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交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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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交班 九葉嶺的主谷萬籟寂靜,沒有想象中的混亂,但也不是空無一人,恰好相反,谷底盤坐著上千名靈師、數(shù)萬弟子,沒有一個驚慌失措,全部鴉雀無聲,氣氛十分怪異。 浩然有些驚訝:“他們在干什么?又在耍弄什么陰謀詭計?” 這些陳宗弟子都是大活人,位置也是雜亂無章,靈師夾著普通弟子,均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規(guī)律,應(yīng)該不是某種陣勢。 陳宗詭計多端,屢屢采取出人意料的手段,敢冒天下大不韙,讓人防不勝防,浩然對他們的前科心有余悸,所以不敢有絲毫大意,依然保持隱身,不但沒有入谷,反而慢慢飄升,避開數(shù)百里,最后定在谷北的邊緣,全神戒備。 有鬼是肯定的,但陳宗花樣百出,外人很難估計,十之八、九有埋伏,是一個圈套,甚至于陳平、陳寧已經(jīng)偷偷入谷,等待浩然上勾,試圖聯(lián)手一擊。 很快,浩然稍稍一愣,靈湖邊有一塊巨石,青鸞女平躺在上面,神色安詳,衣群整齊,卻紋絲不動,葉松華坐在巨石腳下。 浩然感應(yīng)不到青鸞女的氣息,不由心頭大震:“她。。。她死啦?” 葉松華睜開眼睛,仰頭叫道:“葉浩然,不要跑了,我知道你在上面,我們等了很久了??吹搅税??青鸞靈友已經(jīng)去了,十個月前就去了,你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誰是兇手?” 浩然暗自冷笑:“狗改不了吃屎,她的死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哼哼,卑鄙無恥,竟然想拿死人做文章?!彼幸粋€預(yù)感,這一切都是兩陳的陰謀。 葉松華站起身來,滿臉悲切與憤怒:“她聰明絕頂,冰清玉潔,卻犯了最大的錯誤,動了情劫,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又要報答師門之恩,情義無法兩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先義后情,最終卻落得無情無義,自覺無顏活在世上,自行了斷?!?/br> 雖然有一定心理準(zhǔn)備,浩然還是心中一緊。 不管怎么說,以前總有一份情誼,終身難忘的經(jīng)歷,人死為大,仇消怨去。 葉松華憤然大吼:“她是自殺,但你是兇手,是你害了她,你辜負(fù)了她的感情,也不配接受她的感情。。。葉浩然,你看著,她雖然死了,但是并不孤單,我們一起為她賠葬?!?/br> 浩然一驚,這家伙要自爆,不,所有人要集體自爆。 葉松華坐回原地,哼道:“葉浩然,如果你還一點良心的話,可以搶回尸體,但是要冒點風(fēng)險,看你的速度快不快?!闭f完閉上眼睛,全身膨脹。 浩然倒吸一口涼氣,這家伙真狠,自知無幸免的可能,拿全山弟子殉葬,兩陳肯定不在。 從運功到爆炸,有一個極短的時間差,按理說,瞬移絕技綽綽有余,但就在剛才說話間,其余靈師已經(jīng)提前運功了,皮膚開始破裂,冒出縷縷光華。 再者說,千人集體爆炸的威力無與倫比,能量擴展的速度也是奇快,更何況要到爆炸中心救人,浩然沒有絕對的把握。 救,還是不救? 來不及多想,當(dāng)下一個瞬移,憑空出現(xiàn)在巨石上空,然后手?jǐn)埱帑[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再次瞬移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剛飛出谷口,巨響聲連成一片,山崩地裂,浩然暫時失聰,山谷噴出一股強大無匹的熱浪,仿佛一座火山驟然噴發(fā),又像一個太陽墜落人間,映得四周一片艷紅。 