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他一直活的很成功,那種性格。嗯,而我看到獲得成功的人,都多多少少有和他一樣的特質(zhì)——”她沉思地說,“我討厭成為那種人。但既然我不想報復他,也不想為了證明他的話是錯的而努力去鞭策自己,所以我想……我可以退出那種所謂成功者的競爭?!?/br> 館長長大嘴巴:“你在說什么?” 宛云說:“所以我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然而,我又覺得自己還是迷路了?!?/br> 館長睜大眼睛,顯然正在費力地跟上她的節(jié)奏,但顯然理解不能,嘟囔一些:“即使相同的顏料,但作者不同,最后會成為不同的畫,這也就和人生一樣——”的廢話。 宛云笑了笑,她的思維向來難以捕捉,曾經(jīng)周愈很能領(lǐng)會,到如今她似乎又碰到半個知音。不過那個人總對她有無來由地厭惡和煩躁,寧愿用鼻腔發(fā)出的冷哼代替一切回答。 ☆、47 9.2 宛云長久的沉默,館長再等待片刻,作出不耐煩地彈動手指,放棄心靈的深刻交流。 身在這個在異于常人生活中的行業(yè),平日已經(jīng)受夠抽象畫派風格的對話。藝術(shù)家千百年作出的瘋事已經(jīng)夠多,館長對宛云的過去興趣缺缺,此刻決心找個更有趣的談話切入點。 館長親切地說:“我發(fā)現(xiàn)你丈夫最近變瘦了?” 宛云挑眉望他。 館長理直氣壯地瞪回去:“難道你平日都不看八卦雜志嗎?”再摸著他的下巴,“馮簡消瘦的原因又是什么。嗯,比如說,也許你心靈空虛,所以在**上如狼似虎,格外饑渴?因此人家每晚被你壓榨,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李宛云,你聽我把話說完,快開門!” 馮簡患上重感冒。 何女士從瑞士掃貨回來,自然要先看望愛女。但房車一入前門,她的玉指不由深深掐在皮座里,第一眼幾乎認不出曾經(jīng)的半山豪宅,如今的野生動物園。 整個下午,何瀧指揮著傭人把家里徹底清除一遍,又再預訂各種進口花種。 馮簡在山下,遠遠地都能聽到家里除草機轟轟轟地震天響。他下車,嗅到滿鼻青草味,而家中的兩只牧羊犬也沒有像往常樣愚蠢熱情地撲上來——何瀧冷冷地說:“送去寵物醫(yī)院洗毛吹風檢查身體?!?/br> 馮簡無聲望宛云一眼。宛云也剛進門,正在玄關(guān)處陀外套,但她背后也似乎長了眼睛,輕聲道:“媽,你怎么突然來了?” 何瀧很合理地說:“我早跟小馮發(fā)郵件說過我會來?!?/br> 馮簡看著她,全宇宙和丈母娘并肩可怕的存在,只有信用卡公司。何瀧的確早給他發(fā)郵件,在十天以前。何瀧在60多字節(jié)的信中,的確說要來視察,但用的時間狀語是“待空閑時”——現(xiàn)在看來,何瀧似乎是指“她本人空閑時”,而不是指“女兒女婿空閑時”。 三個人的晚餐跟受刑一樣,對宛云和馮簡都是。 何瀧的手像花蝴蝶,刷刷刷刷地指揮人給宛云布菜,嘴也不閑著。她輕柔地對馮簡說:“小馮,你和云云很想早要孩子吧?你看你,一直把自己當外人,總覺得替李家人打工,”優(yōu)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有了孩子后會好些。” 馮簡很想說不是,然后又想說是,最后面無表情吃飯。 何瀧根本就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男人過了四十,生下的孩子容易體弱?!?/br> 馮簡抬起頭坦率道:“我從沒聽過有這種科學研究,你編的?” 何瀧壓著滿腔怒火,一字一頓說:“我從來不看科學研究,但我親自養(yǎng)過孩子?!?/br> 馮簡皺眉看著她,宛云輕咳一聲,何瀧的戰(zhàn)火卻轉(zhuǎn)移到宛云身上。 “云云,”何瀧收起眼利,聲音再輕柔一拍,“我記得你不喜嬰孩。何至于?我至今記得你幼時眼眉深刻,面粉般一團,不愛笑,總皺眉,又美麗又惹人厭。還記得你上國中,那個青年校監(jiān)還偷偷往你書包里塞信,最后被開除——” 宛云對上馮簡評估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自在。 何瀧說:“假設(shè)你有孩子,定然是全世最可愛的一位。我只是提醒你倆該考慮未來,小馮向來有點不著調(diào)——” 這時珍媽探身讓何瀧出去接個電話,她的演講才告一個段落。 趁這個空閑,宛云對馮簡道:“你隨意說個話題,讓mama關(guān)心點別的,不要總針對我們?!?/br> 馮簡冷笑:“怎么?現(xiàn)在終于輪到李大小姐你感到難受了。那也煩請忍耐,誰叫她是你的親媽?!?/br> 宛云因為他幸災樂禍的嘴臉而皺眉,何瀧已經(jīng)說完話走回來,落座時笑問:“小夫妻又在說什么悄悄話?” 宛云看了馮簡一眼:“馮簡說他現(xiàn)在沒能力要孩子?!?/br> 何瀧望了望馮簡,很鎮(zhèn)定地問下去:“是經(jīng)濟能力還是生育能力?”再斷言,“我家之前不是要過馮簡病例,你身體一切都正常。還是說你之前憋的太久,想先過私人世界兩年。啊,這個無所謂,我可以幫你倆照管孩子的去向——這次去瑞士,我認識了那里最好私人幼兒學校的校長,她答應(yīng)我提供最好的教育——” 馮簡已經(jīng)懶得跟何瀧生氣,他看著對面的人,一字一頓道:“李、宛、云。” 宛云淡淡說:“煩請忍耐,誰叫這是你的親岳母。” 晚餐后,何瀧不出意外地留宿。 馮簡和宛云的住宿再成了難題。別墅中不是沒有空余房間,但向何瀧解釋為何分居而眠,顯然在她說完孩子問題后,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