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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25節(jié)

    顧舜華聽這個,正要說話,佟奶奶卻笑著說:“這個啊……就怕蘇家那邊不愿意?!?/br>
    誰知道佟奶奶這么一說,霍嬸就冷笑了聲:“她不愿意?她憑什么不愿意?她家那房子,我都不想說,當初還不是偷偷地往西邊挪了?不能占便宜沒夠啊!大家伙地道,看著都是鄰居,不想吭聲,現(xiàn)在舜華想要個地兒,憑什么就不能蓋?”

    潘爺點頭:“要不這樣吧,舜華直接就在地震棚那里蓋一處房子,這就是舜華安身立命的地兒了?!?/br>
    大家自然沒得說,一個個出謀劃策,有的甚至已經(jīng)說,自己可以當泥瓦匠:“到時候我?guī)椭湍佔?!?/br>
    顧舜華見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嘆了聲,卻是道:“各位老街坊,我說實話吧,我現(xiàn)在回到首都,來咱們大院,兩個孩子以后就得扎根咱們大院里,這日子不是一天兩天,確實得謀一個安身的地兒,不求別的,只求能有一個窩,好歹裝下我們一家子,刮風(fēng)下雨不至于凍著淋著就行。前幾天,我也問了房管所,房管所說,他們沒什么意見,我想怎么著,就看我們大院里的意思。今天既然起了這話頭,提起來,那我也就打開天窗,到時候,我想蓋房子,還希望大家都給簽個字。”

    顧舜華這么一提,潘爺直接站起來了:“舜華,你放心,你的事,就是咱們大家伙的事,你要簽字,那潘爺我就一個個地去說,哪個不同意,讓他站出來,和我理論理論!”

    這位潘爺,年輕時候也是一位爺兒,現(xiàn)在這是大爺勁兒上來了,橫著呢,是擺明了要把顧舜華這房子給整落聽了!

    大家自然沒得說,都說肯定沒意見,回頭就是和喬秀雅談?wù)劻恕?/br>
    大家伙熱乎朝天地說,時候也不早了,顧舜華拿來了甜菜,給大家伙分:“那里出產(chǎn)這個,陰山腳底下全都是,大家盡快吃。”

    霍嬸見這個,笑了:“上次你讓勇子拿回來的,我們也分了點,就是不知道這個怎么吃,沒吃過這種菜?!?/br>
    顧舜華:“這個也沒什么特別的,可以炒,也可以腌,這個叫甜菜,炒著吃都帶著絲絲甜,不過要注意,洗的時候不能搓莖葉,搓了后,味道就不好了,還有根這里也可以吃,洗干凈了就行。”

    當下教著大家伙怎么做,又給大家伙分,最后也分了一個差不多,才算散了。

    街坊散了后,顧躍華嘆道:“姐,你這才回來幾天功夫,我看大家伙全都服了你,我長這么大就沒見潘爺這么護著人,你是頭一個!”

    陳翠月其實也挺滿意,很有些得意地道:“由潘爺出面,房子的事算是定了,蘇家肯定不敢說什么!舜華這次運煤,把老街坊的心都給收住了!”

    顧舜華卻沒理會這些,她抱著兩個孩子準備去外屋睡覺,臨走前瞥了一眼顧躍華:“你還是想想你高考的事吧!”

    顧躍華頓時蔫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

    這兩天潘爺帶著幾個不上班的年輕人拉黃土。

    要說這老黃土以前也是一個行當,拉著排子車,跑到城外幾十里的郊區(qū)挖了黃土,進城后叫賣,一車黃土賣一兩塊錢,這就是以前窮苦人家能謀生的買賣。

    現(xiàn)在都是定量供應(yīng)的,自然沒人干這個,也買不到黃土了,大家伙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跑過去南邊郊區(qū)挖。

