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101節(jié)
她好歹也是有個軍人丈夫,現(xiàn)在故意這么沉著嗓子一吆喝,還挺像那么回事,很嚴厲。 但是,并沒有什么動靜,只有夏風吹過的輕微窸窣聲,以及大雜院里佟奶奶家貓發(fā)出的喵喵聲。 她擰眉,緊緊攥著手電筒,盯著那槐樹,那槐樹依然不見動靜,她想著也許自己看錯了,也就進家門了。 進去后,想想到底是不安心,便薅了顧躍華:“外面那棵老槐樹上好像藏著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走,你跟著我出去看看。” 顧躍華一聽這話就懵了:“能藏什么?可別是鬧鬼?!” 顧舜華聽著頭皮發(fā)麻:“你別瞎說,興許是個賊呢!走,我們一起去看看?!?/br> 顧躍華:“賊?大雜院里老街坊沒幾個富裕的,這還能招賊?” 不過話雖然這么說,顧躍華還是跟著顧舜華出去了。 畢竟許多事都是沒準兒的,有時候一雙襪子掛那兒還有人偷呢。 誰知道他們一出去,就見前面一個人影,“嗖”地一下往前跑,顧躍華“臥槽”了一聲,趕緊過去追,可那人往前面一拐彎,就轉(zhuǎn)進拐彎胡同了。 顧舜華顧躍華趕緊撲過去,但大晚上的,哪還能看到人呢! 顧躍華氣得拍自己腦門:“還真有賊,還真有賊,我就這么把賊給放走了??!” 顧舜華:“這個賊肯定是咱附近的,你看他剛才跳下來往那邊逃,逃得多溜啊!” 顧躍華:“誰知道呢,咱要報案不?” 姐弟兩個說著話往家走,他們這一吆喝,已經(jīng)把大雜院里人都給驚動了。 本來夏天嘛,天熱睡得晚。 現(xiàn)在大家都跑過來,顧躍華便和大家說起剛才的賊。 潘爺聽了:“這事可不能就這么拉倒,你說咱們大雜院里能有什么,還招賊惦記了,咱現(xiàn)在趕緊把人都叫出來,去找找這附近幾個胡同,沒準賊還沒跑遠呢!” 大家當然都聽潘爺指揮,于是都拿了手電筒,跑出去胡同里,吆喝著抓賊,把各處胡同都給串了一遍。 可惜的是,最后也沒找到什么,只有一點是肯定了:這賊肯定就是附近幾個胡同的,遠不了! 大家伙自然議論紛紛的,說什么的都有,還有人琢磨著第二天趕緊去報告派出所,當然也有人開始說鬼故事,說哪年誰誰誰去官茅房,結(jié)果廁所里伸出來一只手問他要紙嗎,沒準這就是一個鬼,把大家嚇得不輕。 顧舜華哄著兩個孩子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也在琢磨這個事。 她回憶著那個人的身高,這天沒月亮,看不太清楚,但是那人肯定不高,怎么著也不到一米七。 是個女的? 這附近胡同里,還是女的,跑過來爬槐樹偷東西? 不知怎么,顧舜華就想起來那聲貓叫。 那槐樹隔著一堵墻的間壁兒,可就是佟奶奶家??! 這胡同里也不止這一棵槐樹,那個地方也不是最好爬進去的,所以這個人,是不是根本就是沖著佟奶奶去的? 顧舜華猛地便想起來佟奶奶的那只碗,以及陳璐。 她想偷碗? 第62章 生病 躲在槐樹上的人確實是陳璐,陳璐也確實想偷碗。 最近陳璐的日子可是不好過,自從那次的什么抓特務事件后,她就受了大打擊,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身子也不行了,精神每天恍恍惚惚的。 她也時常做夢,一會兒夢到自己還在這本書中,她已經(jīng)嫁給任競年了,一會兒又夢到她還是二十一世紀那個白領(lǐng),進了秘書處,暗暗地喜歡著自己的老總。 許多事,就在她眼跟前轉(zhuǎn),讓她分不清楚真假。 也是最近,羅明浩跑來找她爸商量大事,聽著他們叨咕,說起來這次清醬rou的事,她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了。 這事情不對,真得不對! 按照她書中所寫,應該是羅明浩和自己爸爸合作,羅明浩拿到了香港親戚的財產(chǎn),自己爸爸拿到了御膳的配方,于是兩個人開飯店,再過幾年,成為了京城第一御膳,從此享譽中外,而她也成了連鎖大飯店的少東家,吃香喝辣。 