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院子里人來人往的熱鬧，這是袁勉這個山里娃從小到大都很少接觸到的場面。在山里，即使是過年過節(jié)，最多也就那么寥寥幾個人，這幾個人還是和老袁一起巡山的同事。

    “大伯。”

    “大伯?！?/br>
    張家的年輕一代看見張云后趕緊打了聲招呼，張云也笑著點頭一個個回應。

    張家這些年輕人，一個個的，或是器宇軒昂，又或是年輕有為，一個兩個的，要么是穿西裝，要么是穿軍裝，很少見穿一身英倫風、又有些紈绔氣息的年輕人。

    這或許是和張家那嚴厲的門風有關(guān)，但這些人大多都是25-28歲的年紀，大多數(shù)都是應該出來工作了至少有一兩年的年輕人。

    “爸！”迎面走來了一個容貌俊逸、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只見他身穿著一身橄欖綠夏季常服，頭上的大檐軍帽應該是放在了車里。是的，他是個上尉。

    對于眼前這位首長的公子，袁勉假裝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臂章，上面寫的既不是總參，也不是總政，反正就不是四總部的，只見那臂章上面清楚地寫著“中國人民解放軍北京軍區(qū)”。

    “正楷，太爺爺在哪里？”張云見到了兒子，也沒問他的近況，就直接直奔主題。

    張正楷老老實實地道：“太爺爺在后院坐著看月亮呢。”

    看見了張云身后的袁勉，張正楷又問了一句：“爸，這位是？”

    張正楷自然不會直接問，爸，咋又換了個警衛(wèi)參謀？王哥呢？這樣除了讓場面尷尬之外，還會有什么用呢？再者，萬一他老爹帶來的就不是警衛(wèi)參謀，而是某個紅三代或是紅四代呢？難說！

    “袁勉。”張云也沒多解釋，直接了當?shù)鼗亓艘痪?，然后大步走進了后院，而袁勉則緊隨其后。

    走到后院，那棵常青樹下，一個老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看著夜空，也許是聽到身后的響聲，他說了一句：“來了？”

    “爺爺，我來了?！睆堅戚p輕說了一句，在老人面前，他不再是總參那個手握重權(quán)的軍務部長，而是一個想要盡孝的孫子罷了。

    “推我出去吧！”老人對張云說道。

    張云也聽懂了爺爺話中的意思，對身邊的袁勉吩咐道：“袁勉幫我把我爺爺推出去吧！”

    “是。首長?！痹阙s緊小跑著過去，過去小心翼翼地推動著輪椅向前。

    等到燈光亮了些，袁勉才看清了老人的面容，他的心里微微一震，這不是在國防教育學院課堂上經(jīng)常提到的張老將軍么？關(guān)于張老將軍的傳奇，已經(jīng)可以寫成一本書了，那為共和國的建立而出生入死的經(jīng)歷，足以讓人津津樂道。

    這可是一個開國中將的傳奇，不由得人們不心生敬仰，袁勉也免不了俗——眼前的老人已是碩果僅存的開國將軍之一了。

    小心翼翼地推動著輪椅，袁勉是生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會驚到這個年歲已大的老人。就在此時，老人開口了：“你爸，叫袁純吧？”

    “??？”袁勉一時間有些錯愕，他想不到老將軍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

    “你爸是叫袁純，對吧？”也許是早就料到了袁勉的反應，老人緩緩地再重復了一次。

    “是……是的。老……將軍……不不不，是老……首長……”袁勉緊張得有些口不擇言。

    “他現(xiàn)在還是當護林員吧？”老人繼續(xù)問道。

    “首長……您……您都知道啊……”袁勉現(xiàn)在腦子里是一片混亂，他想不明白那個看起來既平凡又不平凡的父親為何會認識眼前這個曾經(jīng)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老將軍。

    “嗯……他以前是我的警衛(wèi)連的副連長，是我從‘影子’里挑選出來的佼佼者。”老人緩緩地說道，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一般，而袁勉一時聽得入神了，也停下了本該前進的腳步靜靜聆聽：他從未從父親的嘴里聽過關(guān)于父親年輕時候的往事。

    一旁的張云早已不知所蹤，整個院子里就剩下了袁勉和張老將軍二人。

    “的確，袁純長得確實是不高，他甚至只有一米七零的身高，但是說到叢林作戰(zhàn)和槍法、近身搏擊這三樣，能全部勝過他的還真沒有幾個人?！崩先司瓦@么靜靜地說著，微風輕輕吹過，吹掉了幾片綠葉，但是卻沒有人去注意這一幕。

    袁勉也沒有去打斷，他就這么呆呆地站在聽著老人的述說，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嚴厲、而對他充滿了溺愛，甚至喝了點小酒就敢上山去和黑瞎子硬杠的父親，竟曾經(jīng)是這個名聲顯赫的老人的警衛(wèi)連副連長。

    老人繼續(xù)說著：“后來發(fā)生了一件事情，讓無論是他還是我最疼愛的小孫女的命運都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也許你已經(jīng)猜到了，沒錯，我的小孫女就是現(xiàn)任總政干部部副部長張秀梅?！?/br>
    “我爹他……和張姨怎么了？”袁勉盡管內(nèi)心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事情，但他仍是不相信，不相信啥？不相信這個他印象中極好的張姨會是他那狠心的母親！

    “沒錯，他們相愛了，在不該相愛的時候，相愛了，還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事情，一個是我想要重點培養(yǎng)的年輕人，一個是我最疼愛的小孫女。如果換個時間段，可能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們錯了?！崩先苏Z氣平靜地說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最不該的事情，就是秀梅還懷孕了，我張家，在京城那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那時的我，雖然還只是在一所軍事大學當校長，還沒有做到那個位子，但那也是有個頭有臉的人物，可是這件事的發(fā)生，無疑是讓我們老張家蒙羞了?！崩先藟阂值膽嵟K于化成了一聲輕嘆。

    “我最疼愛的小孫女，懷上我的警衛(wèi)連副連長的孩子？呵呵。這事對于我來說，無疑是個重大的打擊，壓抑不住憤怒的我，是第一次打了秀梅……可沒想到啊，老張家的種都是犟的種……呵呵……”說起這事，老人就是一陣苦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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