    潘爺人脈廣,立即找來了兩輛膠皮轱轆的排子車,帶著顧舜華幾個,往南邊去,出了大井琉璃牌樓沒多遠就是一片荒郊地,沒人管,大家動了鐵锨挖黃土。

    大約摸挖了那么兩車,便拉回來,卸了車后,就準備做煤球了。

    顧躍華干這個活兒倒是熟,摩拳擦掌干,勇子和其它幾個年輕人也有樣學(xué)樣,大家熱火朝天地干。

    連著兩天功夫,大家伙把煤塊子砸碎,先加水再加黃泥,和好了又摻和上粉煤,差不多就可以做煤球了。

    顧躍華跑過去煤廠借了五把蜂窩煤球的模子,那模子上面是桿,下面底座是模子,把煤泥加上水和好了后,往里面灌,壓著桿往下一壓,就是一個蜂窩煤了。

    要說這活兒還挺好玩的,四五個人在那里托蜂窩煤,院子里小孩都瞧熱鬧,眼看著一個個地蜂窩煤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小院各處角落。

    潘爺在那里吆喝著:“這兩天大家伙走路小心腳底下,可別踩了咱的蜂窩煤!”

    大家都笑:“那當然!”

    現(xiàn)在顧舜華已經(jīng)給大家算過賬了,每家大概能分五十個煤球,一個煤球才兩分六,這價格比公家定量給大家供應(yīng)的煤球都便宜呢,更何況不要票不占份額,這幾乎就等于白給。

    大家想想這個,感動得不行,一個個眼巴巴盼著煤球趕緊晾干了,到時候就能分了!

    這個時候,顧舜華也做出來一個請求書,請了潘爺幫忙執(zhí)筆寫,大意是說請求大家伙同意她在某某處蓋一間屋子容身。

    潘爺帶頭簽字,大家伙自然也都簽了。

    要說之前,畢竟一個大雜院里什么想法都有,可能有個別的還得猶豫猶豫,可現(xiàn)在,都痛快得很,不用勸,卷起袖子簽字,不用寫字的就按手??!

    大家都看出來了,顧舜華在內(nèi)蒙熬了八年,煤礦上人頭熟,將來的事都說不好,說不定人家還能運來個啥!

    不說別的,就隔壁大雜院,都跑來打聽了,說你們院里那個顧舜華她從哪兒運來的煤,這是哪一路的關(guān)系,能不能幫我們打聽打聽。

    平時都是好街坊好鄰居,可一提這個事,大家都不吭聲,顧舜華這就是他們院子里的爺兒啊,鰲里奪尊的人物,可不能輕易讓別人沾了去,還是在家院子里留著好!

    是以大家伙都恨不得顧舜華趕緊落到他們大雜院,至于拾掇拾掇騰出一個窩來給顧舜華做房子,那不是應(yīng)該的嗎?

    三兩下,大家伙都簽字畫押走了一圈,就差蘇家了。

    傍晚時候,顧舜華還是拿著甜菜給了喬秀雅家一把:“喬姨嘗嘗吧,這是內(nèi)蒙古的甜菜,炒菜涼拌都行?!?/br>
    喬秀雅其實早看到大家伙都分了一點甜菜,心里癢癢,但到底還是要拿喬,故意道:“哎呀,我們不會吃這個啊,我們要了也沒用?!?/br>
    嘴上這么說,眼睛其實盯著甜菜,就等顧舜華勸勸,她把面兒給擺足了,再勉為其難地收下來。

    其實顧舜華這么說,也只是不想面上鬧得太僵,意思意思,也好讓大家伙知道,她沒和喬秀雅對著干,反正面上做足。

    現(xiàn)在見她這么說,倒是也不勸:“也對,喬姨是貴人,哪值當吃這個,那就算了,回頭有什么好的,再給喬姨送?!?/br>
    說完,直接提著甜菜回家去了。

    喬秀雅:“?”

    她站在原地,半天沒咂摸過味兒來,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就不能勸勸嗎,多說點客氣話,懂不?

    旁邊霍嬸見了,噗嗤一笑:“我說秀雅,你說你,咱舜華是耿直人兒,不懂那些彎彎繞,想要你就直說,你何必呢!”

