于現(xiàn)在的蘇港來說, 已經(jīng)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恐懼的事情了。只要他閉上眼睛想一想在以利亞書房里看到那段爆炸的畫面,他就覺得自己就活該有那樣的結局。

    畢竟他能走到這里, 支撐他的從來都不是對正義和理想的執(zhí)著, 而是因為有那樣一個人,讓他想要好好珍惜, 想要一起和他生活下去而已。

    可是現(xiàn)在,那個人都不在了。

    如果不是他執(zhí)意要讓雌蟲走的話......

    心臟是否還在跳動,蘇港已經(jīng)感受不到了。絕望帶走了所有熱量, 剩下一個將戰(zhàn)斗當做本能的空殼。

    暈眩的感覺又來了,機甲的內部系統(tǒng)開始拉起警報,他敏銳的感知到對面即將襲來的攻擊,但是遲鈍的反應讓他還是沒有躲過,正正地挨了那一擊,輕易的連敵人都有些驚訝。

    不過這群無能的敵軍其實根本不用再多懷疑,他確實已是強弩之末,而且從未想要逃出此地。

    沒有了所愛之人的世界,他一個人活著,再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義。

    蘇港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刺耳的警報聲提示他能源已用盡,如果不選擇彈出穿梭倉,那么機甲將會于一分鐘之內墜毀。

    他的手摸到自爆的指令鍵上,決絕地按下,冷靜地聽倒計時聲響起。

    他閉上眼睛,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片巨大的烏云,再也沒有余力去想其他,意識終于徹底陷入了沉黑。

    *

    失去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之后,蘇港只覺得眼前出現(xiàn)了一團白光,好像在指引著他跟過去,還有許多個聽不清的聲音在耳邊縈繞著,仿佛這里聚集了好多人一樣。

    忽然,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聲音雖然年輕,可是無論是從咬字,還是語氣,他都能分辨的出,那是來自顧言的聲音!

    他努力循著那聲音找過去,漸漸地看得清楚了,那竟然是年少時的雌蟲,不知在和誰開心地說著什么話。這讓他激動萬分,難道他真的還有重生的機會,讓他可以回到提前遇到顧言的時候么?

    蘇港立刻想要拼命地向著雌蟲身邊擠去,可是掙扎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根本做不到。

    他和那一臉稚嫩,卻笑的很溫柔的雌蟲之間就像是被設下了一幢透明的結界,讓他只能看見聽見對方的言談,卻無法觸碰。

    而且,不僅如此,離得近了他才看清,雌蟲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另一個自己?

    他不明白。

    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年輕、仍未成年的,而且笑的這么開朗、陽光的雌蟲顧言。

    所以,這里到底是哪里,他現(xiàn)在看到的,又是什么?

    他摸索著這堵透明的墻壁繼續(xù)向前,一路上又看到很多很多年少的自己和同樣年紀的顧言相處得片段,他們總是偷偷翻墻出來見面,最常去的地方是軍事學院的大禮堂,還有停放教學機甲的倉庫,還有學院宿舍后面的空曠草坪。

    學院里面幾乎見不到雄蟲,所以每一次他和顧言出去,都會收獲一大群雌蟲好奇又羨慕的目光,導致顧言總是會吃醋,讓他帶上帽子出門,還嚴令禁止他對其他人笑。

    在那個世界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會和雌蟲學習如何駕駛機甲,但是對方卻從來不給他真正上戰(zhàn)場的機會,因為無論什么時候,顧言總會擋在前面保護他。

    而他,也樂于接受自己男友這樣的保護,這還讓他養(yǎng)成了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一到了雌蟲跟前就裝乖賣萌的習慣。

    看到這里,蘇港才終于笑了出來。他現(xiàn)在很確信這些片段里的雄蟲就是自己,因為如果他們能夠早些認識的話,他一定也會變成這樣。無論什么時候,他都喜歡看到對方在乎自己,維護自己的樣子。

    再后來,他看著他們一個加入了艦隊,一個加入了軍部。這里,沒有黑科技的出現(xiàn),也沒有同胞的背叛和通敵,所以戰(zhàn)爭沒能持續(xù)很久。

    不過,雄蟲還是找借口登上了聯(lián)邦的星艦去找顧言,然后賴在戰(zhàn)場不走。

    在戰(zhàn)爭即將結束的時候,他向雌蟲求了婚,對方理所當然的答應,然后他們舉辦了盛大的婚禮,最后還有了兩只可愛的雌蟲寶寶。

    再后面的一切,更多就都是稀松平常的日常了,他們也會吵架,也會因為寶寶的問題爭論,也依然會各自任性,但也會和好,會為了對方妥協(xié),會一起面對很多難題,會一起老去,最后一起逝去。

    走馬觀花一樣的流水賬,蘇港卻分外珍惜地仔細看了很久,因為這些都是他來不及做的事。

    宿主,我要走了。一個熟悉的蘿莉音在他身后響起。

    竟然是久未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他轉身看去,只看到一個光團,正是最開始引導他的那團光。

    你要去哪里?為什么之前我叫你卻不出現(xiàn)?