瞬移被氣浪強行停止,粗大的火炬直沖云霄,浩然也像炮彈一般沖向高空,幾乎控制不住身勢,渾身火辣辣的劇痛,體內(nèi)氣血翻涌,靈核大幅度顫抖。 置身于氣流的核心,四面八方的壓力大得驚人,溫度更是高到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極點,足以讓靈師化為灰燼,幸好浩然煉化了角老大的精元,心火有了質(zhì)的改變,才堪堪的忍受住這地獄般的煎熬。 周身光華閃爍,化著一個太陽,死死的頂住周圍的壓力,到了高空之后,隨著颶風(fēng)而飛,不知多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間,也許一刻鐘,感覺壓力減輕了不少,颶風(fēng)的速度開始慢下來,心中一喜,運起余力瞬移。 一口氣瞬移十幾萬里,完全脫離了颶風(fēng)的范圍,浩然精疲力竭,靈力空空,輕飄飄的落下地面。 什么也不想了,放下青鸞女,服藥調(diào)息。 醒來時天色方暗,浩然只恢復(fù)了五成靈力,衣袍破舊不堪,灰頭灰面,苦笑搖頭:“葉松華,算你狠?!?/br> 整理青鸞女的衣裙,梳理那柔順的長發(fā),凝望著那張俏麗而蒼白的臉蛋,浩然黯然淚下。 他是一個戀舊的人,雖說經(jīng)過艱苦奮斗,創(chuàng)下一個偌大的基業(yè),但是在浩然心目中,最快樂的日子不是現(xiàn)在,而是童年、少年,與凝姐在一起成長,天真無暇,無憂無慮。 最值得紀(jì)念的,卻是修苦靈的時期。 苦靈逍遙自在,沒有了門派的約束,沒有了師長的教誨,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幻想,對前途滿懷樂觀,與同伴的關(guān)系也最為單純。 盡管也有與司空冰的舊怨、泰老實與凌空子欺騙,但總的來說,人的一生中,那段時光交識的朋友,最為難忘,成名之后的朋友卻不然,不可能那么純潔。 特別對青鸞女,浩然始終相信,那段友情是純真的,不摻雜絲毫私心,不含任何功利之心,屬于一生中最珍貴的情感之一。 天作弄人,紅顏薄命,因為門派的關(guān)系,朋友變成了敵人,更陰差陽錯的是,青鸞女莫名其妙的動了情劫,像她這樣的好女子,肯定是痛苦不堪,難以抉擇。 無論是選擇情,還是義,感情上都不能接受,不可能兩全。 最終,她選擇了義,但為了情而殉身。 浩然喃喃道:“不是你的錯,我已經(jīng)不怪你了,也沒有資格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們的出生,我們倆今生無緣。。。你放心,我會把你送回青鳥嶺,那里才是你的歸宿,你在家鄉(xiāng)安息吧?!?/br> 抹去淚水,收起悲容,浩然抱起青鸞女,瞬移消失。 雨月之前,浩然落下黑木嶺。 黑石老人盤坐在湖邊,默默的看著幻陣,時時刻刻警戒,見到浩然大吃一驚:“老弟,你怎么啦?她是誰?” 浩然打量一下自己,苦笑道:“一言難盡啊?!狈畔虑帑[女,在靈湖洗滌干凈,換上新袍。 黑石老人面露疑色,擺手示意浩然坐下:“外面的形勢怎么樣?陳宗又有什么新動作?”他畢生呆在廢脈島,與世隔絕,沒有一個朋友,對靈界的變化一無所知。 浩然坐在對面,緩緩道:“陳宗完了!” 黑石老人滿臉震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完了?陳宗滅亡了?陳平、陳寧呢?誰打死了他們?” 浩然面色嚴(yán)肅,點頭道:“陳宗,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痹敿?xì)講述事件的經(jīng)過,沒有一絲隱瞞。 