    喬秀雅臉上漲紅:“誰稀罕,就一甜菜,能有什么好味兒!”

    可誰知道,她剛說完這個,好幾個鄰居聽到,都翹頭出來:“這個甜菜味兒真不錯,我們沒炒,我們涼拌的。這甜菜莖香脆,甜菜根是甜絲絲的,葉子滑嫩嫩的像菠菜,我們用蒜蓉涼拌了,吃起來還挺體味!”

    另一個也道:“是嗎,你們涼拌的?我們炒的,要說咱們北京也真可憐,大冬天哪有什么菜,不是大白菜就是土豆,難得吃個新鮮菜呢,孩子剛才都鬧著要吃,等不及了!”

    她這一說,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說起來,說自己怎么做的,什么味兒,反正平時也沒什么事,就是說個稀罕,這個時候別家也都開始做飯,鍋鏟聲,爆炒聲,滋滋聲,伴隨著那甜絲絲的香味傳出來,可真讓人流口水。

    喬秀雅深深地吸了口氣,滿心地不痛快,就這么憋著回屋去了。

    她咬著牙,心想,今兒個怎么也得吃頓好的,也讓這些窮鄰居知道,她家不稀罕一個什么破甜菜!

    而接下來兩天,喬秀雅確實弄到了一頓好的,隔了兩斤豬頭rou來燉了吃,可她燉了后,味兒傳出去,大家也沒多羨慕的樣子,這讓她吃起來就沒滋味了。

    她留心看,大家伙心思都在煤球上呢,其實她冷眼旁觀,看著大家伙為了這煤球忙來忙去的,心里沒少抱怨,比如一腳踩下去臟了我的腳,比如這煤球擺得太占地兒害我晾衣服都不好晾。

    畢竟大雜院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擺了煤球,走路確實不好走了,她時不時繃著臉,誰不會看個眉高眼低,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知道她是被捧慣了的人,乍這么受冷落,就有點受不住了。可問題是,這是大家伙的煤球啊,統(tǒng)共院子就這么巴掌點地方,平時誰沒個事,大家肯定都得互相忍讓著,總不能因為你,大家伙不晾煤球了!

    所以就算平時和她走得近的,也都裝不知,她要是抱怨顧舜華,就在那里裝傻:“舜華啊,人不是挺好的,多好的人!”

    再多余的,就不肯說了,以至于喬秀雅想抱怨都沒下嘴的地兒。

    不過這兩天,她也不抱怨了,她開始琢磨她蓋房子的事了,她想著,因為大家伙做煤球,她可是受了大委屈,那煤球她不要,那她是不是可以提提別的?

    就說她為了大家伙的煤球,忍讓了多少,趁機要求蓋那個房子,這樣別人再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這天,吃著飯,她便開始叨叨起來:“大猛,最近你們單位發(fā)不發(fā)電影票,要是有,回頭我在咱院子里分分,還有建平,你那里有什么好的,也留意著,我想著這幾天我就和大家伙提這事,趁著大家高興,咱趕緊把家里房子給蓋了?!?/br>
    蘇映紅:“媽,你說你,幾十個煤球呢,干嘛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大雜院里就咱家不要,我和別人出去,別人都說你這是怎么回事!”

    喬秀雅看到自己女兒,嫌棄地瞪了一眼:“有你說話的地兒嗎?”

    蘇映紅看她媽這樣,一甩筷子,“哼”了聲,起身:“我不吃了!”

    說完轉(zhuǎn)身就鉆回自己小屋去了。

    喬秀雅氣得一個摔筷子,蘇大猛趕緊給她使眼色:“算了算了,你消停點,讓別人聽到笑話!”

    喬秀雅:“還嫌別人不笑話嗎?我這輩子哪兒哪兒要強,臨末了,名聲倒是被她連累了!”

