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門小戶 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一拳超人]奶香、[綜漫同人]穿上我的白毛馬甲、炮灰霸總沒有世俗的欲望(穿越)、燃燒( 1v3 高干 高H)、都市之千萬別跟我比身份、大唐:最強軍火商、萬人迷的朕只想咸魚[穿書]、醫(yī)妃凰途、[綜漫同人]什么都會的仁王君、工具人致富指南(快穿)
所以嫁人有什么好? “對啊,”今年才八歲的柳石頭撓撓頭,“二姐你嫁了人,就要等逢年過節(jié)才能回來見爹娘了,而且二姐夫如果不小心死了,他們還會像怪大姐一樣怪你,把你趕出來,連小侄子也不準回去看?!?/br> “要不二姐你不要嫁了吧?” 柳石頭眼睛亮晶晶的對柳二丫道:“等我長大了,我就孝順二姐,養(yǎng)二姐!” 他在村子里瘋玩的時候,時常會有年紀大的長輩們跟他說爹娘生養(yǎng)他不容易,所以要孝順爹娘,這樣下輩子才能投個好胎。也經(jīng)常聽別的人家老人咒罵子孫不孝,不得好死,下輩子要給爹娘做牛做馬。 所以今年才八歲的他已經(jīng)知道長大了要‘孝順’,要養(yǎng)爹娘了,現(xiàn)在他就想到了自己可以‘孝順’二姐! 柳二丫聽得噗嗤一笑,笑著笑著她郁悶地道:“不行呢,我聽爹娘私底下說了,爹說縣太爺說了,女娃過了二十還不嫁人,就要加稅,每年二百四十錢,比現(xiàn)在的多一倍呢。等到了三十,每年就要六百錢,還要讓爹娘吃牢飯。1” 所以二丫現(xiàn)在就開始攢錢了,如果真的嫁不出去,她就自己交。至于三十之后,柳二丫目光堅定,總之,她不會拖累爹娘的! 柳石頭聽得目瞪口呆,驚訝道:“縣太爺還管二姐嫁不嫁人???!那他怎么不管我們家的雞下不下蛋?” “嗚嗚嗚” 柳大丫在屋子里委屈得直哭。 從剛剛聽完金氏那番嚴厲的話后,她就受不住的回來哭了,一直哭了小半個時辰還沒有停歇,心里的委屈止也止不住。 “二郎” “嗚嗚嗚嗚嗚嗚” “二郎嗚嗚嗚,你怎么就死了呢?”柳大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從被褥里抬起一張與鄉(xiāng)下女子相比顯得白皙的臉來,抽抽噎噎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會死的,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跟你鬧著要花戴了?!?/br> “二郎啊” 柳大丫是真心覺得自己委屈,當年自己是村子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漂亮姑娘,及笄之后來說親的媒人是一波接著一波,和如今二丫的沒人過問是完全不一樣的。她不喜歡做地里的苦活累活,于是選了做貨郎的張二郎。 張家和柳家一樣田地不多,但張二郎性子活絡(luò),學(xué)人家走街串巷的貨郎一樣挑了針頭線腦到各村販賣,每日也能掙幾十文錢。 所以柳二丫一眼就看上了。 嫁過去之后雖然不得婆婆喜歡,大嫂也壓著自己,但很快自己就生了張家唯一的孫子??!從此以后不但二郎對自己非常好,公婆也高看一眼,什么苦活累活都給生不出兒子的大嫂做,自己只需要在屋里做針線。 可惜好景不長。 去年自己聽說縣城的絨花比鎮(zhèn)上的好,而且還便宜了一文錢,于是就催著二郎去買,能多掙錢呢。結(jié)果在回來的路上二郎摔了一跤,磕破了腦袋,抬回來之后沒幾天就不行了,還把這么多年家里的積蓄花了個干凈。 在那之后,婆婆就看自己不順眼,天天打罵。 如今回了家,卻連件紅衣裳都不能穿。 柳大丫心里委屈,如果她知道二郎會摔破腦袋,那肯定不會讓他去的,幾文錢又哪里有當家的要緊? “嗚嗚嗚二郎” 柳大丫又埋頭哭了一陣子,把心里頭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她現(xiàn)在和柳二丫一個屋,可二丫在外頭做飯,屋子里便只有她一個人??拗拗阌X得屋里安靜極了,讓人瘆得慌,剛好有一陣風(fēng)不知道從哪里吹來,她抬起頭來,慌張地左右張望。 “二郎” “是你嗎二郎?” 屋內(nèi)寂靜無聲。 過了許久之后,換了一身灰撲撲的舊衣裳,哭得眼睛都紅腫了的柳大丫咬了咬唇,低聲喃喃自語,“黃媒婆說我找不著好的了,二丫,你,你說了不想嫁人的,大姐,大姐這是在幫你,對,在幫你!” 