黑石老人越來越驚訝,最后面色怪異,震撼連連,好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一口氣說完,浩然沒有了起初的高興,心里莫名的失落,甚至于有一點遺憾與傷感,淡淡的說道:“陳宗的偽善面目,已經(jīng)被撕開,幾乎所有的陰謀詭計,全部被揭發(fā)出來,沒有了支脈,沒有了人心,無論陳平、陳寧還在不在,陳宗不可能死灰復(fù)燃。” 黑石老人微一點頭,閉上眼睛,嘴唇輕輕顫動,自言自語:“沒想到,最后一擊居然出自陳宗弟子之手,這是天意,一場惡夢終于結(jié)束了,漫長的惡夢,唉!” 一聲長嘆,蘊涵著一絲感慨,還有悲痛。 對于亂石山來說,陳宗是有恩的,若非陳靜有了殺機,自暴真面目,黑石老人不可能反陳,即便如此,心里對陳宗的感激沒有完全消失。 這種感情非常復(fù)雜,外人很難想象,陳宗真的滅亡了,更是五味俱全,連黑石老人也說不清,到底是恨,還是愛,大概是兩者皆有。 其實。。。絕大部分人都有這種感覺,無論是敵還是友。 陳宗屹立數(shù)億年,獨霸天下,已經(jīng)不是一個簡單的門派,早就變成了一個神話,不敗的傳奇,流傳永遠(yuǎn)的傳說,也是很多人心中的偶像。 神死了,偶像沒了,大家在心理上很不習(xí)慣,總感到空蕩蕩的,迷惘而恐慌,誰能真正取代陳宗?正義,還是偽正義?是禍?zhǔn)歉#?/br> 沉默許久,黑石老人恢復(fù)如常,關(guān)切道:“你不能太樂觀,陳平、陳寧百分之百沒死,以他們的稟性,肯定會陷入瘋狂,大舉報復(fù),如今明暗顛倒,他們在暗,你們在明,盡管無力回天,但讓人非常頭疼?!?/br> 浩然心里一陣喜悅,老哥哥還是站在天葉宗的立場的,想了想,道:“至今已過去大半年,他們杳無音信,不合常理,陳宗有血蓮丹,再重的傷也早痊愈,為何不出面呢?最起碼要翦除叛徒,以他們的脾氣,其他人可以放過,青浮絕對難逃一死?!?/br> 黑石老人皺了皺眉頭,沉吟道:“也許,他們正趕往王屋嶺,從這里到西北贏洲,足有百億里,空靈全力飛行,需要兩年之久?!?/br> 浩然點點頭:“有理,言之有理。嗯,日月宗主、帝澤天不是善類,應(yīng)該也想到這一點,呵呵,如果我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正守株待兔,張網(wǎng)捕魚。哈哈哈,我們等好消息吧?!?/br> 接著起身,笑道:“鏗然醒來了,走,我正好有事交代?!?/br> 葉鏗然盤坐于水靈洞靈池,全身赤裸裸的,剛睜開眼睛,中途出定。 洞內(nèi)水霧漸散,浩然飄然而入:“鏗兒,暫時不要入定?!?/br> “師父。。。大長老!”鏗然又驚又喜,迅速穿上衣袍。 “坐,我說幾句話就走!”浩然坐在石凳上,仔細(xì)端詳著愛徒,鏗然的水核進(jìn)展很快,如果一切順利,掌握好平衡,三、五百年內(nèi)可成就木核。 見師父表情嚴(yán)肅,鏗然立知發(fā)生了大事,當(dāng)下坐直了身子。 浩然先介紹近期的形勢,然后說道:“從現(xiàn)在起,你接任天葉宗宗主、和平聯(lián)盟盟主之位?!表樖诌B發(fā)幾枚飛符。 鏗然大驚:“師父,您要走了?” 浩然微一搖頭,淺笑道:“不,還有幾件私事,但是大局已定,我的任務(wù)基本完成,下面的事由你來掌舵?!?/br> 鏗然跪地而拜:“弟子年幼,修為淺,經(jīng)驗不足,恐怕無法服眾,還請師父暫緩幾年?!?/br> 浩然一拍他的肩膀,親切的說道:“起來,起來說話。呵呵,有志不在年高,當(dāng)年天葉宗初創(chuàng),我只是區(qū)區(qū)地靈,你的基礎(chǔ)比我強多了。” 鏗然誠惶誠恐:“弟子愚笨,豈敢與師父相比?”在他的心目中,浩然是神一般的存在,高大無比,任何人也無法企及。 浩然將他按在座位上,哈哈笑道:“不,比我強,強得很多,我當(dāng)年并不成熟,沖動,經(jīng)常感情用事,喜歡逞能,心地狹隘,哈哈,你沒聽說嗎?連心眉都是小心眼,容易走極端,本性難移,一輩子改不了。你呢?冷靜,沉著,有大局觀,為人大氣,一代勝過一代。呵呵,不要再爭,就這么定了?!?