    喬秀雅是不太想提自己這個女兒,要不上次她說幫顧舜華相親,顧舜華提起蘇映紅,她馬上一肚子氣呢,因為這個女兒是個圈子,丟人現(xiàn)眼。

    圈子也是最近十幾年的說法,其實就是女流氓的意思。

    蘇映紅比顧舜華她們小兩歲,當初那些大幾歲的開始熱火朝天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像顧舜華就是那一波走的,而蘇映紅小幾歲,倒是沒趕上,等她初中畢業(yè),不想上課了,也沒什么班上,家里大人忙著參加單位的運動,哪有功夫管她,她長得有點姿色,以前又在少年宮學(xué)跳舞的,一來二去,自然交了幾個朋友,成天介跑出去鬼混,學(xué)會了抽卷煙,偷偷地跑去跳舞,去什剎海溜冰,和幾個小流氓黏在一起。

    等蘇建平發(fā)現(xiàn)自己meimei竟然成了胡同里向來看不起的圈子時,已經(jīng)晚了,打也不行,罵也不行,一個看不住就往外跑。

    后來也是沒法,找了大院里的潘爺,去狠狠地揍了那幾個小流氓,鬧騰了一場,算是把蘇映紅和那幾個流氓的關(guān)系給斷了。

    可在那之后,蘇映紅脾氣越來越大了,反正你別招惹她,招惹她就沒好氣。

    她怕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怕。

    眼看著蘇大猛和喬秀雅要吵起來,蘇建平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你們還是想想蓋房子的事吧,趁著這個節(jié)骨眼,趕緊敲定了?!?/br>
    他最近心里不舒坦,怎么都不舒坦。

    以至于喬秀雅最近鬧騰什么,大雜院里都在弄什么煤球,他都不想理。

    膈應(yīng)!

    他知道,那些煤是顧舜華前面那個男人弄的,她還把兩個孩子落了戶口,兩個孩子都是前面男人的種。

    他心里喜歡顧舜華,但兩個孩子,心里怎么想怎么難受。

    再說,看顧舜華那意思,也看不上自己了。

    這人哪,怎么去了一趟鄉(xiāng)下,就變成了這樣了?她以前那么單純一個人,現(xiàn)在成了一潑婦!

    一抬眼,看到面前被摔在桌上的筷子,想起自己那鬼混的meimei,更是扯起一抹冷笑。

    女人啊女人,這一個個的都成什么樣,meimei小時候也挺單純小姑娘??!

    吃過飯,難得日頭好,院子里人家就把被褥都拿出來外面曬,更有幾個就在門前臺階前扯閑篇兒,主要是說煤球。

    喬秀雅嘆了口氣,心想這幾天翻來覆去都是煤球,過不去這事兒了。

    她看看人多,抓了一把炒花生出來,見到人就分幾個,大家和和氣氣地說話,喬秀雅又夸了一番煤球,她這一夸煤球,果然大家伙就熱鬧起來,好像和她說話都帶著幾分親了。

    喬秀雅心里更加不舒坦了,煤球煤球,黑不溜丟的煤球至于嗎?

    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和大家套近乎,套了一會后,她終于說:“說起來,咱院子里其實也是有點空地兒,你看,我們家旁邊這地震棚,蓋個房子,不是正好嗎?”

    她這一說,大家都點頭:“對,得蓋房子,正說這事呢!”

    喬秀雅心里一喜,忙說:“大家都覺得這里蓋房子好?。俊?/br>
    大家紛紛同意:“那可不是么,你看這地震棚多難看,要是蓋上房子,那可就齊整了,不蓋房子我看著心里不舒坦!”

    喬秀雅笑開了花:“那敢情好,我正——”

    她話沒說完,就見潘爺拿著一張紙過來了:“喲,說起來,還忘了你呢,大猛媳婦,你看看這個,給簽個字吧,要不按個手印也成?!?/br>
    潘爺,那是什么人,做起事來就一股大爺勁兒,東西給你摞這里,你就簽吧。

    喬秀雅迷惑了:“簽什么?這是什么東西?”

    潘爺:“瞧瞧就知道了。”

    喬秀雅和誰橫,都不敢和潘爺橫,當下只好低下頭看,看著看著,越看越不對勁:“蓋房子?”

    她難以置信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