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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

    他忍著腹部和腳腕的刺痛,扶著欄桿慢吞吞站起來,用手捂住尚在流血的傷口,卻沒露出分毫痛楚,只半垂著眼,目光輕蔑又淡然:你贏了,錢拿來。

    黑虎悶悶一笑,這回倒是正人君子,當場給趙天磊轉(zhuǎn)了三萬塊錢,再由趙天磊拿了利息后給遲應(yīng)的微信轉(zhuǎn)賬。

    遲少主,錢給你嘍,不過你可是輸了。

    黑虎啐了口嘴里被遲應(yīng)打出來的血沫,然而就在他下擂臺的那一瞬,一個黑影陡然出現(xiàn),從天而降落到了他身側(cè)。

    黑虎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等他察覺到痛楚,剛剛拿著刀片的手已經(jīng)被生生折斷了五根手指。

    根本沒給喘息的機會,又是一聲悶響,一記重拳打在他的鼻梁上,血像是迸出來似的,灑了一地。肩膀被人扣住,又是狠狠一甩,裁判都沒來得及攔,黑虎的太陽xue便被人狠狠叩擊,五感仿佛瞬間消失,只剩了無盡的耳鳴。

    混亂中,黑虎摔倒在地。

    地上的刀片被人重新?lián)炱?,抵在黑虎的脖子上,渾身一陣刺骨的寒冷,低啞的聲音輕飄飄在他耳內(nèi)共鳴,極其縹緲,那一瞬間,黑虎以為自己陷入了十八層地獄,聽到的是閻羅王的低語。

    就你這樣的,你也敢動他?

    裁判終于急匆匆趕過來,挨的近的人也開始躁動,沈妄卻冷冷一笑,黑虎的脖子立刻有了血痕:怎么,你們不是沒規(guī)矩嗎?也沒說是一對一的臺子,我現(xiàn)在上來,又要臨時加規(guī)矩了?

    你

    沈妄略低頭,抬眼間滿是嘲弄神色:現(xiàn)在開始反悔了?真不愧是一個地方來的狗。

    說話間,他瞄到地上另一攤血跡,心頭一悸,剛剛分外狠厲的神情立刻又沉了幾分。

    想到剛剛遲應(yīng)衣服上的血,沈妄不覺眼眶發(fā)紅,右手下移,狠狠將刀片鑲?cè)肓撕诨⒌男厍?,黑虎在半昏迷中觸覺不深,但沈妄實在手下不留情,暈眩中的黑虎蹬蹬腿,略做了無用掙扎。等到刀片完全埋在血rou里,沈妄將黑虎一腳踢開,眼中戾氣尚未消散,手上沾滿了血,還在一點點往下滴。

    沒人敢說話,也沒人敢動,一片死寂中,nongnong的汗味和血腥味一同鉆到鼻腔里,將沈妄沖的清醒了些。

    沈妄用力將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回頭看到靠在擂臺邊緣的遲應(yīng)。

    遲應(yīng)正捂著腹部,有鮮血時不時從他指縫里往外溢,他額頭上略出了汗,后背也濕了,雖然仍是站直的狀態(tài),但任誰都能瞧出他只是在強撐。

    他看到沈妄緩緩走了過來,終于有些撐不住腳踝傷痛,他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沈妄神色一變,立刻沖過來,扶住了他的肩膀,繼而讓他整個人靠在了他懷里。

    疼不疼?沈妄輕聲問。

    他從沒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遲應(yīng)蹙眉,疼不疼倒沒什么,就是這里的臭味實在太重,聞的我難受。

    好,我?guī)愠鋈ァ?/br>
    一陣窸窸窣窣,沈妄又不知道在折騰什么,遲應(yīng)半攏著眼,感覺肚子上的血好像還沒止住,就想著先把衣服撕了包扎一下。