/br> 這是心里話,浩然有自知之明,野心大,但能力稍有欠缺,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半是機會,另一半是云夢的支持,否則這輩子只能占據(jù)名山,建立一個普通宗派。 不知從何時開始,浩然已經(jīng)身心疲憊,有了滄桑之感。 見師父退意堅決,鏗然無奈點頭:“弟子竭盡全力,鞠躬盡瘁,死而后己?!?/br> 對于這位首徒,浩然還是放心的,最滿意的接班人,他沉吟半刻,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大局觀無人能及,細(xì)節(jié)不需要交代,我只有五點,希望你能牢記于心。其一是五島,萬萬不可讓他們上岸,這是原則問題,否則天下大亂。” 鏗然一凜:“弟子明白!” 浩然繼續(xù)道:“其二,不要急著兩洲一統(tǒng),大家已經(jīng)打累了,人心思定,需要休養(yǎng)生息,大亂之后必有大治,在我們的轄區(qū),逐步做到門派、種族平等,不能以大欺小,以強欺弱,天葉宗是領(lǐng)袖,但不是霸主,一舉一動關(guān)系到許多門派的興衰、許多人的性命,盡量做到公平合理,這是我的理想,可惜我沒有時間了,希望能在你手里,或者你的徒子徒孫手里實現(xiàn),到了那個時候,無需我們動手,北贏洲自動歸順。” 黑石老人面色動容,用敬佩的眼神看著浩然。 鏗然再次跪下,連磕三個響頭,鄭重其事道:“弟子想了很久,有一點心得,靈門之爭,根源于靈山與資源,若想永褓和平,讓天下靈門回歸修煉的本份,不陷入俗務(wù),必須采取四大措施,首先是名山福地、大小洞天,全部收為公有,五行洞全面開放,無論哪一派靈師,都可以進(jìn)去修煉,徹底杜絕私有而帶來的爭斗;其二,在各地建立互市,天材地寶公開交易,互換有無;其三,兩洲劃分為幾大片,門派不分大小,一門一票,自由選舉長老,組成聯(lián)盟長老會,維持紫華的和平,五島想加入也可以,但僅有一票;其四,邀請前輩高人,定期講法,對后生晚輩進(jìn)行指導(dǎo),公開部分修行秘訣與心得,讓小門派也能得到發(fā)展,修出飛靈、空靈?!?/br> “好!” 黑石老人忍不住鼓掌,朝鏗然長揖,嚴(yán)肅其詞:“賢侄此舉,乃紫華之福、靈門之福,我代表所有靈友,向你表示感謝。” 鏗然連忙回禮:“大長老過獎了,晚輩之言并非首創(chuàng),完全是按照師父的教誨?!?/br> 浩然開心不已,愛徒果然厲害,確實沒看錯人:“不要給我臉上貼金,說實話,我只有想法,很模糊,真正落實就無所適從,無處下手,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才恍然大悟。呵呵,你比我強,希望你的弟子也強過你,徒孫更勝一籌?!?/br> 鏗然有些不好意思。 浩然收起笑容,語重心長:“第三點,天葉宗需要黑石老哥這樣的大長老,品行高潔,疾惡如仇,隨時監(jiān)視你們的言行,越多越好,你們以師禮待之。第四,世上沒有永恒的門派,難免有不肖子孫,領(lǐng)袖不是自封的,也不是武力所能維持的,如果超過一半的大長老、聯(lián)盟過半長老不滿意,天葉宗自行退位,免得步陳宗的后塵,害人又害己,嗯,加上一條,每五百年選舉一次。。。最后一點。。。” 浩然目光炯炯,一字一頓:“兄弟友愛,萬眾一心,其堅斷金?!?/br> 鏗然不假思索:“弟子謹(jǐn)受教誨!” 浩然欣慰的笑了,取出大批物品、飛符、書符:“你辦事,我放心,暫時停止閉關(guān)吧,先處理公務(wù),不要送了,希望你能成就真道?!?/br> 望著師父的背影消失在洞口,鏗然的淚水奪眶而出,又一次跪下,哽咽道:“師父。。?!?/br> 浩然聽到了,心情激蕩,幾乎想回頭看看,又強行控制住了,抱起青鸞女緩緩升起,對黑石老人說道:“老哥哥,拜托了!” 黑石老人一聲不吭,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揮手。 -------------------- 票,求票!!!(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