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13節(jié)
不過顧舜華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再提什么,戳破了,鬧起來,他也沒臉,說不定還會影響以后的前途,只能裝傻充愣,硬撐著笑了笑:“行,行?!?/br> 顧舜華知道他也不敢鬧翻,只能憋著忍著,倒是也松了口氣。 落下戶口是大事,在這之前其實她也不想得罪人。 當然了,最好是再折騰折騰他才好。 說話間,恰好看到風吹著雪,雪在前頭路邊形成一個漩渦,她便想起來這是一個狗屎坑了。 她心里一動,便故意說:“建平哥,你小心點,走這邊?!?/br> 蘇建平恍恍惚惚的,滿心惦記那靴子,哪注意這個,就下意識地往前走。 顧舜華從旁盯著,甚至親熱地拉著他:“建平哥你小心,別摔了,今天雪大?!?/br> 就這么往前走了兩步,果然,蘇建平一腳踩進去,噗通一聲,直接栽那里了。 顧舜華便叫道:“建平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摔了,哎呀!” 她驚叫:“建平哥你臉上這么這么臭!” 蘇建平只覺滿鼻子臭烘烘,他下意識抬手一抹,黏糊糊的,全都是狗屎! 當下差點直接嘔出來! *** 顧舜華沒直接回家,過去王新瑞家把rou給了王新瑞,之后才拎著魚回家,這時候她爸媽已經(jīng)回來了,飯也做差不多了,顧舜華便把魚給了她媽:“媽,今天我去新瑞家,她爸弄到的,一條胖頭魚,說是這胖頭魚是密云水庫的,新鮮著呢,今晚就做了吧?!?/br> 躍華一看竟然有胖頭魚,饞得流口水,喊著顧全福:“爸,你來做,你來做,可別讓我做,不然白瞎了一條魚!” 陳翠月看著那魚,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便問:“你怎么拿別人家這個?” 顧躍華笑著說:“拿都拿了,吃了就是了?!?/br> 顧全福也照了一眼:“得有四斤沉,這是好魚?!?/br> 顧全福說是好魚,這魚就一定好魚,當即動手就做,手起刀落的,大家先不吃飯,等著吃魚。 顧舜華怕孩子餓,掰了一點棒子餅給孩子充饑。 因為有孩子,不好做辣的,又圖一個快,便做紅燒胖頭魚。 他把魚打理干凈后,兩邊涂上一點二鍋頭酒,再抹上一層鹽花,之后利索地起鍋加油燒熱,煎到兩面金黃了,把魚先出鍋。 鍋里放蔥姜蒜用小火炒,炒得滋啦滋啦響,蔥姜蒜里面的香味便被炒出來,在狹窄溫暖的房間中流溢,兩個孩子眼巴巴地往門口瞧,顧舜華都忍不住流了口水。 這味道可真香。 物資匱乏,家里光景也不好,肚子里缺油水,大冷天的,這滋滋油響就讓人勾起食欲,更不要說那么鮮美肥腴的大頭魚,又是顧全福親自掌勺。 這要是擱以前時候,得是慈禧和小皇帝才能嘗到的手藝啊! 大家伙都高興,顧舜華想想更覺得慶幸,這魚差點要送人,多虧了她借力打力,讓蘇建平折損了一雙靴子,保下了這條大魚,她心里就更痛快,那魚香也就更動人了。 顧全福把蔥姜蒜炒香了后,便潑了兩碗清水,又加了鹽花,生抽,大火煮開,煮開后就放進去魚頭,鍋蓋燜上。 煤爐子的火苗添上黑鍋底,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地響著,香味四溢,小院子里其它人家也都聞到了,紛紛探頭往這邊瞧。 有人便問:“顧叔這是給閨女接風洗塵,做好吃的呢!” 顧全福其實有些沒臉,愧對閨女,便不怎么說話。 外面的雪花依然在飄著,紅燒魚卻出鍋了,門打開的時候,有幾片雪花飄進沸騰的魚鍋里,瞬間便消融在熱氣中。 紅燒胖頭魚已經(jīng)被盛入盤子中,昏黃的燈光下,可以看到鮮嫩肥美的胖頭魚上流淌著色澤動人的濃稠湯汁,所有的人都不由吞了口水。 陳翠月笑得眼角都是褶兒:“快吃吧,快吃吧!” 別看做得倉促,但是那湯汁濃郁發(fā)亮,魚rou外面焦黃酥脆,里面卻是滑嫩到入口即化,吃一口在嘴里,香得人恨不得大口地吞。 