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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賢的確沒有回侯府。 他在太陽落山前,見到了從侯府角門里偷偷跑出來的一個婆子。 婆子一身狼狽,好半天才把話說清楚。 今日,自稱是李慧安身邊的汪mama,在府門口通過侍衛(wèi)給他遞了一樣東西,他不在,東西自然就到了太夫人手里。 然后,蔣氏就被太夫人給叫去了慈心堂,下午,蔣氏被慈心堂的婆子抬著回了院子。婆子們說蔣氏是累了所以睡著了,可蔣氏身邊的mama卻覺得不對勁。 他想了很久,突然后脊梁出冒上來一陣刺骨的冷意。 先頭的侯夫人李氏,死前不也是這樣安靜至極的熟睡嗎? 趙志清臉色漸漸白了,額頭漸漸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他心口有些發(fā)涼。。 他這是被人算計了,連同自以為是的嫡母,一同被人算計了。 哪里會有什么汪mama。 也許,那汪mama早就連尸骨都找不到了。 想到這里,趙志賢眉頭狠狠皺起。 是對手逼著他倒戈啊。 自始至終,他侯府三房就在對手的棋盤上,命運已經被對方捏在了手里。 如果,他放棄蔣氏繼續(xù)效忠嫡母,先不說他的岳家東平伯府對他肯定恨之入骨,一對子女肯定也不會原諒他。再者,嫡母已經蔣氏下了毒手,還能讓他逍遙度日嗎。 也許,只要他一踏進侯府的大門,一條性命也就交代了。 雖然太子妃并不得皇上看重,甚至連太子爺都不再敬重嫡妻,可嫡母這個太子妃親姑母的身份,可比他這個東平伯庶女的夫婿厲害了不知百倍。 影藏在暗中的對手,一步步算計,讓他落入彀中,煎熬地面臨生死之局。 趙志賢讓自己冷靜下來,離開衙門后沒有回侯府。 如他所料,就在他官轎離開衙門不過兩條街的距離,那個“汪mama”又出現了。 “趙三爺,您是聰明人!”那個“汪mama”說,她現在一改之前的驚慌無措,而是面無表情,“您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尊夫人就還有救,甚至,侯府的爵位,都能讓您收入囊中!” 趙志賢讓人抬著轎子回了官衙,然后,他沉默著隨“汪mama”離開。 * 出城后又行駛了一個多時辰,皇甫晟來到了一個院落前。 天色已然擦黑,周圍靜悄悄,連一只鳥雀的叫聲都沒有。 何進那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已經露出了非常謹慎的神色。 李晉安是嫡出的長子,也是李慧安親手教導了多年的李氏掌家之人,并非沒有自保之力,但他如今落到這個境地,只因為對手能完全碾壓于他。 李晉安的繼母一旦和汪氏聯手,他的jiejie面對太子的力量尚且潰敗,何況是他。 何進能明白的道理,皇甫晟只能明白得更加透徹。 李晉安被安置在這里養(yǎng)傷,諸多謀劃安排,需要他親自見一見李晉安。 可是,離開王府,在他右手尚未恢復之前,依舊危險重重。 皇甫晟可以把事情交給其他妥帖的人去辦,但他不愿。 他只想早早把事情解決,讓那個小姑娘安安心心回到王府,回歸他的羽翼之下。 “啾——“ 一聲刺耳的哨聲打破四周寂靜,皇甫晟透過馬車簾子,看見了兵刃折射的寒光。 一群黑衣人無聲涌現,朝他的馬車包圍。 皇甫晟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太子叔叔和瑞郡王堂弟雖然胃口奇特,但始終出自皇家血脈。 無論是調換掉他千辛萬苦找來的藥草,還是極其迅速地掌握他的行蹤設下埋伏,都讓他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 馬車外,打斗聲此起彼伏,刀劍入rou,悶聲哀嚎。 馬車里,垂眸安靜坐著的人,臉上毫無喜怒,仿佛連呼吸都已經消失。 “咻——” 一支形狀怪異的羽箭,竟然射穿了馬車車壁,直直對著皇甫晟眉心飛速而來。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都極為罕見。 馬車內依舊安靜。 皇甫晟垂眸似乎在思索什么,面對飛速而來的羽箭只是微微一個側身。 “嘭!”羽箭牢牢頂在他耳邊三寸之地,力道之大,馬車都在微微顫動。 皇甫晟像是毫無察覺自己剛剛躲過一次致命一擊,面無表情地伸手將羽箭拔下來。 馬車外廝殺聲四起,殺戮漫天。 馬車里依舊靜默無聲,皇甫晟仔細查看了羽箭,微微低喃:“重型弓弩!” 是了,否則一般的弓箭手無法射穿他的馬車。 他微微闔眼,唇角卻露出了一抹冰涼的笑意。 此時,湛藍的衣袍襯托下,皇甫晟玉面帶煞,眼角閃著危險的寒光。 一盞茶后,何進在外面大聲稟告:“爺,已全殲!” 馬車里無聲。 幾息后。 “吧嗒!” 一支羽箭從里面丟了出來。 何進恍然:“弓箭手已擊斃,重弩已收繳!” 皇甫晟淺淺“嗯”了一聲,湛藍長袍微微晃動,人已經出現在何進面前。 對方顯然和他一樣,皆是有備而來。 何進今日所帶部下,都是最厲害之人,卻也各個負傷。 皇甫晟皺了皺眉。 雖然重弩能好好做些文章,但次次都是被動刺殺,他已然極其不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