她重復(fù)了幾次,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 第7章 縣里來了個殺人犯 “來二十個人——” “力氣大的!” 一聲吆喝,蹲在墻角啃干糧的,跟附近的店家討水喝的,以及坐在面館吃得滿頭大汗的紛紛抬起頭來。待看清了空地上那人的模樣后,一些人事不關(guān)己地低下頭去,而一些人則加快動作迅速地吃完了東西,小跑過去。 “馮爺,你看我成不?” “馮爺,我” 被稱作“馮爺”的,并不是什么頭發(fā)發(fā)白的老人家,而是一個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個子中等,穿了一身青色書生袍,手里還拿著幾塊木牌,在這個遍布膀大腰圓壯漢的碼頭里,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即便他比眼前的人矮了一個頭,氣勢卻是更甚。 “你,你,你,你們幾個去那邊等著?!彼麑讉€健壯的漢子道,然后把旁邊另一個矮小的推開,“去去去,這活你干不來?!?/br> “還有沒有人吶?” “唐員外親家的船靠岸了,他們?nèi)耸植粔颍僬叶畟€力氣大的去抬嫁妝,一趟給二十個大錢,做得好還有賞銀!” “你,你過來” 柳樹根看著那邊人一個個過去,三兩下便吃完了帶來的干糧,然后對旁邊一個年齡大些,模樣與他有幾分相似的人道:“大哥,我們也去吧,這怕是唐員外兒媳婦的嫁妝送來了,抬一趟就有二十個大錢,兩百文呢?!?/br> 從碼頭到唐家,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路,一來一回也就一個時辰,劃算得很。平常他們蹲守在這一天都不一定能掙到一百文,如今一個時辰便能得兩百文,即使要上交兩成給長河幫,那也比以往賺得都多。 柳大樹趕緊點頭,于是兩人也過去領(lǐng)活。 馮爺看著他們兩個,猶豫了一下,柳大樹倒還好,但柳樹根卻瘦得很,看起來不像是個能做重活的,可別到時候把人嫁妝給摔了。 柳大樹和柳樹根在碼頭這做活做久了,哪里不知道馮爺?shù)男宰影?,柳樹根當即便悄悄塞過去幾個銅板,“馮爺,別看我瘦,但力氣大,上回有個南方來的商人帶了根紅木頭,重得喊了幾個人都抬不動,后來還是小的去抬的!” “哦,是你啊?!?/br> 馮爺回想起來了,他將五個銅板掂了掂,然后指指旁邊,“那你們兩個拿著牌子過去吧,當心些可別摔著了,你們這些窮鬼八輩子都賠不起吶!” “是是是?!绷髽浜土鴺涓B連點頭。 不等他們兩個走開,后面又走上來了幾個人,不過這些人和柳樹根他們這些做苦活的可不一樣,一個個身著官袍,光鮮亮麗。 “呦,馮四,很威風(fēng)啊?!?/br> 馮四一見幾人,當即揚起了笑臉,“張大人、陶兄,不,該叫陶大人了,”他一個不落地把幾個捕快的名字都喊了一遍,點頭哈腰地道:“什么風(fēng)把您兩位吹來了,正好我大哥今日在尋仙樓上喝酒,快請快請” “喝酒就不必了?!?/br> 張捕頭站在馮四的面前,掏出了一張紙來,“我們兄弟幾個今日可不是來喝酒的,有沒有見過這個人?。俊?/br> 馮四湊近前去一看,搖搖頭道:“面生得很?!?/br> 張捕頭聞言把那張紙推到了馮四的胸口上,把他推得倒退了兩步,“那就好好看看,這可是在隔壁縣殺死了一家五口的朝廷欽犯,罪大惡極,縣令大人下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們長河幫和大沙幫要吩咐手底下的人留著心,若是見著了,就到府衙來報?!?/br> “知道了嗎?” 馮四不敢怠慢,連連點頭,“是是是?!?/br> 張捕頭把事情吩咐完,又再次拒絕了馮四請他去尋仙樓喝酒的提議,帶著幾個手下轉(zhuǎn)身走了。不過走著走著,他對旁邊的一個年輕人道:“陶硯,陶硯?你剛剛板著個臉做什么?你看哪兒呢,這馮四你認識?” 陶硯不過十七八歲,聽到張捕頭一連串的話后他從另一個方向收回了目光,笑嘻嘻地道:“不是您說的嘛,我年輕,臉嫩,平日里最好板著臉,免得被人糊弄了去。至于那馮四,小的時候我們曾經(jīng)在一塊讀書,也好些年沒見了?!?/br> “干爹,我剛剛好像看到畫上的人了?!?/br> 張捕頭瞬間回頭,“哪兒呢?” 陶硯指了指某個方向,“在那兒,但又不太像?!?