    這么多年都是這么過來的,他早就習(xí)慣獨自處理了。

    可是,再一定神,他發(fā)現(xiàn)眼前居然出現(xiàn)了一只手,白皙修長,只是沾了不少血跡,血像是被人草草擦過,而手指間還捏了個東西。

    甜的,吃了就聞不到臭味了。

    沈妄用沾滿血的手,小心翼翼地給他剝了一顆糖。

    作者有話要說:  520節(jié)日快樂!寡寡寡寡寡寡

    第33章 晉江獨發(fā)

    抬眼間,他瞥到了沈妄近在咫尺的眉宇,沈妄眉頭緊鎖,拿著糖的手在微微發(fā)顫。他明顯是第一次這樣摟人,動作有些不自在,好像抱著一塊扎手的人形木頭,不斷調(diào)整姿勢,卻怎么都調(diào)不對。

    遲應(yīng)忍著疼痛,就著變扭的姿勢略起身,叼住了嘴邊的糖,熟悉的甜味在舌尖散開,他聽到沈妄舒了口氣。

    遲應(yīng)愣了愣,陛下這是關(guān)心和擔(dān)憂他?

    原來受傷的時候真的會有人陪在身邊。

    由于懶得掙扎,遲應(yīng)整個人靠在沈妄懷里,這副身軀他其實是很熟悉的,也就沒那么多離譜的臭毛病,這么靠著的時候,他非但沒有抵觸,反而覺得安心了很多。

    溫?zé)岬暮粑髟谒谋羌猓t應(yīng)不禁有些晃神。

    好像血腥味也沒那么重了。

    可能是懷里太熱,片刻后,遲應(yīng)泛起了困意,隱約聽到趙天磊在打電話,他被燈光照的側(cè)過頭,沈妄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扔掉糖紙,將手擋在他的眼前,遮住了那些刺眼的聚光燈。

    困了就睡吧,我在這,沒事的。

    遲應(yīng)輕嗯一聲,也不知怎么的,竟真的毫無防備闔上眼皮,就這么睡著了。

    聚光燈打在兩人身上,沈妄側(cè)身幫遲應(yīng)擋住了大半的光,在場足足幾百人,都是目瞪口呆看著擂臺上的兩個少年,大氣也沒敢喘,生怕吵醒遲應(yīng)。

    趙天磊打完急救電話,慢吞吞離開座椅,走到擂臺旁:閣下是哪位?以前沒見過啊。

    沈妄正眼也沒給:別吵他睡覺。

    趙天磊挑挑眉,一副被小孩逗樂的神情:你說話得客氣點,我可是他的老板,轉(zhuǎn)賬記錄板上釘釘,你是他朋友?

    眼看沈妄不搭話,趙天磊又自言自語: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沖上來接他呢,稀奇,稀奇啊,這么個性子古怪的人,居然還有朋友為他赴湯蹈火。

    抬舉了。沈妄終于側(cè)眸,冷冷一笑,你是他老板?那有人違規(guī)傷到他了,你要怎么處理?

    趙天磊沉吟:這個啊,肯定是不會讓他好過,畢竟傷的可是我的鎮(zhèn)場,捅到心窩窩啦,我肯定不會放過他。

    沈妄盯著遲應(yīng)腹部的傷口,自己的肚子也像是被跟著剜了似的,他伸手,指尖停留在傷口旁,輕聲問:他在這多久了?

    不久,一兩年吧。趙天磊重新戴上墨鏡,深吸一口煙,緩緩?fù)鲁鰩讉€煙圈后才慢悠悠說,他跟我說缺錢,餓的沒飯吃,就想來弄點錢,我看小孩確實可憐,就讓他上場了幾回,你別說,打的真漂亮,也是真的兇,除了這回對面來陰招,他至今一場未輸。

    以前也受過傷?

