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見五老（上）

    晴空萬里，陽光明媚。

    大草原一片翠綠，青草茂密，一馬平川，千里之內(nèi)無山丘，偶爾有稀疏的樹林，猛獸成群，飛鳥寥寥無幾，只有三三兩兩的鷹鷲劃空而過，時起時落。

    這是一座大湖，微風(fēng)徐徐，湖面碧波蕩漾，蓮花盛開，似有縷縷清香飄逸，令人心曠神怡，湖邊有一座罕見的古樹林，枝繁葉茂，棵棵都是三五人不能合抱，枝葉搖曳間，隱現(xiàn)幾座低矮的小山包。

    天邊飛來大片鷹群，速度極快，到達(dá)樹林上空，盤旋齊鳴。

    林中傳來一聲呼應(yīng)，鷹爪的身影出現(xiàn)在枝頭，群鷹歡快鳴叫，排成一個龐大的陣勢，在上空來回飛翔，或東或西，或南或北，或攻或守，變化千萬，靈敏之極。

    鷹爪哈哈大笑，揮手道：“孩子們，干得不錯，去吧！”

    群鷹好像聽懂了人言，在頭鷹的帶領(lǐng)下，陣形整齊的遠(yuǎn)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天際。

    “老哥好興致，呵呵，小弟羨慕得很啊！”話音未落，浩然憑空出現(xiàn)。

    鷹爪一愣，隨即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浩然的肩膀：“老弟，算算日子，你也該來了，呵呵，角老大前幾天還嘮叨著，看來他的直覺比我們靈?！?/br>
    “慚愧，慚愧！”鷹爪的小眼睛還是那么有神，但頭頂?shù)暮诿燥@蒼白，皮膚黯淡無光，這是衰老的跡像，浩然心中微酸，感慨道：“老哥哥，這些年來，辛苦你們了！”

    “胡說八道，假客氣。”

    鷹爪瞪了他一眼，抬頭望著鷹群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愜意的笑容：“其實。。。我們過得有滋有味，以凡人的身份在大草原閑逛，別有一番情趣，呵呵，以前高高在上，對土人不屑一顧，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平凡。。。有時候比輝煌還要有趣?！?/br>
    說著，面色微黯，輕輕嘆了口氣：“鐵釘去了！”

    “什么時候的事？”浩然大驚。

    按理說，風(fēng)靈過了靈壽，也不可能這么快，以他們五人的修為，少則還有數(shù)十年，多則兩、三百年，難道出了什么意外？

    “兩個月前，壽盡老死，談不上悲傷，只是有點遺憾?！?/br>
    話雖如此，鷹爪還是流露出一絲悲切。

    浩然轉(zhuǎn)向北方，合手長揖，嗓子里一陣顫動：“鐵釘老哥，對不起，小弟來遲一步！”

    鐵骨人的故鄉(xiāng)在贏洲北端，據(jù)說靈師壽盡，靈魂在紫華逗留較短時間，回到家鄉(xiāng)看上一眼，見見徒子徒孫，魂魄才安心的離去。

    其實，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誰也無法證實。

    鷹爪搭上他的肩膀，拍了幾拍：“他已經(jīng)重入輪回，算是喜喪，節(jié)哀順便吧。”

    靈道五衰，壽盡最幸運，也是數(shù)量最少的一群，最悲慘的是情劫，情念一動，不死不休，甚至于靈魂熄滅，當(dāng)然，最大的殺手是天劫，至少有七成靈師喪生于天雷、心魔。

    浩然扭過頭來，默默的看著蒼老的鷹爪，心里頗為難受，當(dāng)年雄風(fēng)尤在，歲月卻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修為下降的速度逐漸加快，他。。。以及，角老大、藍(lán)鱗、小狐，也是時日不多了。

    鷹爪讀懂了浩然的心意，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們幾個能力有限，沒幫上大忙，心里過意不去，想來想去，還是發(fā)揮一點余熱吧，呵呵，經(jīng)過百十年的努力，創(chuàng)出幾套心法，有的大幅度增強肌rou，有的成倍增加力氣，有的使動作更加靈敏?！?/br>
    見浩然驚喜交加，正欲道謝，鷹爪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你不要高興得太早，這些心訣對靈門無用，只針對土人。”

    “土人？”浩然怔了怔，不解其意。

    普通土人缺少靈脈，無法修煉，難不成發(fā)明出秘訣，不需要靈脈修行？

    不可能，億萬年來，紫華出現(xiàn)了的無數(shù)高人，許多宗師曾經(jīng)涉獵此事，個個束手無策，不是小看他們五個，角老大等人算不上天縱之才，否則怎么成了老風(fēng)靈？