在任競年上學期間,生活艱難,是她幫襯著任競年度過難關(guān),在任競年事業(yè)最要緊的時候,又是她出錢幫助了任競年,任競年對她感激不盡,兩個人互相扶持走過來。 可是現(xiàn)在,被她委以重任的羅明浩,竟然在那里拍大腿難受說被開除了,竟然就這么被福德居開除了! 自己爸爸也沒拿到御膳的方子,羅明浩更沒學到什么手藝,甚至他那個香港有錢親戚,目前也沒給他錢的意思! 這就已經(jīng)讓她心寒了,而顧舜華那里的發(fā)展,讓她驚得后脊梁骨發(fā)冷。 顧舜華竟然開始做清醬rou了,并把這清醬rou賣出了好價格,就這么掙到了錢。 陳璐眼睛都直了。 她看到過雜志關(guān)于顧舜華的專訪,上面提到了顧舜華的第一桶金就來自西瓜醬和清醬rou,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自己寫的書里,她就這么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來了清醬rou! 陳璐搖頭,不,不行,這本書里的劇情都被弄亂了,那自己怎么辦,自己怎么得到幸福。 猶如南柯一夢,陡然驚醒,她失去了二十一世紀的一切,就這么困在一個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年代! 沒有了任競年,她是想被官茅房的臭味熏嗎竟然要跑到八十年代來! 陳璐就這么聽著羅明浩和自己爸絮叨,還提到了顧舜華的清醬rou怎么掙了大錢,說是早知道她那rou在哪兒就該給她搞個破壞,說現(xiàn)在舉報了,本來想定她一個資本家,結(jié)果竟然沒成。 “反正我就在這里盯著了,有我羅明浩在,她是別想干成事!” 羅明浩最后一拍桌子一瞪眼,這么說。 陳璐聽著,卻是只有心痛。 她怎么淪落到這個地步! 顧舜華掙錢了,顧舜華走上了曾經(jīng)她走過的那條路,而她卻在這里成了被監(jiān)控的特務,就這么像躲在陰暗角落里的老鼠一樣,清晰而痛苦地品味著失敗和嫉妒的滋味。 那她成什么了,她只配和羅明浩這種德性的跳梁小丑籌謀大事嗎? 這是她一手締造的世界,她怎么也不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xiàn)! 陳璐想到了很多辦法,她對這個世界知道的太多了,她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買房子,買四合院,買別墅,囤積土地,買股票,這些都可以,都能發(fā)大財,但現(xiàn)在顯然不行,她需要資本,需要第一桶金,沒有第一桶金,她兩手空空,靠什么買,賣了自己都不夠! 外面屋里,羅明浩還在和自己爸爸商量著要弄到顧全福的“御膳菜譜”,而陳璐卻無法忍受這些,弄到御膳菜譜又怎么樣,一時半會,他們哪來本錢開飯館,怎么可能打敗顧舜華。 她攥緊了拳頭,終于再次把腦筋動到了那只“貓碗”上。 沒錯,她必須拿到那只貓碗,拿到后,賣了,她會一下子發(fā)財,發(fā)財后,她還用愁什么嗎,拿著這些錢買四合院,去投資那些古董,這就是她以后的資本。 而對于佟奶奶來說,她既然用那只碗來喂貓,她肯定不知道那只碗的價值,就算丟了又怎么樣,無非是絮叨絮叨。 可誰想到,就是這么不湊巧,她爬上樹打算從墻頭翻過去,就這么被顧舜華碰到了,還差點被抓住。 陳璐氣得咬牙,她就不信了,難道就拿不到一只碗! 只要拿到那只碗,她就一定有辦法賣出去,掙一大筆錢! 她就算去做買賣,也得先有一筆錢不是嗎! 到了第二天,潘爺便帶著人去派出所報案了,派出所的人來查了查,可也沒查出來什么,只是說以后多加注意。 大家伙自然是有些不滿,潘爺仔細觀察了那槐樹以及墻頭,便用小推手弄來了泥和草,攪拌過了后,把槐樹緊挨著的那塊矮墻給涂了一遍,又在上面插了荊棘和碎玻璃,這樣至少能擋一擋賊。 顧舜華卻擔心著陳璐的事,潘爺在外面帶著人修墻頭,她便過去和佟奶奶說話。 