    趙天磊笑了笑:那不是常事嗎?在這干活的,誰不是刀尖上懸了條命???不過他也挺久沒來這了,我還以為他洗了手,找到其他工作了呢。

    沈妄怔忡片刻,垂下眸。

    他本來確實會有其他工作,哪怕沒有,也不至于這么缺錢,但之前出了互穿的意外,現(xiàn)在又有了他來到這里的意外,直接干擾了遲應(yīng)原本的生活計劃,才有了今天的事。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到近,這個武場肯定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黑虎已經(jīng)被人拖了出去,其余人想來拖遲應(yīng)的時候,全被沈妄趕走了。

    沈妄將遲應(yīng)打橫抱在懷里,這么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抱起來屬實費勁,沈妄又是個零經(jīng)驗,折磨了半天才算穩(wěn)穩(wěn)當當把人送上擔(dān)架。

    他把遲應(yīng)的隨身物品一同帶上后,也跟著上了救護車,借了點水和抹布把手上的血跡洗干凈。醫(yī)生見他衣服上也全是血,對他說:要不你先回去?他的傷不重,沒什么大礙的。

    沈妄搖搖頭:我走了,萬一他醒過來,發(fā)現(xiàn)沒人陪他怎么辦?

    醫(yī)生:

    真是兄弟情深。

    遲應(yīng)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了,熟悉的消毒水味依舊刺鼻,他抬手遮住眼睛,慢悠悠睜眼,腹部的刺痛已經(jīng)減緩了不少,繃帶纏繞一圈又一圈,勒的有點喘不過氣。

    他知道這是又打進醫(yī)院了,伸手想摸手機看看幾點,卻碰到另一只手。

    溫?zé)釓恼菩膫鱽恚t應(yīng)立刻清醒,定睛一看,居然是沈妄。

    墻上的掛鐘時針指向八點,沈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靠著墻,閉著眼睛。病房里另一個人還在看手機,沒有外放,整個病房里格外安靜,只聽得到秒針的嘀嗒聲。

    他呼吸一滯。

    這是他頭一回醒來時有人坐在床邊守著他。

    沈妄的新手機放在小柜子上,這兩個月,他不是在學(xué)習(xí)就是和他掛著銅鏡聊天,顯然不會用手機打發(fā)時間,因此只能坐在這,像個傻子一樣守著人,一動不動。

    他還覆著沈妄的手背,這一瞬,他好像腦抽了,沒有一如既往收回手,反而停住這個動作,片刻后,收緊了手指,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樣。

    這一點細微的動作驚醒了沈妄,遲應(yīng)看到他睜眼,剛剛顯露出的笑意頃刻收回,卻還是慢了一步。

    遲應(yīng)繃著臉收回手:我手機呢?床頭怎么是你的爪子?

    沈妄卻毫不留情地戳穿:噓,我看到你笑了。

    遲應(yīng)吸了口氣,接過沈妄遞給他的手機,翻看班級群消息記錄。

    還行,沒有加作業(yè),也沒人看到今晚的事。

    除了面前這個貨。

    我說陛下,今晚怎么來的興致遲應(yīng)接過水杯,對沈妄一笑,跟蹤我?

    沈妄被水嗆了一下:怎么是跟蹤?你最近那么反常,不跟著看看原因,朕不放心。

    遲應(yīng)哦了一聲,被沈妄扶起來后又悶頭喝了兩口水,突然問:陛下不會真把我當朋友了吧?

    沈妄手一頓,盯著遲應(yīng)看了半晌,神色格外嚴肅,就在遲應(yīng)以為他要油嘴滑舌糊弄過去的時候,他突然猛的放下水杯,水滴濺了一兩滴到床單上。

    他沉聲:真的。

    遲應(yīng):

    高冷遲校草干笑了一下:自古帝王多無情,怎么說?

    哦,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有道是日久生情,我倆都是男人,夸張的談不上,但再怎么說沈妄整個人略微前傾,遲應(yīng)還躺在床上,只覺得他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阿應(yīng),再怎么說,你也不可能覺得我倆還是陌生人的關(guān)系吧?

    這個倒是不可能。

    那就是了。沈妄看起來有些陰沉沉的,所以你沒必要瞞著我,我要是今天沒跟著你是不是等不到你回來?

    不至于。遲應(yīng)淡淡說,這點傷,我現(xiàn)在就能出院走。

    拉倒。沈妄幫他拉了拉被子,我?guī)湍阏垉商旒?,課程你不用擔(dān)心,我掛著銅鏡就是了。

    遲應(yīng)看著他挎著一張臉,忽然覺得這個皇帝有時候還挺可愛,然而聯(lián)想到可愛一詞,他就想起之前沈妄在擂臺上出現(xiàn)的場面,緊跟著又想到一個人。

    黑虎呢?