    “對，是土人，他們?nèi)藬?shù)眾多，靈嬰?yún)s少得可憐，大草原環(huán)境險惡，處處隱藏著致命的危險，死亡率極高，壽命太短?！?/br>
    鷹爪得意非凡，搖頭晃腦的說道：“不過，無靈脈卻有經(jīng)脈，這些心訣可以提高他們的體質(zhì)，雖然無法修出氣結(jié)，不能成靈，但練到最到境界，戰(zhàn)斗力堪比普通百結(jié)尊者，經(jīng)過長期考察，靈嬰出現(xiàn)的概率也提高一成?！?/br>
    “謝諸位老哥！”浩然激動不已，再次長揖。

    土人是靈門的基礎(chǔ)，靈嬰的增加，意味著天葉宗的后備力量源源不斷，真乃萬世受益。

    “哈哈，老弟見外了！”鷹爪比浩然還要開心，忽然一指湖面：“呀，藍(lán)鱗出水了！”

    湖心涌起千萬朵水花，藍(lán)鱗踏波而出，鷹爪大聲道：“快過來，浩然老弟來啦！”

    藍(lán)鱗身形一閃，輕飄飄的落在兩人面前。

    浩然搶著拱手：“藍(lán)老哥，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好，好，逍遙自在，無拘無束?！?/br>
    藍(lán)鱗的變化非常細(xì)微，皮膚沒有以往那樣光滑，青中隱有點點黑斑，他呵呵笑道：“老弟，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去千島湖觀光，再不來的話，可能就見不到面了?！?/br>
    浩然滿臉驚訝，千島湖的怪魚異常兇猛，若是在全盛時期，藍(lán)鱗尚能自保，現(xiàn)在卻修為衰退，遇上魚群兇多吉少。

    “咦？角老大怎么回事？比昨天晚了半刻鐘?！柄椬υ谂园櫫税櫭碱^，接著道：“你們先聊，我去看看角老大，這家伙不知怎么搞的。。。老弟不要急著走，回來后請你喝酒。”

    嘻笑幾聲，腳踩樹冠向南方飄去。

    “我們魚人生于水，死于水，rou身喂魚是最好的歸宿?！?/br>
    藍(lán)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干脆坐在一個小樹枝上，搖搖晃晃，似若無物。

    千族千風(fēng)，萬種萬俗，魚人是唯一的水生人種，與陸地的習(xí)性截然不同，外人很難想象，浩然也無話可勸，靜靜的坐在對面。

    想了想，浩然忍不住說道：“老哥哥，聽說滄海有一座地心谷，特別神秘，一旦陷入其中，任你修為通天，也無法脫身?！?/br>
    “你怎么知道的？”藍(lán)鱗一臉詫異，這可是紫華隱秘，除了個別大宗，一般靈門茫然不知。

    “前些日子，偶遇一位隱世高人，無意中談到滄海島，主要是地心谷?！?/br>
    涉及到奇道會，浩然不敢透露秘密，笑道：“滄海島神秘莫測，最神秘的當(dāng)屬地心谷，他老人家了解不深，只是說，地心谷下連地心，自成世界，曾經(jīng)有幾位高人前去探險，至今杳無音信，可謂是靈界一絕?！?/br>
    “準(zhǔn)確的說，是真正的禁地，有進(jìn)無出?！彼{(lán)鱗沒有懷疑，頓了頓，面顯難色，他不想對浩然有所隱瞞，但礙于島規(guī)，有些猶豫不決。

    浩然玲瓏剔透，猜到了對方的意思，輕笑道：“老哥不要為難，小弟只是好奇，呵呵，那位前輩說得神乎其神，我不太相信，真的有進(jìn)無出嗎？那么多高人，不少還是名震一時的大宗師，神通廣大，智慧超群，難道一個也出不來？”

    藍(lán)鱗點了點頭，苦笑道：“不用說外人，就連我們魚人也了解甚少，地心谷很怪，經(jīng)常冒出詭秘的吸力，只要在百里范圍內(nèi)，任何人也無法幸免，很久之前，陸續(xù)有五位空靈魚王想揭開地心谷之迷，同樣陷入谷中。。。據(jù)我所知，唯一的辦法就是成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盡管不抱什么希望，浩然還是呆了呆：“真的沒辦法？”

    云夢jiejie身為魔王，應(yīng)該知道這些情況，數(shù)百年過去了，十之八、九早就渡劫，不知能否成功？

    胸口一陣酸痛，云夢心系天葉宗，為浩然與雪凝的前途擔(dān)憂，心境受到極大的影響，成真的希望并不大，也許。。。這就是命運，無奈的面對。

    為了報答jiejie的恩情，只有盡快煉身為星，將妖魔一族送回家，讓jiejie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慰。