誰知道一過去,就見佟奶奶怔怔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晨間的陽光從窗欞照進來,將房間內(nèi)的浮塵都照得一清二楚,穿了大襟藍布褂子的佟奶奶微靠在藤木椅子上,抱著那只雪白的貓,低垂著頭,后腦處早已經(jīng)磨得光亮的紅木簪子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柔潤而古樸。 顧舜華沒見過佟奶奶這樣,忙拎了小馬扎坐她跟前:“佟奶奶,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佟奶奶聽到她的聲音,才緩慢地抬起頭,笑了笑,卻說:“也沒什么,就是——”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 顧舜華:“怎么了?” 佟奶奶嘆了口氣:“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昨兒個,我收到一封信,那是我過去一位老朋友寫的,他說他之前被下放到農(nóng)場,現(xiàn)在要回來了?!?/br> 顧舜華:“那不是很好嗎?” 佟奶奶苦笑了聲,飽含了多少滄桑的眸中浮現(xiàn)出無奈:“是挺好的,他可終于回來了,想想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得五十多年了吧,我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收到他的信?!?/br> 顧舜華聽著這“五十年”,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她早就聽人說過,說佟奶奶當時是王府的格格,結(jié)果從小叛逆,十七八歲就喜歡上一男的,為了這個差點和家里決裂。 不過誰也不知道后來兩個人怎么樣了,反正佟奶奶這輩子沒結(jié)過婚的。 顧舜華甚至隱約記得小時候一些事,佟奶奶有一本紅色硬殼的夾子,夾子里有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一個穿著長馬褂的男人,戴著眼鏡,看著很斯文。 如今聽到這“五十年”的話,顧舜華多少猜到了。 當下她握住了佟奶奶的手:“佟奶奶,他要回北京是吧,那等他來了,咱們好好招待他,我這里還有兩斤清醬rou呢,到時候我再做別的,可以一起吃個痛快。” 佟奶奶便笑了,笑得滿是苦澀:“我眼看就要七十歲了啊!快七十歲的人了,怎么感覺就跟做了一場夢呢,早五十年那會兒,他也是給我寫信,說他要從國外回來了,到時候來找我?!?/br> 佟奶奶顫抖著手,從旁邊抽屜里拿出來一封信:“舜華,你瞧,這是他才寫給我的,這和當初寫的一樣啊,筆跡都差不多,我腦子里都要糊涂了,總覺得等他來了,就是長袍馬褂,他才理了頭發(fā),戴著個眼鏡,他送給我一塊懷表,舜華,你說是不是啊?” 顧舜華便心酸了。 她不知道當年到底怎么回事,佟奶奶沒有和那人在一起,戰(zhàn)爭,家庭阻礙,或者別的什么,五十年的滄桑,中華大地多少變革,一對有情人卻天各一方。 顧舜華覺得胸口酸得飽脹,她勉強壓抑下來,笑道:“都五十年了,咱們新社會了,沒長袍馬褂了吧,我估摸著得穿藍中山裝,要不就是勞動布的工作服?!?/br> 佟奶奶卻笑了:“得,他哪可能穿勞動布的工作服,那都是咱工人階級穿的,他估計也就是普通工作服吧,也可能穿個粗布褂叉。” 顧舜華便也笑了:“別管穿什么,回來就好?!?/br> 佟奶奶:“那,那我趕緊給他寫信,給他說一下吧。” 顧舜華點頭:“嗯,趕緊寫吧,告訴他咱們大雜院的地址,等他回來,先來咱們這里。” 佟奶奶便突然來了興致,要去找筆,找紙,可她平時不寫字,哪里這些,于是顧舜華便忙起來,去自己屋拿了筆。 只是自己的紙全都是便宜的草紙,隨便記一下什么可以,但要說鄭重地寫信,終究失禮了。 顧舜華便又跑去潘爺那里,潘爺?shù)降资窃诹鹆S云清閣工作,家里會有不知道哪里淘換來的好信紙或者好宣紙。 她過去找潘爺時,潘爺正背著手在那里瞧自己新修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