顧舜華在風雪中奔波了這一晚上,已經(jīng)累壞了,又冷又餓,現(xiàn)在她估摸著戶口的事差不多成了,心里大定,自己嘗了嘗,又把軟嫩的魚rou喂給兩個孩子吃,看著兩孩子滿足的小表情,她心里真是說不出的舒暢。 自從獲得了那本書中的記憶,頓悟了一切,她一直都在馬不停蹄,奔回內(nèi)蒙兵團,修改離婚協(xié)議,帶兩個孩子回首都,求爺爺告奶奶落戶口。 現(xiàn)在,戶口應該落下了,她在蘇建平那里出了一口氣,坐在家中,在這風雪夜,圍著爐子吃紅燒魚,真是幸福到讓人想哭。 第15章 紅燒rou和炒豆腐松 吃了紅燒魚后,一家子心里都暖烘烘的,陳翠月念叨了一番,讓顧舜華以后別這么破費:“都是自己家里,你買這個干嘛,你這日子還不知道怎么著呢!” 一時又說:“趕明兒你舅媽還說帶過來兩斤紅燒rou,也不知道真的假的?!?/br> 當時高興是一回事,可過后想想,也覺得不靠譜,她那弟妹摳著呢,哪是能給她送東西的人! 于是便道:“明天我問問秀雅,看看有賣剩下的點心渣子,我就要一點?!?/br> 合作社里賣點心,酥皮的點心難免會掉渣,那點渣不多,但時候長了也能堆下不少,點心渣拿出去賣當然便宜,一毛錢能買一大包,不過這種一般都得消息靈通的,在喬秀雅那里,有了點心渣子賣,她給人家通風報信,這就是天大的人情。 顧全福抱著滿滿,慢悠悠地說:“別念叨你那點點心渣子了,你給我?guī)讐K錢,明天我買點豬頭rou吧。” 顧全?,F(xiàn)在在飲食公司搬菜,按說這里面也有些油水,可之前被貼大字報,家里有些東西也都上繳了,他現(xiàn)在在單位小心翼翼的,從公家揩油的事從來不敢干。 好在之前當廚子定級定檔高,哪怕現(xiàn)在搬菜了,工資依然在四十七塊錢的檔上,加上陳翠月一個月二十多塊錢,一家子的嚼裹才夠用,要不然養(yǎng)三個孩子,那得喝西北風去了。 陳翠月管得緊,他一個月四十七塊錢的工資是原原本本上交給了陳翠月,自己因為沒零花,連卷煙都戒了。 昨晚上睡前他就嘟噥著讓陳翠月給他幾塊錢,買點rou,陳翠月沒舍得,現(xiàn)在吃了顧舜華帶回來的胖頭魚,他正好再提提這事。 顧舜華洗著碗,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爸,別浪費了,才吃了魚,趕明兒咱吃素就行?!?/br> 陳翠月也忙道:“大魚大rou吃多了膩歪,咱這魚還剩下一點,明天吃,過幾天再說買排骨的事。” 于是這個事自然就過去了。 收拾完了,陳翠月鋪床,順便念叨著顧舜華的事,犯愁這戶口,又問今天顧舜華都干什么了。 一時又提起來:“舜華,其實你喬姨給你介紹的那個區(qū)副食公司的經(jīng)理,我看著應該不錯,聽說現(xiàn)在區(qū)副食公司要蓋房子,蓋的是樓房,到時候人家能分上樓房住,而且人家工資也高,待遇好,那不是咱們能比的!” 顧躍華旁邊一撇嘴,嚷嚷道:“媽,這種事,你得先問問,那經(jīng)理腦袋上還有幾根毛,沒準成電燈泡了呢!” 陳翠月便呸了聲:“要你小子多嘴!” 顧舜華聽這話,根本沒吭聲。 要知道,哪怕一直守在父母跟兒前,也未必能和父母交心,更何況遠走內(nèi)蒙八年,又頓悟了那么多事。 父母和子女是一場修行,一場緣分,能有多少緣分也都是注定的,她的父母不會賣女,也不會坑害她,這就足夠了。 她哄著兩個孩子,過去了外屋睡覺。 前屋有爐子燒著,很暖和,走到后屋,就不那么暖和了,再從后屋走到外屋,那就更冷了,燒爐子的暖和勁兒幾乎沒了。 多多一進外屋,便打了一個哆嗦。 顧舜華看在眼里,笑著說:“冷是嗎,我們用熱水洗洗腳?!?/br> 伺候兩個孩子洗腳,又躺在床上后,終于歇下來了。 單薄的磚墻外,是呼嘯的北風。 她就在那北風中,想起來許多事,想著今天mama提起蘇建平的事,自己戶口落下來,家里估計要給自己介紹對象了。 不過比起對象,她卻更關心爐子,如果能有一個自己的煤球爐子該多好,再能有一些煤票。 