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殊往前一步，壓迫感就立刻襲來，他聲音發(fā)沉：“膽子大了，嗯？”

    她從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酒氣，心跳有點快，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你喝酒了？”

    “別轉(zhuǎn)移話題?！?/br>
    她別開臉，“你管我。”

    他盯著她側(cè)臉看，目光好似要往她臉上鑿出個洞，“以前那么乖，都是裝的么？”

    陸眠心頭忽然被刺了下，她不想和他說話了，扭頭往小區(qū)里走，“人都會變?！?/br>
    是的，人都會變，距離她和他最后一次見面，已經(jīng)過去七年多了。

    七年里，她等過他，死過心，認識了新的人，談了戀愛，還結(jié)婚了，經(jīng)歷了各種各樣的事，甚至，還遇上老公變心出軌這種糟心事，她變成了一個會扇別人耳光，罵臟話的人。

    他呢？

    她想，他也一定和從前不同，至于具體是哪里不同，她并不想探究，過去的人始終屬于過去，她并不是個喜歡懷舊的人，她更樂意往前走。

    身后有腳步聲，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她也沒回頭，她走進電梯，韓殊也跟進來。

    她蹙眉，本想說點什么，但一想到他也住這樓上，憋憋屈屈地閉著嘴，按下自己的樓層。

    韓殊卻沒動，只有兩個人的電梯就一直往上。

    電梯停下來，她走出去，他也跟出去。

    她站在門前，還沒按指紋，扭頭看他，以眼神問他，你還不走？

    他直直與她對視，“記不記得以前，下晚自習我送你，只能送你到小區(qū)門外，你生怕被你爸媽發(fā)現(xiàn)?！?/br>
    “哦，”陸眠冷漠地說：“不記得了，有這回事嗎？”

    他被她的裝模作樣逗笑，“你的變化……還真是挺大的?！?/br>
    陸眠說：“對啊，我現(xiàn)在可兇了?！?/br>
    “看得出來，”他忽地斂了笑，語氣也軟了點：“真的不怕嗎？”

    她愣了下。

    “周赫和我說你被男人尾隨sao擾，我就過來看看，你沒被嚇到吧？”他的嗓音，低沉柔軟。

    陸眠抿唇?jīng)]說話，手指無意識蜷縮了下。

    她骨子里還是個膽小鬼，要是沒遇到周赫，她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辦。

    “高中那時候，你被小混混攔路，嚇得快哭了，”韓殊看著她的眼神似乎也是柔軟的，他抬手，在她頭發(fā)上輕輕揉了一下，“不怕就行，進去吧?！?/br>
    待男人的手收回去時，陸眠才后知后覺想到，她剛剛應該躲開的。

    但來不及了。

    都已經(jīng)被揉了。

    而且這腦袋，被揉了一下好像就空了，全是漿糊，她機械地用指紋開鎖，然后走進屋子里，回頭時，看到門外，韓殊還站在那里，靜靜地注視著她。

    他的眼眸黑而深，好像引誘人靠近的漩渦。

    她心跳漏掉一拍，立刻關(guān)上了門。

    ……

    翌日，陸眠醒來，頂著兩個黑眼圈。

    做眼膜的時候，她對著鏡子想，都怪韓殊。

    他提起過去，她昨夜就失眠大半晚上，腦中都是過去。

    她以前膽子確實小，有一回下晚自習一個人回家，被一群小混混擋路，嚇得她腳下生風差點跑回學校里。

    那會兒的韓殊非常像個痞子，十點多了，他在門口和兩個男生抽著煙。

    陸眠沒看到他，那年頭手機還沒普及，她在腦中思忖去哪里找個電話打給父母求助。

    他非常壞心眼地過去，眼睜睜看她直沖沖撞到自己身上來。

    陸眠抬頭時，另外兩個男生已經(jīng)吹起了看熱鬧的口哨。

    倒是韓殊，咬著煙蒂怔了下，“怎么了？”

    她眼圈紅紅的，眼底泛著水光。

    晚自習結(jié)束已經(jīng)一陣子了，校門口人已經(jīng)少了很多，路燈下，他神色難得有幾分嚴肅，將煙拿下來，又問她：“發(fā)生什么事？”

    她咬著嘴唇，眼淚真的快涌出來了，她抬手擦了下眼角，“有、有人擋著我的路……我沒法回家?！?/br>
    “什么樣的人？”韓殊已經(jīng)在腦中回憶出現(xiàn)在這一帶的那些小混混。

    “就、就是……”陸眠喉嚨哽了下，“就是和你一樣的人……”

    韓殊黑了臉。

    旁邊兩個男生笑出豬叫。

    陸眠覺得韓殊也好像小混混，他抽煙，逃課，不是好孩子，她是話出口才覺得這么說好像有點不妥，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想不出挽救的方法，轉(zhuǎn)移了話題，“我要回教室了?！?/br>
    “教室你讓你過夜？”韓殊臉色還是臭臭的，又瞪了旁邊看他笑話的兩個男生一眼，對她說：“走，我送你回去。”

    陸眠搖著頭，“要是我爸媽看到我被小混混送回去，會罵我的。”

    韓殊：“……你說誰小混混？”

    陸眠不敢說話了。

    他看她這么害怕，撇了撇嘴，“行了，你住哪里？我最多送到小區(qū)門口，以為我很閑嗎？”

    陸眠遲疑幾秒，這才報了個地址。

    畢竟是同班，她看他，跟看校外的小混混還是有點區(qū)別的。

    韓殊看著她，似乎還是因為她方才那幾句話有點不甘心，伸出手，毫無預兆地在她頭發(fā)上揉了一把。

    她嚇得后退，發(fā)絲卻已經(jīng)被他揉得有些凌亂。

    他看到她這樣，心情反倒好了點，“膽小鬼，走了?！?/br>
    后來，韓殊幾乎每個晚自習結(jié)束之后都會送她回去，她怕被人看到說三道四，他就走在她身后，隔著幾步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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