    突然間，遠(yuǎn)處傳來陣陣轟鳴，大地似乎在顫抖。

    “角老大？”浩然神識一展，面色古怪，百里外奔來成千上萬匹野馬，角老大一騎沖在最前面，身裹獸皮，上身半裸，興奮的大喊大叫，與土人戰(zhàn)士一般無二。

    鷹爪在空中駕云，后面是鋪天蓋地的鷹群。

    地面是萬馬奔騰，塵土飛揚，空中是萬鷹齊飛，聲勢浩大，馬嘶鳥鳴，熱鬧非凡，堪為難得的奇景。

    “血馬？真的是血馬，角老大的運氣不錯，難怪這么高興?！彼{(lán)鱗滿臉驚訝，升空急飛而去。

    浩然緊跟其后，轉(zhuǎn)眼間落在角老大頭頂：“老哥哥，你從哪里搞來的馬群？幾年不見，沒想到你成了馬王?！?/br>
    “老弟見笑了，哈哈，興之所至，自娛自樂?！苯抢洗篁v空而起，連翻幾個筋頭，長嘯一聲，馬群放慢了速度，碎步小跑。

    浩然掃視一圈，很快就定在隊伍的最前面，有百十匹野馬與眾不同，體高身壯，比其它馬高過一頭，皮毛呈淺紅色，四肢粗壯，目光凌厲，散發(fā)出一股王者之氣。

    “怎么樣？傳說中的神馬，日行百萬里，一匹成年馬能抵一位羽靈，它們年紀(jì)尚幼?！苯抢洗蟠盗藗€口哨，血馬群同時仰首厲嘶，普通野馬伏地不動。

    浩然贊不絕口：“好啊，不愧是馬中之王，名不虛傳?！?/br>
    “浩然老弟，角老大，你們先敘敘舊，我們準(zhǔn)備酒菜?！柄椬Α⑺{(lán)鱗齊聲大笑，帶著群鷹向東飛馳。

    “走，我們到湖邊坐坐?！遍L時間不見，這是最后一面了，角老大也想與浩然聊一聊。

    湖邊草高樹密，兩人盤坐于樹蔭。

    千萬碎波蕩漾，湖面花紅葉白，微風(fēng)拂面，竟有心曠神怡之感。

    角老大干脆脫下了獸皮，上身全裸，露出了鼓鼓的肌rou，活力四射，心情更是愉悅，笑意盎然，再顯當(dāng)年在青湖的英姿。

    不過，浩然敏銳的感應(yīng)到，角老大的肌rou略有松弛，眼角隱現(xiàn)幾道皺紋，頭上的獨角顏色稍暗，歲月不饒人啊，靈壽是催命符，英雄遲暮，倍感凄涼。

    角老大神色如常，似乎沒注意浩然的觀察，笑嘻嘻的問道：“老弟，你好像心事重重啊，呵呵，是不是形勢嚴(yán)峻，諸事不順？”

    “這個。。。”浩然遲疑了一下，本來不想攪亂角老大的心境，但對方既然問了，也就不好隱瞞：“老哥的眼睛毒得很，確實不太妙?！焙唵味笠闹v述事件的經(jīng)過。

    其實，鷹爪、藍(lán)鱗也想知道浩然的近況，但是又不想再入江湖，所以在刻意回避。

    角老大則不同，壯志未酬，雄心未滅，無論出不出山，時時刻刻關(guān)心外界的變化，這些年一直控制自己，不向正宏等人打聽，但浩然來了，再也忍不住了。

    聽到陳平現(xiàn)身，角老大稍有一驚：“哦，他出來啦？嗯，這家伙是個人物，你的麻煩不小。。?？上О。隙凰辣愠晒?，搞了這么多花招，甚至于詐死，已落下乘。”

    陳平威名太盛，五島也頗為畏懼，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他們膽大包天，竟敢毀滅萬靈城，難怪陳平的手段如此狠辣，唉，傷心病狂，老天也難容啊，死有余辜。”角老大接著搖頭，苦笑道：“蠢，一群蠢貨，自取滅亡。”

    兩洲各宗倒沒什么，關(guān)鍵是方丈、扶桑，冒天下之大不韙，只要有良知的門派，都會憤然而起，陳宗暫時管不了，不代表真的撒手不管，一旦形勢穩(wěn)定下來，肯定會秋后算帳。

    到那時，昆侖、滄海、蓬丘怎么辦？

    陳宗理由充分，三島沒有借口干涉，否則就是打自己的耳光，要么徹底被排除在兩洲之外，要么再來一次大亂，兩洲五島混戰(zhàn)，一場真正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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