可惜這里不是內(nèi)蒙,內(nèi)蒙礦上煤從來不缺的。 想起內(nèi)蒙礦井,她便想起任競年,想起五原火車站她領著兩個孩子進站時,他望著自己的樣子。 這幾天,自己帶著孩子過來首都,他守在內(nèi)蒙礦井上,估計也是擔心。 明天自己去一趟知青辦,如果事情能辦好,就順道過去郵電局給他打一個電話,說一聲。 *** 第二天起來時雪已經(jīng)停了,大雜院里人都勤快,這么多年處下來也都成了規(guī)矩,大家各掃各的,年紀大的老人家門前就大家伙幫著掃,年輕人用鐵鏟子,小孩子興致勃勃地推著雪球,老人家用掃帚在后面掃,隨著沙沙的聲響,暗色的濕潤地面便露出來,上面只殘留了掃帚掃過的殘雪痕跡。 顧舜華也和大家伙一起掃雪,掃完雪,小時候一起玩的,年紀差不多的大概得有十幾個湊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倒是熱火朝天的。 大家便問起來顧舜華落戶口的事。 顧舜華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底了,不過事情還沒成,當然不會亂說,只說今天再去一趟知青辦問問。 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恰好喬秀雅出門倒夜壺,看到顧舜華,便有了意味不明的打量,邊打量邊笑著,那樣子,好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知道,她看透了,但是顧舜華還蒙在鼓里。 顧舜華心里納悶,沖喬秀雅打了個招呼出門了。 她走出去后,聽到大雜院里喬秀雅和人嘀咕:“她這事要是辦成了,我腦袋給她當夜壺使,我就說,成不了了!” 最后一個“了”字拉長了調(diào)子,很是胸有成竹。 顧舜華更納悶,心想她怎么這么篤定,蘇建平使壞,沒告訴她? 還是說她只知道蘇建平使壞了,但是沒使成反而被自己拿來利用了的事,她不知道? 一路胡思亂想著,顧舜華到了知青辦,知青辦外的墻上依然圍著一群人,都是病退的知青,要回城。 顧舜華擠進去,恰好孫主任就在,孫主任看到顧舜華,心領神會,象征性地問了她幾個問題,便讓她填表登記,給她辦落戶證明。 當大紅章“啪“地往那里一戳,顧舜華的心才算徹底落定了。 這下子好了,她能落戶了,她孩子也能落戶了。 再窮,再苦,她可以帶著孩子留在首都,只要熬過這幾年就是勝利! 從知青辦出來,盡管天很冷,她心里卻很松快,順路過去郵電局撥了一個電話,給內(nèi)蒙礦井上。 先填了一張電話單,寫了城市和電話號碼,交了押金,然后就開始等。打電話都是要電話員接線的,先從北京市轉(zhuǎn)到內(nèi)蒙,從內(nèi)蒙轉(zhuǎn)到市里,再從市里轉(zhuǎn)接到五原縣,五原縣轉(zhuǎn)接礦井。 這個過程需要多久要看當時電話線的占用情況,哪一步電話線忙著,轉(zhuǎn)不過去,那就是等,可能等二十分鐘,也可能等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接通了,那邊守電話的未必是要找的那個人,或者那邊接通了,這邊卻線路問題斷了,那就白折騰了。 打電話是一件麻煩事,有人為了打電話得專門騰出半天時間。 不過顧舜華這次運氣倒是好,才二十分鐘就聽到郵局工作人員叫她名字,說是接通了,告訴她一個號碼,讓她去九號小電話間。 小電話間是很小的格子間,進去拿起電話,那邊說一聲確認下,就是接通了。 哪怕接通了,礦井上能守著電話的未必是任競年,她都沒指望第一次撥通就是他,以為要再打第二次才可以,可誰知道,電話那頭恰好就是任競年的聲音。 “舜華?”熟悉的聲音清朗地響起。 顧舜華一聽,便明白了,他這幾天一直擔心著,所以盡量守在電話機旁邊,就等著自己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