    嗚嗚嗚嗚,其實我一直都在的,可是被法則屏蔽了,你聽不到我說話了。

    為什么?

    因為這個時空的法則想要保護以利亞這個主角。

    也就是說,這就是蘇港向系統(tǒng)詢問過最后以利亞逃亡的方向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上過的原因?

    那這里是哪里,這些片段又是怎么回事?

    這里是你的意識界,這些片段就是本該屬于你的記憶。

    本該...屬于他的記憶?

    他再次環(huán)視四周,那些片段里的雄蟲卻突然都變了一張臉,它們漸漸地,都變成了以利亞的臉??墒悄巧袂榕e止,分明是他,而不是死在他手下的那只蟲渣。

    你明白了么?那個外來的靈魂占據(jù)的就是本該屬于你的軀體,你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你本就應該和顧言在一起的。可是我不能提前告訴你,你知道的越多,法則就越容不下我們。

    不過幸好,幸好宿主你還是贏了!所以我要走了,我要回到主人那里去了。

    白色的光團突然一頭撲進了他的懷里,撞得仍有些怔愣的蘇港踉蹌了一下才接住這個手感意外竟是毛茸茸的白色團子。

    系統(tǒng)一抖一抖地抽泣著。

    而蘇港直到此時才明白,為什么當初系統(tǒng)在派給他任務的時候,根本從未強迫過他,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像是知道自己一定會因為顧言而接受這個任務一樣。

    你的主人是誰?蘇港溫柔地一下一下摸著毛茸球的頭頂,問出一個他心底已經(jīng)有了答案的問題。

    是主世界的你。

    果然,他猜得沒錯。只有他自己最了解自己,也最相信自己?;蛘哒f,是相信他會再一次喜歡上顧言??墒怯幸稽c,系統(tǒng)說錯了。

    這個世界里的他根本沒有贏,如果只是抹殺了以利亞那個錯誤就算勝利的話,那么失去顧言難道就是需要承受的代價么?

    可是,我輸了啊。

    沒有哦。白色團子在他懷里翻了個身,雖然沒有五官,但是那上揚的語調卻昭示著他現(xiàn)在的心情:言言沒事的??!寶寶也好著呢!我早就悄悄地把能量給他啦,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S級雌蟲了,嘻嘻,不過他還不知道~

    什么?系統(tǒng)在說什么?!顧言......沒事?

    他......在哪?

    他們就降落在哈魯星附近的荒星上。

    一時間,在最痛苦的時候都沒有到來的眼淚,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炸了出來。這不吝于是給了雄蟲一個重生的機會。

    他從來沒有如此想要感謝一個人,而那個人又恰好是未來的,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他抱緊了光團,明白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但是,他自己,還是生者狀態(tài)么?

    正想到這里,仿佛回應著他的思慮一樣,整個意識界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一股隱隱約約的吸力向著他襲來。

    這是,他要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狀態(tài)有點不好,正在調整(╥╯^╰╥)

    第52章 得救

    意識界的震動不斷地傳來, 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正試圖將蘇港的身體拖走,可是他還抱著系統(tǒng)不想松手。

    宿主,放手吧, 世界線已經(jīng)正常了。

    小蘿莉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失落, 蘇港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也能感覺到她現(xiàn)在和自己一樣的不舍。

    平日里看起來沒什么用的小東西, 卻到底陪伴了蘇港多年, 他也是舍不得的。

    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如果再不走, 會對你不利的。系統(tǒng)帶上了點哭腔, 它又想要像平時一樣撒嬌, 又怕自己的舉動會讓宿主更加難受。

    其實,這些年里, 它不在蘇港腦海里出現(xiàn)的時候, 也會時常去查看顧言的情況, 可以說它的一項隱藏任務就是保護雌蟲了。

    所以,宿主更加不能在這里多耽誤時間, 他必須盡快去荒星上找到雌蟲他們,那里的環(huán)境并不好, 再過一段時間,它也無法預料他們到底還能不能活下去。

    我把荒星的坐標留給你, 再見了, 宿主。你們一定可以贏的,加油↖(^^)↗

    接著, 蘇港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毛團團就忽然散作了一片光點,騰空而起, 漸漸消失不見,而那些如影片一樣的記憶碎片,也離他越來越遠,他無法抗拒那股引力,身體不受控制地向著未知的地方飄去。

    *

    醒了醒了,他醒了!

    再一次的,雄蟲醒來的時候,周圍吵吵嚷嚷,不乏幾個令他耳熟的大嗓門,一聽就是流浪者號上的雌蟲們,他這才真切的意識到,自己確實還活著,而且還被救了。

    不過由于精神力使用過度的原因,一陣一陣的眩暈襲來,讓他好不容易才坐起身來。

    等到眼前的昏暗散去,正好看到站在床前陰著臉看他的藍遠,瞬間就把他剛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

    理智回籠之后,意識到自己沖動地獨自跑出去找蟲渣算賬,扔下一眾同伴為他擔心還要收拾爛攤子救他,并不是一件什么光榮的事。

    他低頭不言不語,心里卻知道,如果再把他放回那個時候,他一定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