/br> 對于干兒子陶硯認人的功夫張捕頭還是心中有數(shù)的,一個人不管長沒長胡子,臉黑還是臉白,上頭有疤還是沒疤,胖了還是瘦了,穿綾羅綢緞還是麻衣布袋,都逃不過他那雙犀利的眼珠子。 陶硯既然看到覺得像,那沒準那殺人的兇徒還真的來到了這里,畢竟這碼頭是周圍縣城的獨一份,每年都有好些人過來找活敢。那人在隔壁縣待不下去,來到了這里也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 張捕頭心下暗喜,但卻沒有帶人貿(mào)貿(mào)然地去追。 他招了招手,在陶硯湊過來后小聲道:“你回去之后換身衣裳,跟你溫叔借幾個人,然后來這貓著。” “若是再見到了,就抓起來!” 他拍了拍陶硯的肩膀,“別擔心,那人雖然殺了一家五口,但其實就是個做苦活的鄉(xiāng)下漢子,靠著一股蠻勁連拳腳功夫都不會。你跟著我和你溫叔學(xué)了這么多年,使出個三分功力,就比他強了!” “好小子,等抓到了人,干爹給你請功!” “知道了,干爹。” 這可是他上衙以來遇到最大的事,陶硯心想他一定要好好干。 “對了,回頭你得吩咐馮四,可別把你的身份給漏了?!睆埐额^之所以把這任務(wù)交給陶硯,一來對方是自己干兒子,鐵桿的自己人。二來就是對方年初才到的衙門,然后跟他溫叔到外頭見了幾次世面,到街面上也就是最近一個月的事。 對于碼頭這些人來說,屬于生面孔。 要貓在這等著,當然得挑生面孔,不然不就很快露餡了嗎?等他們抓到了人,臨縣王大頭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大樹,剛剛那幾個就是縣衙的差役?。俊?/br> 待那一伙人走遠,柳大樹才敢大喘氣,他一個地里刨食的鄉(xiāng)下漢子,天然的對這些穿著官袍的抱著一種敬畏之心,平時那是有多遠躲多遠。剛剛不小心迎面撞上,把他可嚇得不清,生怕被抓了去。 柳樹根就不一樣了。 他比他哥早了幾年出來,縣衙里的人也多見了幾個,于是道:“大哥,他們不是縣衙的差役,是捕快!捕快可比差役強多了?!?/br> 柳大樹猶豫著問道:“二弟啊,捕快比差役強在哪兒???” 柳樹根被問住了,他雖然比自家大哥見得多,但縣衙里差役和捕快的區(qū)別還真的不知道,想來想去他遲疑道:“捕快,捕快能抓人!大哥別看了,我們趕緊走吧,晚了就跟不上了?!?/br> “早上我家里的托順子帶了話來,讓我回家一趟?!?/br> “今天可不好晚?!?/br> “哎哎哎,”柳大樹趕緊跟上,“二弟啊,順子有沒有說你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雖然分了家,可還是兄弟,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跟大哥說。” 柳樹根埋頭前進,“知道了,大哥?!辈贿^他的心里可不是這樣想的,老宅那邊現(xiàn)在還是爹娘做主,大哥出來攔活得的銀錢都要交上去的,自己留不了多少,更別說他那幾個侄女的彩禮了。 即使是大丫當年出嫁的時候,娘也說大丫在老宅吃過幾年飯,是她的孫女,硬是拿走了一半的彩禮。 二丫的婚事還是不要告訴他們了。 柳二丫他爹柳樹根是一個樣貌尋常的中年漢子,今年不過四十有一,但因為常年勞累的緣故,看起來已經(jīng)四十好幾了。 他們家只有這么一個壯勞力,所以柳樹根每逢農(nóng)閑的時候,都會和村子里的其他人結(jié)伴去鎮(zhèn)上或者縣城找些零散的活來干。一路風(fēng)餐露宿省吃儉用,夜里就睡在五個銅板一人的大通鋪上,到手的銀子舍不得花,都帶回家來。 這一日他早上接到了順子送來的口信,說是二丫的婚事有眉目了,于是等下響午給唐家搬完了嫁妝,結(jié)了十六個大錢后,就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趕。 連干糧也顧不得吃。 柳二丫的婚事一直是柳樹根的一樁心病,當年他和金氏不顧父母兄弟的反對硬留下了這個女兒,他爹娘氣得罵他不孝,好幾年不跟他來往??赡鞘亲约旱呐畠喊?,出生的時候白白嫩嫩的,還會望著自己笑,柳樹根實在舍不得把她扔河里淹死。 于是就這么磕磕絆絆的養(yǎng)大了。 柳樹根走在路上,心事重重,不知道上門說親的是個什么樣的人家,趕緊趕慢的,等他到家時天都已經(jīng)黑得不見五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