    沈妄朝外一指:隔壁房待著呢,本來是和你一個房間,我把人趕走了。

    遲應(yīng)又打了個哈欠,關(guān)上手機屏幕,難得覺得安逸,窩在被子里轉(zhuǎn)了個身:幫我請一天假就行,就說我老毛病犯了,班主任知道的,不會多問。

    什么老毛?。?/br>
    沒,以前請假的借口而已,默認為腸胃炎。

    行。

    遲應(yīng)以前被傷的次數(shù)也絕對不少,不然怎么會把一個借口升華成老毛?。肯氲竭@,沈妄又多了幾分心疼,此時的遲應(yīng)在他心里已經(jīng)成了脆弱的瓷器,偏偏滿身傷疤,得好好呵護。

    導(dǎo)致了遲應(yīng)第二天剛醒來,七八碗不同種類的粥擺在他旁邊的桌子上,冒著騰騰熱氣,沈妄拿著勺子幫他把粥吹涼,看他醒來,遞給他一瓶漱口水:別亂動了,湊合漱漱口就來吃飯,我剛?cè)窍沦I的。

    遲應(yīng)噎了一下:謝謝,我還沒殘疾。

    這七八碗粥的香氣實在太過濃烈,甚至熏到了來給遲應(yīng)換藥的護士,隔壁床的病友也跟著躁動起來,無聲地企圖分一杯羹。

    沈妄卻像瞎了似的,待遲應(yīng)漱口完,他好像在哄一個三歲小孩,將勺子遞遲應(yīng)嘴邊:不知道你喜歡吃哪種,我就全買了,來,張嘴,啊

    遲應(yīng):

    神經(jīng)病。

    這皇帝顯然是沒照顧過人,更巧的是,遲應(yīng)也沒被人照顧過,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別扭,待到粥第三次從嘴邊滑下來的時候,遲應(yīng)終于忍不住了,接過沈妄手里的碗:謝謝陛下,我自己吃就好,陛下該去上課了。

    沈妄明顯是早上去買飯的時候就已經(jīng)回去把書包帶上了,早上的時間也確實很趕,再不走估計得遲到。沈妄只能急匆匆?guī)退衙恳煌胫嘟榻B一遍:這是皮蛋瘦rou粥,這是南瓜粥,這是雞絲粥

    遲應(yīng)輕笑:遲到了!

    那我走了。沈妄又摸了把校服褲子口袋,掏出了三四塊糖放在他床頭,早上走得急,就帶了這么多,我中午再給你帶。

    遲應(yīng)無奈:也不是小孩,我只是偶爾喜歡吃糖而已,天天吃對牙不好。

    沈妄一笑,背起書包,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的時候突然回頭:中午想吃什么?

    遲應(yīng)又喝了口粥:我自己下樓買,這邊離學(xué)校遠,一來一回時間太趕了。

    不許。沈妄佯怒,你手機在我這,你要是亂跑,我再給你多請三天假。

    真把自己當家長了。

    沈妄放完狠話后,總算關(guān)門離開,這貨帶走了他的手機,還順便貼心的把他自己的手機留給他打發(fā)時間。

    兩人一直是形影不離的狀態(tài),付錢都是遲應(yīng),沈妄買完手機后也沒怎么用過,只下了幾個單機游戲,微信支付寶都沒錢,頭一次收錢還得實名,麻煩的很,他就干脆把手機丟給沈妄湊合用兩天得了。

    沈妄的手機沒有密碼,默認隨便他看,遲應(yīng)閑著無聊打開微信,除卻唯一的班級群,他發(fā)現(xiàn)沈妄居然也只有一個好友。

    他一般都是銅鏡聯(lián)系沈妄,因此沒注意過沈妄的微信資料:陛下的頭像是一片漆黑,有點像早年非主流頭子,然而網(wǎng)名卻差點讓遲應(yīng)笑出來。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