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又在開拙劣的玩笑，但該死的，行之有效，具有侮辱的代表性。

    馮簡猛地看著宛云：“你搗的鬼？”

    宛云輕聲說：“馮太太的身份，能做不少事情?！?/br>
    馮簡厲聲道：“關掉它?。。　?/br>
    宛云平靜道：“說你聽懂了我剛才說的話?！?/br>
    馮簡轉頭對下屬說：“你現(xiàn)在跑過去到臺上把屏幕直接關了?！笨跉馄降欢Z調(diào)和目光都透著強烈寒意。

    下屬是財務出身，思維縝密原本為最大特點，但在這對不按常理出牌的夫妻面前，他顯然忘記思維這回事：“馮總，還有三十秒您就準備上臺演講……老板娘她，這可怎么辦——”

    宛云對馮簡道：“我有遙控開關。現(xiàn)在，你只要跟我說你會陪我去應酬，其實很簡單的事情，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乘客?！?/br>
    馮簡怒極反笑：“真慶幸場內(nèi)沒有人會拍下這張圖，再即時發(fā)到網(wǎng)絡——這樣，你和我又能淪為全城共同的笑柄和愚弄對象。這不就是你最喜歡的出名方式嗎？”

    宛云頷首：“現(xiàn)在科技沒那么發(fā)達吧?！?/br>
    控制不住的臟話用控制不住的語速從馮簡口中涌出：“推特！推特！你他媽的知道什么叫推特嗎？趕緊給我關了?。。∵@一點也不有趣！”

    下屬說：“……十五秒，十秒——”

    宛云平淡說：“你只要對我說，你已經(jīng)聽明白我方才的話——”

    天地良心，手里握著的水晶玻璃杯居然還沒被捏碎，馮簡想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跡。

    “我聽明白了，我明白了，李宛云，我太他媽的明白了！不就是陪你見客嗎？！”

    交易成功。

    宛云掏出遙控器，預備屏幕翻到下一頁。而與此同時，大廳的燈光突暗，唯獨宏森自控的h英文商標正確地顯現(xiàn)在馮簡名字旁邊，預示該是他主動走上前臺開始演講的時刻。

    暗光中，馮簡臉色猙獰，呼吸急促。他奪過宛云端著的酒杯，將紅酒一飲而盡，隨后粗暴地把杯子塞給她，抿著唇大步走上臺去。

    已經(jīng)冷汗淋漓的下屬突然回過神：“……馮總，沒帶演講稿——”

    宛云安慰道：“他已經(jīng)準備完善，即興演講不是問題?！?/br>
    兩人身后傳來輕輕的鼓掌聲，周愈挑眉道：“我好像錯過一場好戲？”

    ☆、8.4

    方才的唇槍劍舌中，無人注意他的來臨。

    此刻下屬回頭，愕然道：“周先生？”再看了眼美若桃李毒若蛇蝎的老板娘，仍有些發(fā)怔。而見兩人似乎有話說的模樣，下屬思維終于回爐，識趣地轉身離去。

    周愈走到她身邊，帶些驚奇玩味：“云云，你還真是半點沒變。”

    半點沒變。

    從不假辭色都能美到驚人的面孔，再配上淡漠刁鉆而不留余地的性子——那日宛云倚花而站，乍動容顏，玫瑰徹底淪為陪襯?？慈藭r卻只肯看一眼，懶得再看，隨后輕輕移開視線。

    男女關系，風月□，周愈多年來不過處理的低調(diào)，也算識人良多。然而他見過樣貌更美的、個性更冷淡的、品行更傲慢的，卻再也找不到比宛云更襯得上“大小姐”這三字評語的人。

    宛云依舊看著臺上已經(jīng)開始演講的馮簡，只在最初略微蹙眉，隨后又恢復面無表情。

    周愈望了她半晌：“剛才你說什么三年時間？”

    宛云終于轉頭，冷淡：“看來你沒有錯過好戲，那在觀眾席上保持安靜，想必也不是難事?！?/br>
    熱烈的掌聲驟然在兩人身邊響起，打斷了馮簡的演講。臺上的男人禮貌地停頓片刻，接著說他的宏圖。

    在氣氛又安靜時，周愈溫言道：“上次權當我說錯。云云，我并非想追求你，我只是想讓你回來?！?/br>
    宛云對此的反應，只是舉高了另一只手里的勃根地杯。紅酒如珠，被她全部潑到光滑的地板上。

    在引起更多注意前，她把兩個空的酒杯并排放到桌面，提裙離去。

    宴會上的暗涌對主講人來說向來難以捕捉。

    那晚對馮簡來說的唯一意義，就是在他一直置若罔聞的社交路程中，收獲第一個輝煌的里程碑。

    他的即興演講很精彩，甚至在宴會沒結束前，就被多事人發(fā)到網(wǎng)絡，好評不斷。而在陪同宛云去應酬那些名貴女流的過程里，馮簡驚奇發(fā)現(xiàn)身為已婚男人，他在高端中老年女性市場里獲得了廣泛歡迎。

    寡言被當成穩(wěn)重，尷尬被當成害羞，不善言辭被當成可靠，生硬態(tài)度被輕而易舉地忽略——馮簡不確定自己是否更想念何瀧女士。而就在諸多婦女來回追問他是如何因為暗戀宛云而發(fā)奮工作時的路程，馮簡已經(jīng)無名火起。他忘記宛云的囑咐，很生硬地拒絕回答問題。

    偏偏部長夫人看著他笑，感慨：“瞧我們小馮，每次說到宛云，臉都紅了。郎情妾意，有什么不好意思？這多好啊，嫁人當嫁你這樣的小伙。以后給自己女兒挑女婿，我也得挑這樣的——”

    在中老年婦女無用且愚蠢的高漲熱情再次淹沒他前，馮簡明智地效仿漢高祖行徑。然而這樣也不清閑，公用盥洗間外側，有名麗裝女郎來到他身側，撲鼻香氣。

    “嗨?！彼蠓降溃儆檬种复钤谒毂凵?。

    馮簡正在流水下來回地搓著自己被中年婦女玷污的手指，只覺得眼前人的行為也異常無禮，皺眉躲開：“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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